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你倒是說啊,什麼事情?”上述的思路是我打開的,所以一時間蘇沫和李劍還沒有擴散開思維。
“改名字。”這也是我剛剛想到的一點。
“改名字?”他們兩人短暫的驚愕之後,便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你們不妨設想一下,就算陸軍是退伍之後來到的本市,就算他沒有在任何行政機關進行過登記,可一直使用自己的名字,難免還是會露出破綻的。”
類似的事情在刑事案件當中並不罕見,所以我無需給他們兩人做過多的解釋,繼續說道:“況且咱們可不止跟陸軍打過一次交道,以他的行事風格以及犯罪手段,如果用真名字那纔是見鬼了。”“那我們要怎麼確定他的真實身份呢?”李劍顯然是同意我做出如此推斷的,不過正如他所擔心的一樣,在走訪、排查的過程當中,我們根本就沒有掌握陸軍的關係網,這樣一來如何確定真實身份也就成了
難題。通過照片排比顯然是行不通的,畢竟這是嘗試過卻沒有收到效果的。
“之前這或許是短時間無法破解的難題,可若擱置到現在,並不需要再花費我們太多的心思。”
“瘋子,你有辦法?”蘇沫問我。
“嗯。”
我點頭作了解釋:之前我們無法確定陸軍的身份,原因是他全方面、無死角的對自己進行了僞裝,讓我們很難再短時間內打開突破口。可是現在不一樣,通過細緻的排查以及對監控錄像的反覆觀看,我們能夠確定他曾經是
一名軍人,確定了這一點之後,順藤摸瓜之下便能將他的全部訊息挖出來。
首先,他不可能是一名義務兵,因爲如今我國義務兵服役年限只有兩年,這跟陸軍的年歲是不相仿的。其次,他服役年限應該很長,一來是因爲年歲,二來是他一直所保持着的習慣。當然,在部隊服役兩年也能夠培養出陸軍現在所保持的習慣和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肢體動作,可絕大多數是很難保持多年的。
這不光是因爲兩年年限較短,沒有讓這些東西變得根深蒂固,更是因爲退伍之後社會的同化性更強。
再者,陸軍應該不是一名士官,雖然士官的服役年限也很長,可說到底還是兵。而陸軍在不經意間表露出來的氣質,只有擔任過領導職位纔會培養出來。
最後,他雖然是軍官,但工作地點應該不是一線作戰部隊的基層。因爲通過這兩起案件中展現的犯罪手段來看,陸軍具備非常淵博的知識,所以很有可能是隸屬軍隊研究部門的。
“厲害。”當我將自己的分析、推斷說出來之後,李劍再一次的對我豎起了大拇指:“透過細節看本質,這原本是詮釋我們刑偵痕跡學的一句話,現在我不得不把這句話套在你身上了。同樣是跟陸軍打交道,同樣是確定他究竟是不是犯罪嫌疑人,我和小沫的思維還停留在如何構建證據鏈的階段,可你已經開始對疑點做出剖析和解釋甚至是結論了。不得不說你真是一塊幹刑偵的料子,我覺得你有必要慎重考慮考慮了,
究竟是繼續做法醫,還是做個名副其實的大偵探。”
“或許,你回去之後真的該就這個問題跟爺爺好好商量一下。”蘇沫所說遠不如李劍這樣直白,然而這番話中的讚賞之意還是很明顯的。“你們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不過是想的比較多而已,至於放棄法醫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會考慮。”這是我的真心話,雖然我的確很享受辦案過程當中抽絲剝繭、查找真相的過程,可若真的讓我轉到刑偵這塊
來還做不到。一則是我喜歡現在的工作,二來我希望將師傅的衣鉢傳承下去。“你考慮清楚就好。”蘇沫看了我一眼,接下來的話表現出了幾分的鼓勵:“其實換不換也不是太重要的事情,畢竟法醫和刑警都是爲了破案。就像這次借調工作一樣,在李秋娥案和巨人觀案當中,你是以法醫身份做出貢獻的而在討論動物電說以及現場還原的時候,你更像是一名刑警。所以我說在案件偵破過程當中扮演什麼角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對案件作出貢獻,像你現在這樣隨意切換角色,
我覺得纔是最好的。”
“也是。”李劍點頭:“又是法醫、又是刑警,二者集於一身的確是最好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小子也真夠變態的,這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趕緊打住,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討論我了,我們還是趕緊看監控錄像吧。”這個時候,我有必要讓他們閉嘴了,不然誰知道會不會扯到姥姥家。
