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杯子砸了一下後, 唐心九便被胤禟勒令在錦墨院好生靜養。
唐心九坐在錦墨院的院子裡曬着太陽,細數着這是她養傷以來的第幾天了。其實腦袋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留了一塊疤, 現在正用着藥, 把疤痕去了。這去疤痕的藥, 自然是要用一段時間才起效果。胤禟覺得, 疤痕也是傷, 所以讓唐心九繼續養着。
午後的陽光有些溫熱,舒舒服服的灑在唐心九的身上,她半眯着雙眼, 看到巧如急匆匆走了進來。
“福晉。”巧如福了福身子,臉色有些不佳。
唐心九有些擔心地問道, “怎麼了?身體不適嗎?”
巧如搖搖頭, 有些氣憤的咬了咬嘴脣, 道:“李氏懷孕了,三個多月了。”巧如啐了一口, “她以爲自己懷的多金貴,生怕別人害了她,硬生生瞞了三個月,等胎兒穩定了才說出來。”
唐心九算了算時間,是自己大婚前就懷上的, 倒也不好說胤禟對不起自己什麼的, 只是心裡有些鬱結。
晚上的時候, 胤禟比平常來的晚了一些, 唐心九沒有問什麼, 裝作不知道。
兩個人用過飯,一起坐着聊天。
“唐心……唐心?”胤禟喊了好幾聲, 唐心九纔回過神,茫然的應了一聲:“什麼事?”
“你最近養傷養的都反應遲鈍了嘛。”胤禟笑道:“明天帶你出去玩玩吧,最近正好沒什麼事。”
沒什麼事?
唐心九苦笑,“你真的沒什麼事?不就是有了孩子嗎?有什麼好瞞我的,還特意帶我出去玩,是想內心的歉疚少一點嗎?還是想我避着李氏?”
胤禟皺眉:“你知道了?”
“你巴不得我不知道是嗎?”
“唐心……”胤禟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事我也不想的,但是她畢竟有了我的孩子,我總不能趕她出去吧。你放心,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你也不想的?你睡她的時候誰逼你了?”唐心九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是看到胤禟那副無奈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失望了。
“唐心……”
“你走……”唐心九指了指門外。
胤禟看着唐心九,見她不肯退步,只好道:“等你冷靜點我們再談。”說完,便拂袖而去,離開了錦墨院。
兩人鬧的不歡而散。
這是婚後兩人第一次吵架,唐心九知道她有些小心眼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婚前弄出來的孩子,婚後胤禟每晚不是宿在錦畫堂就是錦墨院,身邊的人一直是她一個人。她知道自己不該生氣,不該吃醋,可是還是忍不住。
那日不歡而散後,她一直等着胤禟來找她,可是胤禟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來過錦墨院了。
是在和自己生氣嗎?
還是因爲李氏懷孕了?
明明已經有了完顏氏生的女兒,這一次卻格外在乎。只因爲大夫說的一句疑似男胎。
站在梅花樹下,唐心九有些失神。
“福晉,你瞧你每天呆在這錦墨院裡,氣色都有些差了,我們出去走走吧。”巧如不忍心唐心九每天渾渾噩噩的,提議道。
唐心九想,是啊,自己好像魔障了,每天呆在這錦墨院,好像丟了魂一樣。胤禟不來,自己就去找他嘛。有什麼好矯情的,不過是小事,爲什麼要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呢。
唐心九讓巧如幫自己梳妝了一番,便走出了錦墨院。她先是往錦畫堂走去,沒有看到胤禟後,又往落梅水榭走去。
“誒,這不是董鄂姐姐嗎?姐姐好。”不遠處,李氏扶着腰,款款走到唐心九面前,卻沒有行禮,也沒有對着唐心九叫一聲福晉,只是笑意盈盈的叫了一聲姐姐好。好像自己真的和唐心九有多親近似的。
李氏仗着自己懷有身孕,見了嫡福晉也沒有行禮,唐心九沒有說什麼,旁邊的巧如卻忍不住了,偷偷白了一眼李氏。
豈料這一白眼正好被李氏瞧個正着。李氏擡起右手就一掌摑了下去,“混賬東西,還敢蔑視主子?真當自己有幾斤幾兩,若把我肚子裡的阿哥驚着了,看九爺怎麼治你的罪。”
想不到平日裡唯唯諾諾,嬌嬌弱弱的李氏,懷了孕之後,竟然如此張狂。唐心九微微蹙眉,不對她行禮她可以忍,對她不尊重她也無所謂,可是竟然當着她的面打了她的奴婢,這不就是在打她的臉嗎?
