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剛纔我一直在買藥,所以沒有時間顧及你,你在這一直愣着幹什麼呢?”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沫將我的思緒拉回到現實當中來。
“小沫,我覺有件事情不對勁兒。”我的頭腦有些混亂,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心中所思所想。
“瘋子,什麼不對勁兒?”蘇沫緊追不放。
“稍等一下,我先找服務員。”我沒有繼續跟蘇沫糾纏這個問題,而是直接把服務員拉了過來,並且亮出了證件:“你確定仙鶴草是這種味道?”
服務員一頭霧水,不過顯然從我的表情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湊上去聞了聞:“警察同志,這就是仙鶴草的味道啊,它本身就是散發澀苦的。”
“確定?”我心中的不安更強烈了。
“當然。”她點點頭:“我賣了二十年中草藥了,難道這還聞不出來?”
我能看出來,她並沒有騙我,於是緊接着問道:“那你告訴我,什麼中草藥的味道是溫甜的。”
“溫甜的?”
“對!”我回憶了一下,確定的點了點頭。
“溫甜之氣的中草藥有很多種,我不知道您想問的是哪一種,您能不能說說是治療什麼疾病的,或者用中草藥的人哪裡不舒服?”服務員仔細的說着。
“我不知道是治療什麼疾病的,至於用藥之人哪裡不舒服……”話說到這裡,我咬咬牙說出了一句大膽的話來:“如果用藥之人腎臟不好呢?”
“黃芪。”服務員不假思索的說道:“無論是腎炎、還是腎炎誘發的尿毒症,使用中草藥治療黃芪都是不可或缺之物。”
“黃芪在什麼地方?”我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呼吸的急促。
“在那邊,您跟我來。”
“瘋子,你到底在幹什麼?”蘇沫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有了些不耐煩。
“小沫,先讓我聞聞黃芪是什麼味兒,一會兒再跟你解釋。”
“我看你是真瘋了。”蘇沫氣呼呼的噘起了嘴。
“警察同志,這就是黃芪,您聞聞是不是這個?”服務員指着旁邊的一個罈子說道。
在將手伸出去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顫抖,更是聽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聲,我很怕黃芪就是在李秋娥家聞到的溫甜味兒,因爲這意味着一個天大的陰謀。
可現實往往就是這麼的殘酷,當黃芪的味道涌入鼻端的剎那,我的冷汗頓時就流了下來,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趔趄了一下。如果不是服務員及時攙扶住了我,怕是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瘋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蘇沫這時候也顧不得跟我鬥氣了,頓時緊張了起來。
“我沒事兒。”我掙脫掉他們兩人的手,狠狠在自己的臉上甩了兩巴掌,清醒過來的同時不由自主的嘀咕起來:“爲什麼會是這樣,爲什麼?”
“瘋子,你不要嚇我了好不好,你到底在說什麼?”蘇沫的臉都有些發白了。
“小沫,我們被騙了,全都被騙了。”我回過神,死死的盯着蘇沫。
“什麼被騙了,你倒是說啊?”
“被李秋娥騙了。”我終於將內心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說了出來。
“誰?”蘇沫楞了一下,隨即恍然說道:“她不是死了嗎?”
“不,她沒死。”我苦笑着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沒死?”蘇沫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瘋子,你醒醒,李秋娥是死於胃癌晚期的,難道你不記得了,我們還去太平間看過她的遺體。”
“那是假的,我們都被她騙了。”現在,我終於想通了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你確定她真的沒死?”蘇沫很瞭解我,絕對能聽出我話中的真假。
“確定。”我點點頭。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了掩飾。”
“掩飾什麼?”
“……殺人!”我如釋重負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殺人?”蘇沫一驚:“她殺了誰?”
“蔣薇,還有蔣碩夫妻,甚至還包括朵朵。”
“你說什麼?”蘇沫頓時跳了起來。
“警察同志,你們,你們在說什麼?”服務員顯然聽到了殺人兩字,否則表情不會如此的驚恐,更不會在說話的時候向後退出好幾步的距離。“沒事兒了,謝謝你。還有,我們剛纔的談話不要說給任何人聽,不然警方會在第一時間追究你的責任。”說完,我拉起蘇沫就往外走:“看來今天是走不了了,打電話給楊副廳長和馬局,咱們現在就去會議
室。”
……
“瘋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爲什麼說李秋娥是殺人兇手,難道她真的沒有死嗎?”剛剛走出藥店大門,蘇沫便急不可耐的追問起了我。
“小沫,兩起案子從表面上看兇手的確是李軍,可是你有沒有注意到一個遺漏的點?”
