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庭院深深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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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庭院深深

第七十四章 庭院深深

月朗星稀,人影憧憧。

石苓人找來一把鏟子,死求白賴拉着我來到岳家大院內院的蟠桃樹下。現在是深夜,估計大夥都入睡了,也沒人注意到我們的行動。

"他是以這棵蟠桃樹爲參照物來埋東西的嗎?不覺得很像《科里亞的木匣》嗎?”

我打着手電筒看石苓人在樹下揮汗如雨的度量,來來往往卻一無所獲。忍不住提醒他

"嶽文斌很聰明,知道埋在蟠桃樹下可能很容易就被人找到了,所以他以蟠桃樹爲定點……"石苓人顯然也看過那一篇課文,若有所悟,邊說邊小心翼翼地算着距離,"戰爭開始的時候,科利亞剛學數數,只會數到十。他從家門口開始走數了十步,把盛着各種各樣好玩的東西木匣放進坑裡。法西斯被趕走後,九歲的他步子比那時候大了一倍,所以應該量的不是十步,而是五步。以嶽文斌當初的年紀和行動能力……估算的寬一點距離上是不會有問題的。對,就在這裡了!"

不一會兒,他就把表層的泥土刨開,往下挖了五分鐘左右,我就看到一個深棕色的木箱露了出來,我拍手叫道:"太好了,我真想看看嶽文斌在裡面藏的是什麼寶貝。"

石苓人很鄭重地把那個木箱取出來,彷彿那裡邊真的有什麼奇珍異寶似的。然後很開心地將箱子打開——裡面全是些男孩子的玩具,有變形金剛、遙控汽車、樂高積木……真不錯哦,果然是《科里亞的木匣》豪華版。

"看到這些東西,就感覺很親切……"無視掉了我含義不明的眼神,石苓人一件件地把它們拿出來。我對這些玩具並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嶽文斌刻那棵蟠桃樹真的是想告訴我們,自己在這裡埋下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嗎?

正想着,我發現在一堆玩具下邊,露出一本黑色的記事本:"石苓人,那個本子……"

"這肯定是他後來放進去的……"石苓人邊說邊翻開那本記事本,裡面的筆跡和那時嶽文斌給我的,和我發現寫着於紅紅名字的筆跡一模一樣!

我和石苓人坐在蟠桃樹下,就着手電筒的光,慢慢地閱讀記事本里的內容——那是幾篇簡短的日記。

"桃月一九日。在桃花島回龍觀拜訪嶽夫人。意外發現在和一名年輕男人見面。我偷拍下他的相片,回到地方後,僱用了一個專業人士調查他的底細。"

我注意到,嶽文斌很少稱呼母親,大部分時間稱呼嶽夫人。

"桃月二十日。去老地方拜訪嶽蘭月夫婦。他們的產業經營不當,瀕臨破產。轉彎磨角問我知不知道岳家古董的事,我猜對方在打那些古董的主意。可岳家祖輩把它們藏得好,我想岳家目前還沒有人能找到。"

"桃月二一日。到養護中心找妹妹。但居然在兩年前已經離開了。之前用過的手機裡有妹妹的號碼,我要聯繫妹妹在嶽宅見面未果。"

"桃月二二日。和父親會面收穫頗多,我告訴父親出車禍前有人曾到桃花島看望過嶽夫人。他也和我提起過那批古董的事,還說懷疑有人爲了獲得遺產而想要謀害他。據父親調查,那批古董和二十年前的龍王娶親新嫁娘……穆凌波有關,對此他似乎知道什麼。"

"桃月二三日。專業人士給我回話。與嶽夫人相會的那名男人叫高秋梧,嶽夫人資助他留學,幫助他進入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值得注意的是,此人並非他現在的父母所生,而是高氏夫婦當年從孤兒院中領養來的。我懷疑他是嶽夫人在外邊的私生子。"

什麼?我把嶽文斌推測的那句話反覆看了幾遍。真的嗎?高秋梧真的是嶽夫人的私生子?難怪他有口難言!有這樣熱心幫助岳家。

"桃月二四日。找到大金牙,他的父輩不只是謀害穆凌波的兇手之一,還參與幫助岳家祖輩挖通了嶽宅地下暗道的事。他說古董很有可能藏在暗道裡。"

"桃月二六日。破解出暗道機關,打開了暗道的門。沒有找到古董,卻在一間密室裡,發現一個昏睡的白衣女孩子。我無論怎樣都無法喚醒她!