唐心九伸手抓住了還想繼續掌摑的李氏的手,冷冷道:“夠了吧,巧如也沒有做錯什麼,你若覺得心情不好,大可去院裡養着,別出來拿人撒氣。”
李氏不情不願的收回了手,呵呵一笑,“姐姐說的是,我自然會回院裡養着,畢竟九爺天天要去我院裡看我。”李氏話裡話外諷刺着唐心九,“要不姐姐讓一下,我也好早點回院子裡,免得九爺等的心急了。”
唐心九對李氏的話無動於衷,面無表情的讓開了一條路。李氏在婢女的攙扶下,趾高氣昂的走了過去。只是也不知是李氏眼高於頂,還是剛剛下了點小雨導致路滑,李氏在與唐心九擦肩而過的時候,正好一個沒踩穩,身子向後倒去。慌亂間,李氏抓住了身旁唐心九的衣裙,與唐心九一起重重的摔在了石子路上。
唐心九被拽住整個人重心不穩,倒下的時候,正好壓在了李氏的身上。
這一倒,李氏的奴婢就驚慌失措的驚叫了起來。尖叫聲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衆人探頭一看,皆看到唐心九壓在李氏的身上,而身下的李氏,面色慘白,裙下,一片血紅。
唐心九感覺到身下的溫熱,她低頭一看,被滿目的鮮紅給刺傷了眼睛。她連忙站起身來,將李氏攙扶起來。她自己攙着李氏打算將她送回住處,又同時一邊叫李氏的婢女去請九爺,一邊叫巧如去請大夫來。
胤禟到的時候,府裡的大夫已經趕到李氏所住的院裡在裡面爲李氏診治。唐心九愣愣的看着胤禟,發覺胤禟的面色有些發黑,她呆呆的不敢講話。
過了好久,大夫走了出來,搖搖頭道:“孩子沒保住,但大人已經沒事了,多吃點補品就沒事了。”
胤禟走了進去,唐心九沒有敢跟進去,只站在外面,小心翼翼的聽着裡面傳來的聲音。
“九爺,您要爲妾身做主啊。”
“都是福晉,都是福晉推的妾身,不信,您可以問問當時在場的其他人,他們都看到是福晉壓在了妾身的身上。”
“妾身福薄,可是肚子裡的小阿哥不該受此劫難啊,他還沒有到這個世上看一眼,就被人殺死了。”
李氏哀嚎痛哭的聲音響徹整個院裡,院外,不少其他院的奴婢也張頭張腦,打算看看什麼情況。
只是不一會兒,李氏便不做聲了。唐心九也不知道胤禟和她說了什麼,只是胤禟再出來的時候,裡面只聽到嗚嗚咽咽的聲音,卻不再有任何對唐心九的控訴。
胤禟拉着怔住的唐心九,快步離開了李氏的院裡。
兩人一路無言來到了錦墨院,胤禟帶上了院裡門,將一干太監奴婢都隔在了門外。看着唐心九有些謹慎小心的神情,胤禟輕輕嘆了口氣,撫摸着她的面龐,柔聲道:“別怕。”
唐心九擡頭,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幾個星期來的委屈都傾瀉而出,眼淚再也憋不住,“胤禟,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傻瓜……”胤禟輕輕環住唐心九,在她耳邊道:“都怪我不好,冷落你這麼久,害的那羣不知死活的人都敢爬到你頭上欺負你了。”
胤禟放開了唐心九,用手指輕輕抹掉唐心九臉上的淚珠,唐心九流下一滴淚,他就抹一滴,流一滴,抹一滴,毫無不耐煩,就這麼細緻耐心的抹着,直到唐心九不再流淚。
“別哭了,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胤禟的聲音非常輕柔,生怕說響了,會驚到唐心九。
哭了好久的唐心九終於釋放完了自己的委屈,她睜着微腫的眼睛,可憐兮兮的問道:“你真的相信不是我乾的?”
胤禟笑了一聲,“就算是你做的又如何,只要你開心,不管你做什麼都可以。而你說你沒做,我自然相信不是你,不管有多少人說是你,我都會相信你。”
“胤禟……”唐心九感動的撲進胤禟懷裡,破涕爲笑,“謝謝你相信我。”
“行了,去洗把臉,我帶你去看個好東西。”胤禟揉了揉唐心九的頭髮,寵溺的笑道。
“什麼東西?”
“前段日子你不是生氣了嘛,我就偷偷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打算給你一個驚喜。如果不是李氏,我也打算今天來帶你去的。”
胤禟帶着神秘,就是不肯說什麼,將唐心九的好奇心高高的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