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我還無法確定“提示”究竟能不能成爲這起連環案的突破口，但並不妨礙我和李劍順着這個方向梳理案情。
“瘋子，你說的歌聲是什麼意思？”
“案發當晚，曲冉和她的老師姜敏都曾聽到過梧桐湖那裡傳來的歌聲，唱歌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呂靜。”
“證實過嗎？”
“曲冉說歌聲傳來的時候，她曾去窗邊兒觀察過，藉着路燈看到一名女生坐在湖邊的石凳上，懷中抱着的像極了畫板。”
“她的話可信嗎？”李劍皺了皺眉頭。“可信不可信我也無法確定，但你知道我暗中調查過她，沒有任何的可疑。”說完，我指了指案發現場的照片，“無論曲冉還是姜敏都曾確認過，她們聽到歌聲的時候是晚上零點十五分左右，這滿足呂靜出現
在湖邊的條件。”
首先，自從齊亮案發生之後，整個師大都是人心惶惶的，沒有哪名學生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梧桐湖邊，畢竟誰都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除非，有學生主動求死或者受制於人，比如呂靜。其次，據走訪排查瞭解，由於呂靜所學專業花費較大，加上她的經濟狀況很不理想，所以學校方面對她以及與她情況類似的學生都是頗爲照顧的，比如放寬她們外出兼職的時間。因此，查宿查不到她也能
夠說通。
最後，倘若出現在梧桐湖邊的是別的學生，那麼一定會留下曾經活動的痕跡。可事實證明，無論是湖邊兒的足跡，還是遺留在現場的唾液，都是屬於呂靜的。
綜上所述，曲冉當時看到的那個人就是呂靜，進而我們能夠得出一個結論，歌聲就是源自於她。
“別的學生或者老師，有沒有聽到歌聲？”李劍對這方面的情況顯然不是很瞭解。
“沒有。”
“沒有？”這對李劍來說，或許是個可疑點，所以他繼續追問了一句，“那麼大的學校，那麼多的老師和學生，爲什麼只有曲冉和姜敏聽到了歌聲？這其中有沒有可能藏着什麼貓膩呢？”“我覺得可能不大。”搖搖頭，我說出了自己的根據，“因爲那晚姜敏發高燒，曲冉曾經打開過窗戶通風，所以他們才能聽到歌聲。”說着，我指向了照片中的職工宿舍樓，“相較於鋁合金門窗的學生寢室樓來說，使用了塑鋼材料的職工宿舍樓密封性更好，加上那幾天大風降溫，所以沒有人會在那個時間段打開窗戶。至於學生沒有聽到就更好解釋了，除了那幾座廢棄的寢室樓之外，新建的所有寢室樓距離梧桐
湖都比較遠，莫說是輕吟淺唱的歌聲，就算是聲嘶力竭的哭喊也不一定能夠把人驚醒。”
“如此說來，她們聽到歌聲只是湊巧而已。”排除了這個可疑點之後，李劍又問我，“當時受害人唱的是什麼歌？”
“天亮了。”“天亮了，天亮了……”口中呢喃着，李劍開始在屋子裡踱步，好一會兒才停到了我的跟前，“瘋子，如果這起案子真的沒有結束，如果真的是“提示”，那麼我們基本可以確定下一名受害者就讀於音樂系。但
正如齊亮案一樣，我想呂靜案中的“提示”也是有着其他兩種寓意的。”
“劍哥，你說的是生活和心理。”
“繼續說下去。”其實，我的所思所想完全是受到色彩的啓發，在齊亮案中色彩並不僅僅起到了“提示”作用，同時還告訴了我們齊亮生前的生活以及心理變化。以此爲前提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天亮了”這首歌也有着另外一
層寓意呢？
如果有，所說的必然是父母。
因爲這首歌的創作背景就是父母在纜車墜地的危難關頭托起了孩子，所傳達的真意就是父母給予孩子的那份至愛。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似乎又有了說不通的地方，呂靜本身是一名孤兒，她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啊？
“會不會跟資助人有關？”李劍沉思少許，提出了一種可能。
“無法確定。”我指了指卷宗，“高隊他們做過取調，暫時沒有找到任何資助人訊息，無論是齊亮案還是呂靜案，都是如此。”
“這不應該啊……”李劍很是不解，“我知道有些社會愛心人士比較低調，他們做好事從不留名，可齊亮、呂靜他們通過何種渠道受到的資助，這些總應該查到吧？”“高隊他們正在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我不想繼續在這種問題上跟李劍糾纏，所以趕緊轉移了話題，“劍哥，如今我們已經找到了突破口，那麼就必須儘快佈置下去，避免再有人受害的同時儘快將真