我看到這,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石苓人!穆彤彤,真的是穆彤彤,穆彤彤真的住在嶽宅的地底下!可現在我去哪裡了呢?"我要跟她當面問清楚,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要犯下了如此罪惡!

"別急,水月,我們繼續看下去,也許後面還會說到什麼重要的內容。"石苓人讓我穩住自己的情緒。

"桃月二七日。再次去密室,可白衣女孩子已經不見了。我在密室裡找到一本日記本,是叔祖父的,裡面記錄着二十年前那場龍王娶親的全過程,原來……我把日記本拿回房間,可等我洗完澡出來後,日記本卻失蹤了!到底是誰進過我的房間,誰拿走了那本日記?"

"驚蟄後二日。這幾天,我以一個死人的身份,一直在跟蹤觀察一個叫瀋水月的女孩子。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種行爲很荒謬,但沒辦法,我要弄清楚一些事情的真相,我想知道我到底來自何方,是個怎樣的人。而其實……我很愧疚把她扯進來,瀋水月,僅僅只是個守着自己小小的幸福過世界的單純女人,並且……很招人喜歡。"

我大吃一驚,原來,那次在龍潭的"醉生夢死酒吧"並不是我和嶽文斌的初次見面,他早就在暗中觀察過我了!

"看來他喜歡上你了。"石苓人半真半假說,"所以他纔會把你的名字寫進遺囑裡。"

"或許,他對我的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

我傷感地笑着,嶽文斌既然已經看過他祖父的日記,那麼也一定知道他們祖輩的孽緣吧。

"驚蟄後九日。今天我說服嶽默業重新立了一份遺囑,我知道這份遺囑將使岳家的每個人都遭受到厄運!但這是我們岳家應有的報應,我們活該!我們的兄弟姐妹,每個人都希望嶽默業死去,都想奪走他的遺產!好像歷史的輪迴,可岳家的罪逆深重與後人何干?而且那些遺產是他辛苦打拼多年才獲得的,憑什麼要給我的兄弟姐妹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我已經決定和一個比我更邪惡的人合作,哈哈,就算說我卑鄙也好,我只要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那就是……"

我和石苓人臉上無不露出驚異的表情。嶽文斌到底想要什麼,他提到和一個邪惡的人合作,那個人又是誰?

日記寫到這就停了,再也沒有往下寫,石苓人又翻了幾張空白的紙,正要放棄時,突然在記事本的中間的那一頁,看到了兩行歪歪斜斜的字跡,像是嶽文斌後來匆匆忙忙補上去的——"蟠桃樹底下,埋着……"

"蟠桃樹底下真的藏有東西!”

我搖着石苓人的手臂。

石苓人走過去,用腳踏了踏泥土,好像不是很結實,似乎曾被人挖掘過。

他拿起鏟子往下挖,我在泥土一點一點地被刨出時,忍不住尖叫了起來——那下面埋着一具白骨!

石苓人將我攬進懷裡:"不要怕,這只是個死去的人。"

我強忍住恐懼的感覺,和石苓人一起半蹲着,仔細研究起那具白骨。

"應該死了很多年了,我對驗屍這種事並不在行,看來明天要聯繫於祖佳,在給嶽文斌開完棺後,得叫那位法醫再來驗驗這具白骨。"石苓人說。

"會不會是穆凌波那個失蹤的龍王娶親新嫁娘呢?”

我問,那具要跟嶽真形生死相許卻香魂飄逝的不幸女人屍骨不是正好不見了嗎?

