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號，週五早上八點半，餘至明就趕到了華山醫院至臻樓。
他還沒走進大辦公室，就看到眼帶血絲的丁曄小快步迎了出來。
“老師，睡眠監測有了發現，病人四分之三的睡眠時間，腦電圖顯示爲高波幅慢波。”
餘至明有些意外，“夢遊症？竟然持續了這麼長時間？”
丁曄又介紹說：“但是從病人的外在表現上，和睡熟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改變一些睡眠姿勢外，沒表現出其他的異常。”
“也沒有半夜起牀去衛生間。”
丁曄又語帶躍然的說：“雖然她沒有像其他夢遊症那般下牀四處走動，但是她的大腦卻一直處在夢遊狀態中。”
“這讓她看似每晚休息的和其他人一樣，但大腦卻始終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放鬆，持續的時間一長就影響到了她的記憶力、智力和性格。”
餘至明頷首道：“分析的有道理，接下了就按照夢遊症治療，看看效果如何。”
他又轉而說：“昨晚那位患者呢？把人帶來，我早點做完檢查，早點回去。”
餘至明又交待丁曄道：“你回來一趟，也別老待在醫院，陪男友、陪家人，遊玩休息，你該做的事情也不少啊。”
丁曄一本正經的說：“老師，你在新婚假期也不忘病人疾苦。有你以身作則，作爲學生的我們，更不能貪圖享樂啊。”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道：“別油嘴滑舌了，趕緊去把患者帶過來。”
打發走了丁曄，餘至明走進隔音辦公室，很是意外的看到江舸躺在會客區沙發上還在呼呼大睡呢。
江舸作爲一名軍醫，平時做事都是有板有眼，餘至明交待的事情完成的也細緻，還是第一次見她有這樣的失態表現。
餘至明悄悄退出了隔音辦公室，幾分鐘後就看到丁曄、周洛陪着患者和家屬前來。
患者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消瘦男子，陪同他的家屬男女老少一二十人。
餘至明也沒有和他們招呼寒暄的意思，直接把人帶到了隔音檢查室做檢查。
一通檢查後，確認了周洛昨晚的會診是正確的，患者確實得了黑色素瘤。
還是中晚期。
原發部位是小腸粘膜。
餘至明開始繪製癌變部位示意圖，耳邊響起了病人詢問的聲音。
“餘醫生，即便我這個黑色素瘤到了中晚期，在您這裡也是可以治癒的吧？”
餘至明坦言道：“黑色素瘤是一種非常難纏的癌變，可通過淋巴系統、血液循環、直接擴散等多種途徑進行轉移。”
“我之前沒有沒有治療過黑色素瘤中晚期患者，對於治療效果如何，不好下斷言。”
他這番話直接讓病人站立不穩，在檢查室陪伴他的妻子和父親，也是一臉煞白。
周洛趕緊安慰說：“我們老師說話一向偏保守和悲觀，任何一種實體癌症，使用老師的治療方法，都是有治癒可能的。”
“最不濟，也能延長不少壽命。”
餘至明看向周洛，嚴肅批評道：“我們作爲醫生，要實事求是，別誇大其詞。用我們的治療方法治療的中晚期癌症患者，時間最早的，也沒過一年。”
“五年沒有復發，才達到臨牀意義上的治癒。他們距離五年，還早呢。”
周洛被訓的一臉訕訕……
把病人送去做進一步的檢查，餘至明把丁曄招了過來，問：“江舸怎麼回事？”
“哦，江舸她啊……”
丁曄介紹說：“她一位朋友的媽媽昨天來這裡看病，我們幫着做了診斷，情況有些嚴重，就連夜做了手術。”
“江舸一直在忙前忙後，等手術結束，病人送去監護病房安置妥當就半夜三四點了。我們見她又困又累，就自作主張的讓她去了你辦公室休息了。”
“老師，你不高興了？”
餘至明輕哼了一聲，說：“現在還有誰沒在我的辦公室睡過？”
丁曄笑了笑，說：“除了沒有上過夜班的，應該沒有誰了吧？”
“老師，這也是我們敬你愛你的一種表現，都想通過任何方式來靠近你。”
餘至明輕切一聲，說：“別說的那麼好聽，我怎麼感覺就像是拉人下水，每個人都要做一遍，好讓我法不責衆？”
丁曄心虛道：“哪有啊？絕對不是，我們就是想靠近老師你。”
餘至明面露嫌棄道：“你們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
“我要回去了。”
餘至明又道：“你明天回德國時，也不用特意向我告別……”
十幾分鍾後，餘至明就乘坐幻影離開了華山醫院。
又過了十幾分鍾，幻影車停在了一個路口等待紅綠燈，餘至明的目光不經意透過車窗，意外發現有人躺在了人行道上。
他又看到，路過的兩個行人，如同避瘟疫一般在快步躲開離開。
餘至明曉得，他們這是被社會上出現的一系列扶人被訛一事給嚇住了。
他能理解他們。
真要好心卻遭遇了訛人，即便事後能洗脫嫌疑，期間的糟心事，搭上的時間精力，還有各種成本，也夠人好好吃一壺的。
但餘至明作爲醫生有救助責任，所以看到路人躺在那裡的第一時間就去開車門。
然則，餘至明沒有能打開車門。
“張海，我要下車！”
張海的聲音響起，“餘醫生，外面環境複雜，那個躺在那的路人或許是陷阱。”
“我需要爲你的安全負責。”
他又補充說：“我得到消息，已有人報警和打120，他們很快就能趕到。”
這時，路口的紅燈轉綠燈，張海一腳油門，就駕駛車子衝過了路口……
餘至明轉頭，透過車後窗玻璃確實看到一輛救護車出現在了視野中……
上午近十點半，餘至明回到君山府的家，發現家裡變熱鬧不少。
除了大姐、周沫、水蘇、馮思思之外，付曉博也把媳婦姜楓，餘向晚也帶來了。
餘向晚嘻嘻笑着解釋說：“我在家待着無聊，就跟着一起來看看潮州當地的結婚風俗，宗族文化，還有酒席特色……”
餘至明先去換了衣服。
等他換好新郎裝回到樓下，周沫拿着手機湊過來，彙報說：“餘醫生，有視頻拍下路邊有人躺着不動，你乘坐的幻影車從旁邊經過，卻沒有下車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