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淨棺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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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淨棺

第五十二章 淨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我陷入了疑惑當中。林宏亮的上呼吸道中存在細密的出血點,我的初步判斷是局部炎症或者佔位性病變所引起的。比如支氣管擴張造成的毛細血管的破裂,比如會導致咳血的肺結核,又比如會影響人體整個呼吸系統的肺癌,這些都有可能造成呼吸道的出血。而且這也契合了林文書所說的腹部疼,喘不上氣的現象。可剩下的那些症狀又要怎麼解釋,譬如噁心拉肚子,又譬如抽風打哆嗦,這些顯然不是呼吸系統疾病應該存在的

臨牀表現。

“莫非是併發症?”我沉吟一下,目前來看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通了。併發症是一個複雜的臨牀醫學概念。通常的定義有着兩類:一類指一種疾病在發展過程中引起另一種疾病或症狀的發生,後者即爲前者的併發症。另一類併發症是指在診療護理過程中,病人由患一種

疾病合併發生了與這種疾病有關的另一種或幾種疾病。併發症的基本特徵有三種。

1後一種疾病的發生是由前一種疾病所引起的。

2從後一種疾病的發生規律上看,前後疾病之間不具有必然的因果關係,只具有偶然的因果關係。因此,後種疾病的出現屬突發性的。

3後種疾病的出現非因醫務人員的過失所致。棺材板兒上刻着林宏亮等五人的名字,死亡的時間和順序都應驗了,案發的當晚都出現了身着寬大衣服的女人,四具屍體也都是出現了嚴重的碳化,並且四人在死前都沒有發出呼救聲,根據這些就能得出

以下兩個結論。

第一,他們的死亡方式是完全相同的。林宏亮呼吸道中的焦炭物質證明他是被活活燒死的,那麼在他之前受害的蘇元昌等人,也都是同樣如此。

第二,他們都沒有在焚燒下發出呼救聲。林宏亮沒有發出呼救聲,是因爲呼吸道有着細密出血點兒,那麼按照“亡魂索命”這個先決條件去做判斷,蘇元昌等三人也都是有着呼吸道疾病的。

林文書曾經說過,二十多年前公主嶺曾經發生過一場瘟疫,林宏亮等人在受害前身上就曾出現過相似的症狀:“有的噁心、拉肚子有的腹部疼、喘不上氣來還有的打哆嗦和抽風。”

之前我怎麼都想不通一點,既然都是在“亡魂索命”之下身亡的,那他們所患的症狀應該完全一樣纔對,爲什麼會出現如此之大的差別呢?現在我知道了謎底,很可能就是上述的併發症。假設蘇元昌等三人也都如林宏亮一樣有着在被大火焚燒時發不出聲音的呼吸系統疾病,且都嚴重到了出現併發症的地步,那就能夠解釋症狀的不同了。畢竟

就算是多個人患有同一種嚴重疾病,所產生的併發症也不會完全一樣,因爲這跟每個人的體質和疾病史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究竟是不是這樣,看來只有去勘驗另外三具屍體才行。”我想要弄清楚所思的一切,這個環節就成了必不可缺的,只是還有這樣的機會嗎?從公主嶺這裡的人們至今仍舊堅持着土葬的違法行爲能夠看出來兩點,第一是他們的法律意識淡薄,第二他們的思想依舊是封建和傳統的。他們尊重死者,他們悼念亡魂,他們甚至相信“鬼神”的存在。在

這樣的大環境下,我想要去勘察另外三具屍體難度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除非,之前死的那三個人還沒有下葬。否則,掘墓剖屍必將引起公憤,甚至會讓鎮民們做出過激的舉動來。

“瘋子,你還愣着幹什麼呢?”就在這個時候,清洗完畢的蘇沫將我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哦,沒事兒,有些東西需要想想。”說完,我看了看門口的林山,對着蘇沫說道,“小沫,我在這具身體上面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本着謹慎起見,我想去勘驗一下之前的三具屍體。林叔那裡……”“我去安排。”蘇沫朝我點點頭,“你儘管提取一切可疑的法醫物證,剩下的事情就不必操心了,我現在就去找林叔,保證在你勘驗完這具屍體之後,那三具屍體會擺在你的解剖刀前面。即使,已經下葬了。

“好的。”

蘇沫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於是就又專心致志的做起了證物提取工作,將異常的組織切割收存起來之後,我將注意力放到了臀部那塊兒還能做提取的皮肉組織上。

“怎麼會這樣兒?”