石苓人搖頭:"一看就知道這是埋了很多年的白骨,不像之前失蹤的那具,二十年的時間骨頭不會變成這樣。"爲什麼你會知道?我感覺自己癔症了。

我和石苓人對着那副白骨簡單祭拜了一下,便把泥土填回去,我們也只有等之後才能知道那副白骨的身份了。可是,什麼人會把它埋在這棵蟠桃樹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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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宅裡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裡,就連一個多星期沒出過房門的嶽蘭月也下了樓。我發現這個新寡文君明顯瘦了,原來那雙犀利的眼眸也變得暗淡無光。

"都十點了,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嶽夫人問,"開棺驗屍要驗這麼久嗎?虎姑,那個於大隊長是早上幾點走的?"

"七點半他就上山了,夫人。"虎姑回答道。

我也有些緊張起來,莫非真從嶽默業的屍體中發現了什麼?或者棺木里根本就沒有屍體,既然嶽文斌他並沒有死,這也解釋了我爲什麼會遇見他……那麼嶽默業呢?

石苓人走到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不要這麼緊張。

這個微小的動作看在高秋梧顯然眼裡很不是滋味,我看見他嘴脣蠕動,但嶽紅緒突如其來對他叫道:”監護人,我想喝水,你去幫我倒一杯,你知道,要溫的。"

我頓時覺得很尷尬,嶽紅緒和高秋梧的奇詭關係我還沒讓石苓人知道,若是真的知道了,石苓人的嘴皮子會不會讓高秋梧更爲難呢?真希望醫生能快些治好嶽紅緒的病。

"各位,久等了吧?我們回來了。"於祖佳推開門走進大廳,他後面跟着個四十多歲的乾瘦男人,我記得那是老碼頭的徒子徒孫之一,他提着醫療箱,身材略微發福,他對人們輕輕點頭,算打了招呼。

"怎麼樣,你們發現什麼了嗎?”

我看見嶽蘭月搶着去問。

"讓馬法醫爲你們念念他初步作的調查報告吧。"於祖佳對馬法醫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叫馬文彌,算是半路出家的法醫。”憨厚的馬醫生從文件包裡取出一張紙念道:"死者爲男性,五十七歲左右,身高一米七二。死亡時間在兩個月前,大概在驚蟄後八日到一五日之間,確切的時間還要待更仔細的化驗後才能肯定。他的死亡原因是——未知的重金屬中毒!"

岳家的所有人在聽到這個結果後,都驚叫起來!從馬法醫的報告中可以確定,那個死去的男人應該就是嶽默業了。我在遊以默那裡見過他的資料,他的身高就是一米七二左右!可雖然猜到了他不是心臟病突發身亡,而是中毒死的,爲什麼不是那些更隱蔽的毒物,而是重金屬呢?是誰要毒死他?我馬上想到了嶽文斌記事本里提到的那個邪惡的人!嶽文斌不像是會弒父的人,看來"他"就是兇手!是他不是‘她’!那麼穆彤彤呢?

"你們沒必要這麼震驚,嶽默業的死因不尋常,相信大家的心裡早就有預感了吧?"於祖佳一臉嚴肅地打量着每一個人,似乎要把兇手從我們之中揪出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接到舉報,有人發現嶽宅庭院的那棵蟠桃樹下埋了一具屍骨,所以今早我上山之前,也讓馬法醫從那具屍骨上提取了一些樣本,現在他再給我們念念那具屍骨的情況。"

馬法醫在大家疑惑目光的注視下,又取出了另一份報告:"死者爲女性,猜測身高一米六左右。死亡時間至少在……幾百年前,具體的要看碳十四檢查結果,我從專業角度推斷,死者當時的年紀是二十歲左右。目前還看不出死亡的具體原因。"

"幾百年前死去的人,埋在岳家的蟠桃樹下……"於祖佳走到嶽夫人身邊道,"你在岳家的身份最長,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嶽夫人冷淡地回答:”我不知道,也許是外邊的人把古屍埋在我們院子裡的。"

"二十年前的岳家好像正是鼎盛時期,一個外人怎麼可能輕易進到房裡面來埋屍體?夫人,你再好好想想,或許你能記起這副白骨的主人呢?"於祖佳繼續追問。

嶽夫人變了臉色:"於大隊長好大的官威,聽你的意思是在懷疑我盜墓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弄清那名死者的身份,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夫人見諒。我很奇怪,你居然爲嶽默業的暴死不傷心?"於祖佳似笑非笑的笑道。

