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李劍微微一愣。
“楊光從養老院找出來的?”問出這句話時,我一直盯着雷大炮的眼睛,不想看到他點頭。
可我低估了自己這張烏鴉嘴,他凝視了我好一會兒,才滿是憂慮的嘆了口氣:“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可事實就是這樣。楊光在養老院的建築工地進行挖掘時,被我們的人逮了個正着。”
“這些東西是哪兒來的?”李劍有點兒故作不懂的意思。
“明知故問。”雷大炮瞪了他一眼。
“雷局,您不會真的相信那些文物與蘇蟬衣有着關係吧?”我非常清楚如果這點被坐實的後果。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兒,怎麼都衝着我來了?”雷大炮拍起了桌子,“我也不願意相信蘇蟬衣會做這種事情,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我能說什麼?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我相信他是清白的,別人會相信嗎?”
“雷局,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勸了雷大炮一句,我才繼續憂心忡忡的說了下去,“我們只是擔心……”
“擔心?”雷大炮瞪了瞪我和李劍,“你們擔心,難道我就不擔心嗎?難道我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嗎?”
雷大炮沒有明說,但這件事的過程早已經在我心裡盤桓許久了,倘若事實真如我所想的一樣,那可真麻煩了。
可我也必須得承認,蘇蟬衣犯罪的嫌疑太大了。
首先,當初他曾以遙感考古隊員的身份進入過公主嶺。
其次,楊振和毛國棟都死在了陵寢裡面。
再者,車禍發生後我們本以爲蘇蟬衣已經死了,可誰都沒有想到他會重新回到我們的視線當中,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養老院中隱姓埋名十幾年,更沒有想到在養老院中會挖掘出大量的文物。
最後,無論是蘇蟬衣出現在糧站倉庫,還是那兩名小女孩兒他的態度,都說明他跟師大連環案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的。
綜上所述,很容易讓人推導出一個結論,當年考古隊進入陵寢之後,蘇蟬衣見財起意,殺死楊振和毛國棟之後,攜帶大量文物潛逃。林清雨知道事件經過,所以照片中的表情纔會那般絕望和無助。
或許在那個過程當中,林清雨曾苦口婆心的勸說過蘇蟬衣自首,但他並沒有那樣做,而是面目猙獰的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他僞造出了一場車禍,在殺死自己的妻子同時,也讓另外一個人做了替死鬼。
可事實,真的會是這樣嗎?
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做,然而案件中的一切線索和徵象都表明他有着巨大嫌疑:“雷局,我有兩個問題想搞清楚。”
“你說。”
“那起車禍的勘定結果我們不說,就說當年遙感考古團隊的事情,他們進入陵寢後有沒有打開棺槨?”這很重要。
“打開了,而且痕跡顯示有翻動過的痕跡。”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可必須接受現實,只能繼續問道:“我去過公主嶺,也曾看過林山臨摹的畫像,更見過他縫製的用來犯罪的寬大衣服,看起來像是漢代或唐代的,這與那些文物年代相符嗎?”
“你們自己看吧。”雷大炮說着,遞過來一個檔案袋兒和幾張照片。
檔案袋兒裡面裝着的是一份考古報告,提到的正是公主嶺那座陵寢,尤爲醒目的是“唐代大墓”這四個字。
照片中的物件兒種類很多,有玉器、有銀製品、有銅鏡、還有幾個陶罐。這些東西的品相都很好,怕都是價值不菲的。
“雷局,這些文物做過鑑定嗎?”
“你是不是忘了我家那位是做什麼的了?”雷大炮說着,掏出了手機。
手機上顯示的是雷大炮及其妻子的對話記錄,幾張圖正是我剛看過的文物照片,最後給出的結論是:“十有**爲真,退一步講,就算是做舊仿製,也絕對是唐代無誤,這點兒我不會看走眼。”
“既然嫂子給出了這樣的判斷,那我無話可說了。”對於嫂子的話,我可不敢有任何質疑,畢竟人家是大名鼎鼎的考古專家。
“雷局,既然嫂子都這樣說了,那蘇蟬衣他……”李劍這會兒的臉色,不比雷大炮好看多少。
“當年的事情先放放,當務之急是突擊審訊楊光和張初雲,務必要把師大案的所有疑點搞清楚。”雷大炮繞開了那個沉重的話題,“只有把師大連環案查個水落石出,才能辯清蘇蟬衣的黑白。”
“是,雷局。”“這樣,你們兩個交叉審訊楊光和張初雲,必須保證口供的真實一致性。還有,除了我和你嫂子,只有你們兩個知道手機裡的內容,暫時不要泄露給任何人,包括蘇老和小沫,一切等師大連環案落下帷幕再
說。”
“明白。”
和李劍走出會議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這個點兒是人最睏乏的時候,也是審訊的最佳良機。
我的本意是讓李劍審訊張初雲,我實在是不想跟那個女人打交道,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倒是先說話了:“瘋子,你的女人緣兒好,所以張初雲就交給你了,我先去會會楊光,一會兒見。”
……
我來到審訊室的時候,張初雲已經被帶了過來。她看上去依舊那麼妖嬈動人,只是那眸子裡的神采黯淡了幾分。
“雲姐,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
“喝茶還是咖啡?”
“我想喝酒。”
“這個滿足不了。”搖搖頭,我端起了一杯白開水,“不過你要是如實供述罪行,我可以想辦法給你弄點兒酒來。”
“罪行?”張初雲笑了笑,“許法醫,我有什麼罪行?”
“雲姐,你做過什麼自己清楚。”將紙杯放在她手邊,我直接走了回去,並示意同事開始記錄。
審訊開始,張初雲顧左右而言他,始終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沒辦法我只能將曲冉搬出來,並告知很多情況已經被我們掌握。同時警告她如實交代與負隅頑抗的利弊,讓她打消僥倖的念頭。
或許是對量刑有了清晰的認識,也或許是顧慮曲冉的口供,總之在接下來的審訊過程中,張初雲表現的很配合。
交代如下:
一直以來,張初雲都是和曲冉相依爲命,彼此也都是對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基於此,曲冉纔沒有選擇去外地上大學,而是報考了離家最近的師大,目的只有一個,慈母在不遠遊。
張初雲出生蜀地,所以深諳飲食之道,加之曲冉就在師大上學,口口相傳之下火鍋店的人氣便越來越旺。
來此的不光學生,還有老師。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不容忽略的原因,就是張初雲長的很漂亮。漂亮的女人,總是有着極大吸引力的。
這種吸引力不光體現在回頭客多上,還體現在很多人對她的着迷以及戀戀不忘,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齊亮和楊光。
楊光是師大化學系的輔導員,於是在其他競爭者面前便具備了先天優勢,誰讓曲冉也在師大上學呢?誰讓張初雲那麼溺愛她呢?哪個做父母的,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享受一些優等的待遇呢?
更何況,楊光比張初雲小不了幾歲,同齡人似乎更能傾訴衷腸。
此外,相較於齊亮,楊光還有着一副看起來不錯的皮囊。第一場感情的失敗,讓張初雲明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所以很長時間都走不出淤積的陰影。可她怎麼都不會想到,當她鼓足了勇氣接受楊光,準備開始新生活時,迎接她的會是另一個衣冠禽獸精心
編制的罪惡情網。一切,都要從他們那次激情過後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