第190章
這高高的一聲,把這長廊裡坐著的一衆人都給嚇了一跳。
有不少先前在說話的貴女,這會紛紛把手放在胸口處,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蕭無瓏更是直接擰了眉,厲聲斥道:「沒眼見的東西,不知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
那宮人原本就是蕭無瓊安排的人。
這會被蕭無瓏斥責倒也不怕,只是忙屈了膝蓋認了個錯,而後便看向蕭無瓊,白著一張小臉開了口:「奴也不想,實在是這事太駭人聽聞了些。」
「奴,奴一時沒了法子纔會如此。」
蕭無瓊這會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不過也沒有爲難宮人,只是問了一句:「到底出了什麼事?」
宮人聽著這一句,臉上卻又露出幾分爲難的神色。
她擡著一張臉,猶豫得看了眼其餘人,而後迎向蕭無瓊的目光,低聲道:「先前有人來回稟,說是發現薈英殿那處有人死了,奴過去看了眼,發現死得那個宮人,正是先前扶杜小姐去換衣裳的翠柳。」
這話一落。
長廊裡有不少人都發出了驚呼聲。
宮人見此也沒有停聲,只是繼續說道:「奴擔心杜小姐出事,忙去薈英殿找她,發現,發現——」
她說得吞吞吐吐。
有人看不過去,忙起身問道:「發現什麼?」
宮人這才吞吞吐吐得說道:「發現杜小姐已不知去向。」說完這話,她便低下了頭。
她這話雖然說得輕,可這長廊裡坐著的人卻都聽全了,有風吹過,擾得廊下燈火都被吹得晦暗不明,有不少膽子小的貴女這會都各自握了身邊人的手。
有人顫著聲音,輕聲說道:「怎麼,怎麼會這樣?」
這原本只是去換個衣服。
可如今一個死了,一個失蹤,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了些。
甚至有人忍不住悄聲說道:「會不會是鬼魅作祟啊?」她們可聽說這宮裡冤案衆多,保不準是哪個冤死鬼出來索命了。
這話一落。
便有人輕聲斥了過去:「你在渾說什麼,還要不要命了?」
如今還在宮裡。
兩個天家的公主也還在,若是傳得宮裡其他貴人的耳中,她們還要不要活了?
那人自知失言。
這會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白著一張臉不敢說話。
蕭無瓊自然是聽到了這些話,不過她也只是好脾氣得說了一句:「你們不必擔心,這絕對不可能是什麼鬼魅,保不準杜小姐是迷路了。」
說完。
她又輕輕擰了眉:「她是頭一回進宮,這會身邊又沒人,我還是領著人去尋她一尋。」
旁人聽得她如此說道,心裡也平穩了許多,又見她要出去尋人,這會自然也紛紛說道:「我們跟公主一起去尋吧,人多也方便些。」
何況她們心裡還是有些害怕。
寧可跟著人一道過去,也不想這會孤零零得坐在這處。
蕭無瓊見此,自然也沒說什麼。
她原本就是想讓這些人跟著她一道去的,如今有人開口,自然再好不過。
一衆人便這樣先後往外走去。
只有崔靜閒沒有動身,她看著蕭無瓊離開的方向,抿了抿脣,眼中神色在燈火的映襯下也難得顯現出幾分隱晦。
如果先前她還只是懷疑,那麼如今便可以確定了。
今日的確是蕭無瓊設了局。
至於是什麼局,她雖然猜不到,可總歸不是一樁好事,好在嬌嬌和杜若已經提早知道先機,要不然還不知道今日會出什麼事?