兇找出來。”
“我現在就給高洋打電話。”李劍說完，掏出了手機。
分析討論，佈置如下：
第一，儘快跟校方取得聯繫，調取音樂系中所有貧困生的訊息，尤其要關注的是父母雙亡的孤兒。
第二，儘快查明音樂系中哪名學生的家庭情況和“天亮了”這首歌的創作背景相似。
第三，跟校方進行溝通，看看是否有學生參加了地方機構組織的歌唱比賽，或者學校最近有沒有打算舉辦晚會之類的活動。
第四，繼續追查資助人訊息，如果難度太大，必須挖掘出齊亮和呂靜的受資助渠道。
第五，趕往學校醫務處，調查近期拿藥、看病的學生信息，尤其要注意關於肺臟以及肝臟方面的。
第六，從各分局刑偵隊抽調人手，派便衣進駐師大，密切關注一切可疑動向。
第七，給學校保衛處下達通知，讓他們全力配合警方行動，尤其是保密工作，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紕漏。
第八，我繼續接觸曲冉和楊光，進一步收集與受害人相關的有價值的訊息。
第九，李劍去梧桐湖複覈現場，看看從痕跡角度能否再有突破。
當預案措施制定並佈置下去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鐘了，我和李劍也就沒再睡覺，確定沒有任何遺漏之後，直接去了食堂。從各分局刑偵隊抽調人手的事情，是必須要通過雷大炮的，所以他早就趕到了市局。我和李劍在吃飯的時候將案情進行了彙報，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當早飯結束的時候，當師大再次變得喧囂的時候，我
們的工作也全面鋪開了。
人多力量大，加上這起案子已經引起了雷大炮以及局黨委的高度重視，所以很快便獲取到了一條有價值的線索。
“高隊，你說什麼，晚上八點師大禮堂要舉辦一場晚會的彩排？”
“瘋子，我們已經跟校方確認過了，情況屬實，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有一個對我們很不利的情況。”
“高隊，這個時候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這場彩排音樂系的所有老師學生都會參加，倘若情況真如你和李隊推斷的那樣會有人遇害，那很有可能會引發騷亂。”
“這確實得做好防範，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由於工作已經全面展開，各個調查點過於分散，以此時的人手怕是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場面，能不能跟雷局再多要點兒人過來。”
“高隊，這個你不必擔心，一來彩排晚上纔開始，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做出部署。二來我們的人大部分都集中在師大的校園裡面，很容易聚集起來。再說，不是還有學校保衛處嗎，把他們全都動員起來。”
“知道了，我這就去找保衛處長。”高洋說完，掛斷了電話。
結束和高洋的通話之後，我又打電話和李劍說明了一下情況，他同我的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首先，此時距離彩排還有八個多小時的時間，相對來說是充裕的其次，省城的春季嚴打行動剛剛開始，各分局都面臨着警力不足的情況最後，大批的警力進駐師大，勢必會將事態擴大，萬一打草驚蛇
便得不償失了。
在掛斷電話的時候，李劍說複覈現場的工作已經完成，便衣警力以及校保衛處的防範部署工作交給他來完成，我繼續自己的任務。
刑事偵查這方面我本就不如李劍，所以對於他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收起手機便朝着事先和曲冉約定好的火鍋店走去。路上，李劍給我發來一條信息，我點開看到的是三個名字和幾張照片，一男兩兩女都是就讀於音樂系的雙親早逝的孤兒，讓我詢問一下曲冉是否認識，如果認識的話多做些瞭解。所以在見面之後，我便直
入了正題。
“男生不是很熟，兩個女生倒是都認識。”看完名字和照片之後，曲冉給了我一個還算滿意的回答。“那就說說這兩名女生吧？”我隱隱有種感覺，這兩名女生中的一人，即將被舉着火把和匕首的“墨格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