“分居多年,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情義早就死去。我認爲,既然我丈夫嶽默業是中毒身亡的,而嶽寧宇也是中毒身亡的,於大隊長應當把精力放在調查岳家的謀殺案上,至於其他的事,等破了我們岳家的案子你再調查也不遲。"嶽夫人的聲音依舊很冷。

"謝謝夫人的提醒,我會處理好自己的工作。"於祖佳看了看江詩丹頓表,"好了,我先送馬法醫回去。大家可以休息了,如果有需要,我再單獨找你們各位。"

"水月,你怎麼躲在房裡,不下去吃午飯?"石苓人敲開我的房門進來,"你的臉色很不好,怎麼了?"

“我有好多問題想不通,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我站在窗邊深深地吸着氣。

"你是說岳默業的事?還是嶽文斌?爲什麼他死了你又會遇到他,後來卻銷聲匿跡?"石苓人站到我身邊說,"其實這很簡單,當法醫說岳默業是因爲重金屬中毒中毒身亡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到了。"

"真的?”

我轉頭望他。

石苓人握住我的手道:"嗯。你見到的嶽文斌是個活着的人,他沒有死。換句話說,他是在和你相遇後才被人毒死的。"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可他明明早有防備呀?"

"既然他完全可以裝死,讓虎姑以爲他真的死了,然後通知岳家的所有人回來。當所有人到齊後,他和'那個人'的計劃才能實現。也就是說,驚蟄後那天他還沒有死,但和你見過面後,出於種種原因,'那個人'把他毒死了。只需要引發他體內隱藏的重金屬中毒就可以,防不勝防。"

"'那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全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其實,於祖佳和我的觀點也是一樣的。你還記得我們調查'龍王祠'廳堂消失的事嗎?當時我們就認爲是兩個人裡應外合布了這個局,所以嶽文斌很可能是其中之一,而那個廟祝,很可能就是兇手。"

"這麼說,兇手應該不是個女人?”

我又問。

"還不敢確定,因爲你記憶中廟祝戴着面具,聲音也很中性,萬一是假扮男人的呢?"石苓人揉了揉我的頭髮,"好啦,別煩惱了。至少,我們知道你遇見的不是鬼魂,那些疑問一定能查清楚的。"

石苓人說完這些後,不知怎麼的發現我的心情還是沒有好轉:"怎麼,你不是在爲嶽默業的事煩惱嗎?"

是的,我在心裡說。其實我剛剛在想的全不是嶽默業的事,而是蟠桃樹下那具古屍的事。那會不會是我夢中的女人?之前我一直認爲是穆凌波,可是如果不是穆凌波呢?雖然石苓人說穆家敗落是長期以來的,但萬一是被岳家暗算,有一個孤女沒死,又回到嶽宅來找親人……然後被人害了,埋在蟠桃樹下……

"水月,水月。"石苓人喊了我幾聲我纔回過神來,"你有什麼事不願告訴我嗎?或者我能替你分擔一點。"

"不是,我……只是不知該怎麼說。”我的胡思亂想,只可以告訴石苓人一個人,但現在這些太獵奇,我要對石苓人坦白嗎?

"沒關係。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我下去看看午飯做好了沒有,不管怎樣你都要吃飯。"

就在石苓人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我說:"石苓人,其實我懷疑那具屍體是穆家祖輩的一個女人。"

"穆家祖輩?"石苓人顯然很吃驚,"穆家祖輩的屍體怎麼會在嶽宅出現呢?水月,你又胡思亂想了。其實我懷疑那具屍體,是嶽默業高祖父的情人的。你看,嶽默業小時候曾看到他親人在和一個'女屍'約會,那就是她的屍體,後來被埋在蟠桃樹下了。他記錯了,張冠李戴給穆凌波了。"

"那我告訴你,嶽默業叔祖父的情人,我已經調查清楚了。的的確確叫穆凌波,那個小女孩子從小沒父沒母,只跟着自己的族人生活在一起。"