想起去歲六月。
她也是這樣被人設計嫁給了秦王,成爲了這權力相爭之中的犧牲品。
崔靜閒握著茶盞的手又收緊了些。
身側宮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看著這空落落的長廊,有些害怕得說道:「王妃,我們也過去吧。」先前那個宮人說得那麼駭人,她總覺得心裡發毛,如今看著外頭那些搖曳得精緻燈籠都跟鬼火似得。
耳聽著這話。
崔靜閒笑著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柔聲說了一句:「好。」
說完。
她便擡了手,由人扶著起身了,只是要往外頭走得時候,崔靜閒是又同身邊人說了一句:「你尋個機會去同母妃說一聲,就說出事了。」
那宮人原本就是惠妃派遣過來伺候她的人,聽著這一句,自是忙不迭應了。
……
蕭無瓊領著一衆人似是無意,沿著小道在尋,可其實她的目的地卻只有一個。
她早些就跟秦炎說好了。
等找到杜若後就把人帶出來,迷香的藥效時間不算長,她們這一路尋過去,那個藥效也應該過去了。至於杜若有沒有玷污,她根本不在乎,左右衣衫不整得和外男在一起,她的清白就沒了。
當然。
如果被秦炎能夠把人玷污就更加好了。
縱然王祈再喜歡這個杜家女,可一個沒了清白的女人,她就不信王祈還會娶她。
想到當日王祈爲了杜家女拒絕她,蕭無瓊心中的恨意便遮掩不住,只是想著馬上能夠瞧見的那副畫面,她的臉上便又忍不住溢開了一道笑顏。
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等到王祈知道此事,等到兩人解除婚約,她會繼續出現在王祈的面前,柔聲寬慰他。
她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
只有她。
纔是最適合他的那個人。
蕭無瓊走在最前面,她這一番心理活動根本無人發現。
跟在她身後的一衆貴女眼看著越來越偏僻的小道,都忍不住握緊了身邊人的手,縱使這兒人多,可這會天色大黑,小道又僻靜得很,她們的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得生出幾分害怕。
這會有膽小的人眼看著兩側樹影交疊,便顫著聲音說道:「杜小姐真得會在這嗎?要不,我們還是多喊些人過來吧。」
「是啊是啊,要不我們還是多找些人過來尋人吧。」
耳聽著這一句。
蕭無瓊便柔聲說道:「我先前已派人去尋過皇后娘娘了,等尋過這兒若是還沒人,我便先讓人領著你們回去……」這話剛說完,不遠處便發出一陣細碎的聲音。
這聲音起初很低,衆人一時也沒有聽清。
等到蕭無瓊停了聲,那聲音才變得清晰起來,卻是一個男人的悶哼和呻吟聲,大夜裡的在這聽到這麼一陣聲音,誰也沒有往別處想,只是有些害怕得停住了腳步。
雖然只是幾聲悶哼和呻吟,可蕭無瓊卻還是認出來了。
是秦炎。
想著只要穿過這叢灌木就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畫面,蕭無瓊頭一回覺得心中有些狂熱起來,她的手心發熱,就連雙頰也因爲激動而有些泛紅起來。
可她到底沉靜慣了,也就這麼一瞬的光景就恢復如常。
同身側的宮人使了個眼色。
那宮人會意自是福身一禮,往前走去。
衆人就看著那個宮人穿過灌木,還不等詢問她看到了什麼就聽到宮人突然尖叫出聲,這尖銳的叫聲在這寂靜的夜裡十分明顯,讓那些本就害怕的貴女更是提起了心。
膽子小的是一步都不肯往前。
紛紛站在後頭,顫著聲音問道:「怎,怎麼了?」
蕭無瓊聽著這意料之中的一聲,心下卻越發開懷,只不過臉上卻還是露出幾分疑惑,擰著眉往前走去,邊走邊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一驚一乍的?」
邊走,邊伸手揮開面前的灌木,然後,腳下的步子就這樣停了。
這不大不小的一方天地下,一個身穿胭脂色斗篷的明豔少女正端坐在石凳上,而她身邊坐著得便是已經換了衣裳的杜若,這會她也好整以暇得坐在那處。
眼看著蕭無瓊走了進來,兩人同時擡了臉朝她看去,不過臉上的神色卻很是平淡。
身後衆人見這處突然沒了聲,一時也分不清是什麼情況,互相對視一眼後還是決定跟了過來,瞧見王珺和杜若坐在那處的時候,她們都是一愣。
還不等她們說話,便又聽到一陣呻吟聲。
這會人多了,她們倒也不覺得害怕了,衆人循聲看去,便瞧見石桌不遠處有個男人正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緣故,這會正疼得在地上打滾。
有人透過燈火看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容,一驚之下,詫異道:「這不是文定侯府家的公子嗎?」
「他,他這是怎麼了?」
蕭無瓊這會也回過神來了。
不過就算回過神,可此時發生的一切卻還是太過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明白秦炎這是怎麼了,也不明白爲什麼身中迷藥的杜若會好好地坐在這邊,更不明白爲什麼王珺會在這兒?腦中就跟被一團迷霧遮擋著,撥不開也分不清,平日的聰慧在這個時候都沒了,只能勉強道:「長樂,這是怎麼回事?」
王珺仍是好整以暇得坐在椅子上。
她的手裡揣著一個兔毛手兜,這會正有一下沒一下得撫摸著上頭的皮毛,聞言,她是淡淡看了人一眼,語氣平平得說道:「公主這話問得好,我也想問問公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耳聽著這話。
蕭無瓊的臉色一變,她袖下的手緊握著,迎著衆人的目光,還是勉強笑道:「長樂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回,王珺卻沒有回答她,只是神色淡淡得看著她,眼看著蕭無瓊越發難以維持的面容,看著不遠處走來的一行人,纔看向秦炎,道:「還是秦公子來說吧。」
「秦公子,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