屍體的臀部因爲脂肪以及肌肉組織較厚,所以並沒有被充分的碳化,還存在少量可供提取的組織,只是這些組織的顏色讓我產生了一些困惑。

“藍黑色,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創傷口。”灼燒造成的創傷口,通常呈現黑或者紅兩種顏色,黑色說明燒傷已經到了極爲嚴重的地步,治療起來是十分棘手的,而紅色相對來說要輕的多,恢復起來的時間也相對更短,預後效果也更佳。當然,這隻

是說常態的灼燒創傷口顏色,因爲很多時候創傷口顏色跟燃燒物也有着極大的關係。就拿汽油來說,所造成的灼燒創傷口通常以暗紅或者暗紫色爲多。因汽油有溶解脂肪的特性,能使皮膚組織細胞膜磷脂遭破壞而引起細胞壞死。就算是在不將汽油點燃的情況下,長時間浸泡也能對人體造

成淺度燒傷,常見的表現爲皮膚脫脂、表皮鬆懈脫落、基底部暗紅、腫脹明顯等特徵。

“謎題倒是越來越多了。”創傷口顏色的不同,最具指向性的意義就是造成傷口的火焰溫度,通常來說溫度越高,燃燒時間越長,造成的傷口顏色也就越深。

據此,我又能得出一個結論,燒死林宏亮的,絕對不是一般的東西。

“可惜這具屍體碳化程度太過嚴重了,基本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勘驗價值,否則一定能夠獲取到更多有用的線索。”對此,我多少是有些失落的。做了全面的勘驗工作,提取了一切儘可能提取到的法醫物證之後,我纔對屍體進行了復原性的整理,擡起頭看到只有林文書一個人站在大門口,便招呼他過來將屍體擡入棺材裡面。對此,林文書自然是相

當的不情願,可也找不到合適的藉口推脫,只能哭喪着臉幫我忙活完了這一切。

“許法醫,咱們去鎮子後面的山神廟吧?”剛收拾清,林文書便催着我趕往另外一個地方。

“山神廟,那是什麼地方?”我很困惑。

“山神廟就是山神廟啊。”林文書一臉無辜的望着我。

“林主任,我的意思是說,咱們去那裡做什麼?”

“當然是去擺弄另外三具屍體了。”

他這樣說我就懂了:“屍體,爲什麼放在山神廟呢?”

“還能因爲個啥?”林文書撇撇嘴,“當年的那場瘟疫,奪走了公主嶺很多人的性命,蘇奇、蘇元昌和林濤的父母便歿於了那場瘟疫當中,如果不是鎮長的父親收留接濟了他們,怕是根本活不下來。”

“等等……”

林文書的話,透露出了一個十分重要的額訊息,我趕緊問着:“林主任,你說是林叔的父親收養了他們三個?”

“是啊。”林文書唏噓一聲,“跟鎮長一樣,他的父親也是十里八鄉人盡皆知的大善人,不光收留了他們三個,當年很多遭受瘟疫殃及的人家,都或多或少的受過他的恩澤和照顧。”

“樂善好施,他老人家能置辦下那麼大的家業,不是沒有道理的。”感嘆一聲,我將話題又拉了回來,“既然蘇元昌他們三個當年被林叔的父親收留了,那麼這個林宏亮呢?”

“他倒是沒有。”林文書搖了搖頭。

“真沒有?”

“許法醫要是不信,可以去鎮裡打聽打聽,這事兒又不是我能瞞住的。”“林主任,你誤會了。”抱了聲歉,我才趕緊解釋道,“剛纔我是這樣想的,林宏亮等四人的名字都是出現在了棺材板兒上,而且也都以同樣的方式死亡了,偏偏前面三個人都曾經被林叔的父親收養過,所以

我就想問問林宏亮是不是也被收養過。如果是的話,那麼我們就能掌握另外一條線索,保不齊就會讓案情出現跨越式的推進,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

“你們做警察的啊,就喜歡胡思亂想。”林文書苦笑着搖搖頭,隨後做出了個請的手勢,“鎮長和蘇警官還在山神廟等着咱們,趕緊過去吧。”

“林主任,出了沒人料理後事之外,蘇元昌他們的屍體放在山神廟還有沒有別的原因,爲什麼不直接安置到祠堂呢?”這一點我有些困惑,

“許法醫,這可是犯忌諱的話,您出去可千萬別亂說。”

“犯忌諱?”我更困惑了。“是啊。”看了我一眼,林文書壓着聲音說道,“祠堂是什麼地方?那是供奉列祖列宗的,把屍體弄過去不是找晦氣嗎?再說了,他們三個是怎麼死的?可是被“亡魂”索的命,這麼不吉利的死法,弄到祠堂去

豈不是玷污了祖祠嗎?像他們這種橫死之人,是必須要進山神廟的化掉怨氣的,否則下葬了也不會安生。”

“還有這說法兒?”從迷信的角度出發,林文書所言倒是能夠說通。

“許法醫,我知道你是無神論者,但不管咋地都儘量尊重鎮裡的風俗傳統吧?”