“什麼?”
“巨人觀案。”我盯着她的眼睛說道:“確切的說是我們雖然在廢棄化工廠的房頂發現了符合李軍體貌特徵的痕跡,但卻始終沒有確定出他的犯罪過程。”
“你這樣一說貌似還真是,可李軍不是承認蔣薇是他殺的了嗎?”“不。”我搖搖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蔣薇並不是李軍殺死的。”這是一直存在於我內心的疑點。從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的確能夠證實龍立新是被陸軍殺死的,也能確定朵朵是被他帶走的,這些東西根據證據鏈都能做出合理的案情回溯。可唯獨巨人觀案不同,即便李軍承認是他殺害了蔣薇,可我在嘗試投影構建的時候還是遇到了無法完成的難題。換句話說,我沒有辦法根據現提取到的證據對案情做
出圓滿回溯。在很多時候,我也曾經在心中思量過這個問題,不過想到廢棄化工廠房頂的足跡,再結合李軍殺死龍立新以及綁架朵朵的確鑿事實,構建投影的事情也就被我主觀忽略掉了。更何況李軍在審訊的過程當中
已經承認了他就是殺人兇手,所以我纔沒有更進一步的分析和挖掘,以至於差點兒釀成大錯。
蘇沫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只是問道:“你說不是李軍殺死的蔣薇,那會是誰?難道,真的是李秋娥?”
“**不離十!”我點點頭。
“我想不通其中的關鍵。”蘇沫的腦子還是沒有轉過彎兒來。
“如果我推斷正確的話,李軍這是在丟車保帥,目的就是爲了替李秋娥頂罪。”
“在我們的走訪、排查當中,李軍和李秋娥並沒有絲毫的瓜葛,爲什麼要替她頂罪?”
“誰說沒有瓜葛?”我反問。
“有嗎?”
“李軍的妻子叫什麼?”
“邱娥!”蘇沫下意識的回答之後,頓時就陷入到了沉默當中,眼睛轉了好幾圈之後,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你該不會說,她的名字也是假的吧?”
“如果我說是呢?”
“李軍、邱娥、李秋娥……”蘇沫小聲的呢喃着,隨着聲音的越來越小,她的臉色也是愈發蒼白了起來,最後忍不住嘆了口氣:“我不希望是這樣的。”“我也不希望。”想到小虎,想到李秋娥對小虎的那份兒母愛,我也覺得心中很是沉重。可我是警察,我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既然發現了疑點,那就必須要查證清楚:“在古代的時候,我們國家的女人出嫁之後,前面都是要加上男方姓氏的。即便是社會發展到了今天,依舊有些地方保持着這種傳統和習慣。比如一些偏遠的地區,比如一些少數民族,又比如經濟高度發達的香港,所以李秋娥名字中的李字就
是這樣來的,至於秋則是邱的諧音所改。”“可我們的人曾經去過李軍的家鄉走訪覈實過,當年邱娥以及他的兒子都遇害了啊?而且村民們的筆錄中也證實了,李軍曾經將妻兒的骨灰葬在了祖墳之中,這又怎麼解釋呢?”蘇沫似乎還是不願意相信這
樣的事實,繼續質疑着。而且情緒也是有了激動地跡象,不再那麼理智。“小沫,你聽我說。”我安撫着她的情緒,儘量以平和的口吻說道:“我知道你同情李秋娥和小虎的遭遇,我也是一樣。但同情歸同情,疑點我們也必須要調查清楚。沒有任何人親眼看到他們真的死了,只是說李軍的兒子被拋入了滾滾江水之中,邱娥救子心切也跳了進去,從此便再也沒有了音信。至於李軍埋葬在祖墳當中的骨灰盒就更容易解釋了,他完全可以在裡面裝一些泥土,甚至什麼都不裝的情況下進
行埋葬。”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也不能說明蔣薇就是被李秋娥殺死的,畢竟廢棄化工廠裡面沒有任何指向李秋娥的線索,反倒是有着李軍的清晰足跡,這又如何解釋?”蘇沫的情緒依舊處於失控的邊緣,對於此我能夠理解,畢竟她父母的死亡一直都是解不開的心結,導致她對於親情十分的敏感。正是出於這一點,所以她即便知道自己的辯解蒼白,也仍舊會主觀性的選擇
去忽略一些重要細節,歸根結底都是因爲李秋娥之於小虎的那份兒令人動容的母愛。她能站在感性的角度去做出逃避,可是我必須理性對待,於是指了指她胸口處:“其實,你心裡已經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