我含着淚水看到石苓人皺着眉看我,可是我顧不得他,我的雙手握成拳,甚至顫抖起來,沙啞地說:"我恨岳家,他們怎麼可能如此的罪惡,不會的,我希望自己弄錯了,這裡沒有如此多的殘酷的殺戮,但我相信那些村民沒騙我,穆凌波、穆彤彤……她們遭遇的一切。“我想,穆彤彤也是在看過嶽文斌或者其他人的日記後,才知道穆家的存在,一時之間很難接受才特意去跟蹤觀察岳家人的。她想看看岳家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雖然不清楚後來穆彤彤爲何會那麼激動,但岳家人的一舉一動還是很肯定地告訴了她這個結果。我很討厭岳家的人,是的,我討厭,甚至憎惡擁有岳家血統的所有人!他們該死!

"水月你怎麼了……"石苓人深深地望着我,緩緩退出我房間,"對不起,水月,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

"石苓人!”我叫住他,"你怎麼啦?你好像很難接受穆彤彤是穆家的女孩子?復仇是替天行道?爲什麼"

我聽到"砰"的關門聲,我的眼淚流了下來。這段纔剛剛開始的愛情,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結束了?我果然是個握不住幸福的人!

我沒有下去吃午飯,我不是那種爲了愛情而糾纏不清的人,如果石苓人真的放棄了我們之間的感情,那麼我也無話可說。但,我真的後悔了,如果,我們像之前那樣,僅僅保持着朋友的關係,誰也沒有動搖,現在心中會不會沒那麼痛苦呢?

"他爲什麼不希望我站在岳家的人一邊呢?”

我還有一點始終沒想明白,我認識石苓人那麼久,從來都沒發現他對岳家人有特別的感覺,怎麼今天他突然說出了那麼激烈的話?

"啊!啊!"一陣慘叫聲從我對面的房間傳來。岳家人都在樓下吃午飯,只有嶽蘭月在樓上自己煮泡麪……不好,是嶽蘭月,我覺得是她出事了!

我跑出去,想推開嶽蘭月房間的門,可門在裡面反鎖了,我怎麼也推不開,於是我大叫起來:"嶽蘭月,你怎麼了?開門啊!嶽蘭月,嶽蘭月!大家快上來,嶽蘭月我聽見她出事了!"

岳家人紛紛從樓下趕上來,圍在嶽蘭月房間門口。高秋梧用力撞門,沒撞開,他問:"虎姑,有沒有這間房的備用鑰匙?"

"沒有,大小姐在姑爺死後,問我要走了。現在沒人能進得了大小姐的房間!"

"快想辦法呀,你們聽已經沒聲音了,我猜……”

我沒把"被謀殺"這三個字說出來,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

"去找把斧頭來,把門鎖劈開!"慢了一步的石苓人冷靜地說。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門終於被劈開了,我們一眼就看見嶽蘭月倒在地板上,面色發青,但身體上沒有流血的跡象。似乎很努力地爬到門邊想打開門,可惜沒有成功。

我看到大小姐的手伸向右邊,彷彿要抓住什麼東西似的。

"大家都不要接近死者的屍體。"確定嶽蘭月沒有呼吸後,石苓人說。然後他掏出手機給於祖佳打手機,"你現在在哪裡……快到嶽宅了?……好,你馬上上樓,嶽蘭月被人謀殺了。"

石苓人陪着於祖佳仔細地勘察着現場。嶽蘭月的屍體已經移走了,基本上是死在一間密室裡,門反鎖,窗子也關得很好。並且除了我外,岳家的所有人都在一樓吃飯。嶽蘭月的死因也是中毒,而且是一種劇毒,相當劇烈的蛇毒。這種毒液進入人體後,會麻痹人的神經,然後只要稍微運動,毒液便跟着血液快速循環,沒過幾分鐘人就會死亡。