“監控錄像當然要看,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將情況上報給馬局和楊副廳長,讓他們跟負責退伍軍人安置的轉業辦儘快聯繫,越早查實陸軍的身份,就越是對我們有利。”李劍說着已經是掏出了電話。
對於此,我和蘇沫並沒有別的意見,因爲無論李劍剛纔的所說,還是現在的所做,都是合情合理的。一直到他打完電話,告訴我們楊副廳長會即刻辦理這件事情之後,蘇沫才按下了播放鍵。
監控錄像畫面再度播放的時候,節點恰好到了之前蘇沫選擇暫停的地方,陸軍已經遠離了熙熙攘攘的小區熱鬧地,來到了一幢樓的拐角處。
這幢樓處於角落當中,也是整座書香苑當中唯一沒有人入住的樓,雖然外面看起來已經完工了,但不時還有人施工人員從裡面走出來。
“他們在說什麼?”陸軍來到這裡之後依舊沒有下車,而是跟一名帶着工地安全帽的人聊了起來,兩人說什麼聽不清楚,不過能夠看到打出來的手勢,這讓蘇沫充滿了疑惑。“那個戴安全帽的,看起來應該是一名負責人,從他們打的手勢來看,應該是買賣施工廢料的。從陸軍的動作來看,他似乎是說讓他們先將廢品從樓裡面搬出來,隨後再規劃着怎麼去裝車,並且還詢問了廁
所在哪裡。”李劍畢竟是刑偵痕跡學出身,所以更善於觀察細節和揣摩動作,聽起來也的確是在理的。
事實證明李劍的推斷是對的,監控畫面中那個施工負責人點點頭之後,便是走進了樓裡,而陸軍則是在這個時候從電龍三輪車上面慢慢下來了。
“快看他的腿。”陸軍剛剛向前走出兩步,蘇沫的聲音已經是迴盪在了我的耳邊。
“果然是瘸的。”其實就算是蘇沫不提醒,我也早已經將監控畫面中的景象收入眼底了,陸軍在邁出那兩步的時候,身體明顯在向左側傾斜,且左腿出現了明顯的乏力跡象。
“他手裡拎着的是什麼東西?”李劍指着電腦屏幕說道。
“一個袋子,是剛纔他從電動三輪車下面的凹槽中取出來的,難道裝的是衛生紙?”蘇沫狐疑了一聲。
“不像。”我搖搖頭:“一般人上廁所的時候,就算是帶着衛生紙通常也都是裝在兜兒裡面或者拿在手裡的,就算陸軍用量比較大拿了一整卷,也絕對不會用這麼大的袋子裝。”
“那是什麼?”蘇沫和李劍同時嘀咕着。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衣服。”我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詳細說說?”蘇沫看了我一眼。
“之前我們曾經做出了分析,陸軍想要悄無聲息的將龍立新和朵朵綁架並殺害,勢必需要一個前提,他們是認識的對不對?”我引導着他們。
“對。”兩人同時點頭。
“那麼陸軍此時來到這個小區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我繼續問。
“目的,自然是踩點實施犯罪。”李劍說。“那就是了。”我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繼續說道:“根據種種線索的顯示,我們已經能夠確定陸軍是一名退伍軍人了,而根據他家裡的正解情況來看,平時生活中他是十分注重乾淨的人。以他的這種特性,在
去見老朋友的時候,百分百是不會穿着這身洗的發舊的軍裝的,一定會換衣服。”
“是這麼個道理。”蘇沫點頭。
“這麼幹淨的人,爲了犯罪居然去廁所換衣服,也真是難爲他了。”李劍搖頭苦笑了一聲。
“劍哥,你說錯了,他纔不會去廁所換衣服。”我反駁了一句。
“不去廁所,去哪裡?”
“去下面。”
“下面,什麼下面?”李劍一時沒有轉過彎兒來。
“瘋子,你是說去下水道?”蘇沫倒是瞬間反應了過來。“是的。”其實在觀看錄像的過程當中,我就一直在想陸軍會通過什麼途徑去到龍立新居住的小區當中,原本我以爲他會翻牆過去,可書香苑的圍牆看起來很高,加上他的腿腳又不方便,且貿貿然翻牆又會
成爲明顯的目標,以他謹慎、縝密的行事風格絕對不會採取這種冒險的方式。
既然翻牆不可能,那要怎麼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過去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走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