“那是自然,我們走吧。”

……

山神廟位於村子的正北方,看起來不是很大,但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供奉、祭祀的種種都一應俱全,從繚繞於牆壁和房頂上面的香火痕跡來看,應該是經常會有人來祭拜的。

整座廟也不過就是幾十平米,站在門口便能將全部景象收於眼底。靠着北牆壁有着一尊不怒自威的石頭神像,下面是一張寬大的供桌,擺放着香爐等拜神儀式的必需品。

供桌的前面,擺放着三口烏黑的棺材,想來裡面裝的就是蘇元昌等三人。棺材上面灑滿了厚厚的一層香灰,就像常年無人打掃落下的塵土一樣。

“小峰,這棺材一定要打開嗎?”看到我進來,林山的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了林叔,有什麼困難嗎?”我知道,林山的話中一定藏着深意。

“唉,我就明說吧。”林山微微沉吟,才解釋起了原因,“在我們這裡有着一個傳統,或者說規矩更爲貼切,那就是橫死之人必須要用神廟的香灰淨棺才成。”

“既然是傳統規矩,我能理解。”點點頭,我又問他,“可這跟開棺厭屍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林山欲言又止。“我來說吧。”林文書又忍不住了,“是這樣的,橫死之人不光要“淨棺”,而且根據各種死亡方式要“淨”不同的時間。如果遭受意外死亡的,要放三天如果是自殺者,那就要放七天如果是他殺者,必須要

半個月才行而這種被“亡魂”索了命的,必須“淨棺”一個月才行,否則鎮子可就不太平了。”據我所知,在國家沒有全面推行火葬之前,很多農村都有着停放死者的風俗習慣,有的是三天、有的是五天,最長的應該在一個星期左右。當然,這要根據季節來具體衡量,畢竟盛夏時候三天都算多的了

。“淨棺”是公主嶺的傳統規矩,這我能夠理解,可我還是覺得一個月時間未免太長了。

“林主任,他們三人死於火,身體出現了大面積的碳化,所以不會再有**的現象出現。我好奇的是,如果他們沒有出現碳化,放一個月你們不怕出現了嚴重的**現象嗎?”

“什麼是**現象?”

“就是爛了,出現臭味兒什麼的。”林山沒好氣兒的接了一句。

“哦……”林文書恍然大悟之後說道,“別說臭了,就算是長了蛆,那也得放着。”

“第一名死者死於十二月二十五號,今天是一月十一號,也就是纔過去十六天,還差兩個星期才能封棺入土對嗎?”蘇沫也有些忍不住了。

“原則上是這樣的。”林文書點點頭。

“什麼叫原則上是這樣的?”蘇沫追着問。

“因爲這個傳統,有一段時間更改過。”

“更改過?”我皺了皺眉頭,“什麼時候,爲什麼?”“具體時間實在孫爲人來當副鎮長之後,他說我們鎮子要與時俱進,不能再堅守這些陋習,所以那段兒時間無論鎮民們是怎麼死的,最多都只能停放三天。”說着,林文書瞄了林山一眼,看他緘口不言才繼

續說了下去,“以前,鎮長對這些事兒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可發生了“亡魂索命”的事情之後,鎮長說一定要“淨棺”之後才能下葬。”

“孫副鎮長同意嗎?”我有些好奇。

“當然不同意啊。”林文書急促的說道,“孫爲人這個副鎮長是幹嘛的?那就是抓鎮風建設的,要是恢復了已經廢棄的傳統,那他多沒面子。”

“不過他還是得妥協對嗎?”說着,我看了看林山,這個控制慾如此之強的人,怕是不會讓孫爲人挑戰他的權威。

“對,是做了妥協,不過他也放了狠話。”

“什麼話?”“他說既然是“亡魂索命”,那麼可以舉行“淨棺”儀式,不過時間必須縮短,屍體不能在山神廟停放一個月,最多半個月。否則,他就去告狀,說鎮裡宣揚封建迷信。鎮長雖然有些原因,但本着息事寧人的態

度,以及考慮到以後還要和孫爲人共事,所以也就勉強答應了下來。”

“可他沒有想到,就在第十五天,他被停職了。”蘇沫撇了撇嘴。“那是他活該。”林文書狠狠的啐了一口,“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一個副鎮長對民生建設不管不問,整天就知道往村東小寡婦家鑽,鎮長好心點撥他兩句,他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還他孃的在背地裡說鎮長

壞話。這次因爲阻撓案件偵破被停止,可不光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兒,還是那孫子的報應。”

“好了,咱們不說他了。”示意林文書適可而止,我才望向了林山,“林叔,剛纔林主任說到了您跟孫爲人商定“淨棺”時間的事情,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您同意了半個月的期限對嗎?”

“是的。”林山點頭。

“那也就是說,十五天在您的接受範圍之內。既然如此,今天這是第十六天了,開棺驗屍應該沒問題了吧?”無論如何,棺材我都是要打開的。

“既然你執意堅持,那就開吧。”林山嘆了口氣。

“鎮長,蘇奇的屍體夠半個月了,可以開棺。但是蘇元昌和林濤,卻還都不夠啊?”林文書這個攪屎棍子,說出了我最不想聽到的話來。

“不夠,可以等。”林山說。

“我覺得沒有必須要等。”就在我撓頭的時候,蘇沫說話了。

“沫丫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林山的臉色陰沉了些。“林叔,您別生氣。”蘇沫笑笑,然後目光陡然變得凌厲了起來,“既然林叔說必須“淨棺”半個月,那爲什麼林宏亮非但沒有“淨棺”,而且還要在今天下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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