中毒的原因是頸部左側被刺入了一根五釐米長的毒針,毒針的尾端插在一個軟木塞上,針頭上有劇毒。

我看到桌子旁邊有一個半人高的花架,上面放着燒開水的電水壺,水還很熱,電也沒斷。桌上還放着一盒剛要開封的方便麪。

"原來是這樣!"石苓人測了測那個電水壺的壺口,正好可以放一個軟木塞。他站在泡方便麪的桌前,發現那個位置離電水壺很近……嶽蘭月有一米五八左右,我看見他邊想邊蹲下身子,使自己的身高接近嶽蘭月的,這時我發現,那電水壺的壺嘴正好對着他的脖子。

我不想再看石苓人。

警方將現場搜查完後,給每個人錄了口供。我在庭院裡找到了抽菸的於祖佳——他很少抽菸,除非是遇到難題了。

"於大隊長,怎麼了,你沒弄明白兇手是怎麼殺人的嗎?"

"不,我已經弄明白了。'他'這次殺人的手法並不難破解,因爲很多年前就有人用過了。瞧不起人啊!"於祖佳說着把煙扔掉,用腳踩滅。

"那你在想什麼?”

我看着他悶悶不樂的樣子。

"可能是越來越接近找出真兇了,反而感覺不自在起來。我怕最後的結果是我們大家都不願看到的。"

我沒有出聲,是啊,如果兇手是一個我們很熟悉的人,那麼誰又能接受得了呢?

"那你說說兇手是怎麼殺人的吧!"

"水月,你小時候有沒有在路邊攤看過那種五角錢一本的名人探案小說?"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於祖佳怎麼會提到這個。

“我看過,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看那種和偵探有關的書了。我還記得,我在一本小破書裡看過一篇真實的故事,裡面的兇手也是用毒針來進行謀殺,而破解這個案子的是蒸汽機的發明者瓦特。"

他大概是希望我聚精會神地聽他往下說。但我心情不好,毫不留情的劇透:"出處是《世界智謀故事》,背景是18世紀中葉,英國格拉斯葛大學,主要人物是裡德斯德教授和聰明的機器修理工瓦特。裡德斯德教授的一套機器圖紙被人偷去了。犯罪分子是教授的一個青年助手,兇手利用水蒸汽的原理,把插着毒針的軟木塞塞進壺嘴中。壺嘴對準了受害人常站的位置。這樣,當壺裡的水被燒開後,因爲壺嘴被塞,蒸汽壓力不斷增加,達到一定程度時,軟木塞就會帶針飛出,正好射入受害人的脖子裡。後來,瓦特從水蒸氣得到啓發發明了蒸汽機,功成名就。"我邊說邊比畫着,"很可惜,第一,蒸氣機不是瓦特發明的,從中國古代的機關或者古羅馬人的玩具都有類似的機械,瓦特只不過搶在許多同行前面完成對原始蒸汽機的重大改進,使它能夠廣泛應用於工業生產,促成近代工業革命罷了。其次,本故事純屬虛構。只不過是小說家言!“

於祖佳嘆氣:“所以兇手是在炫技,這次嶽蘭月被謀殺,兇手就是用一模一樣的方法來作案。'他'知道嶽蘭月在房裡燒水泡麪,便想辦法進入嶽蘭月的房中,偷偷在壺嘴裡塞入軟木塞。當水壺裡的水煮沸時,嶽蘭月一定會走到壺邊,準備泡麪。這時,毒針在水蒸汽壓力的作用下飛出去,正好射進嶽蘭月的左頸……這是小看人!"

"原來如此……無聊的男性自尊心啊”!

我深感兇手的作繭自縛,"於大隊長,不能讓'他'再繼續了,我們一定要快些將'他'找出來啊!"

於祖佳精神煥發:"其實,從這件案子中,兇手已經露出破綻了。'他'可能被逼急了,要趕着殺人,所以有很多地方沒處理好。我還差一些證據和'他'殺人的動機,就可以抓捕'他'了。"雖然如此說,但卻絲毫沒有從他臉上看出喜悅的感覺。

到底兇手會是誰呢?我想。我知道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說出兇手的名字的,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希望於大隊長能快點找出真兇。

"對了,水月。我感覺你和石苓人有些不對勁呀?怎麼昨天才在一起甜蜜蜜的,今天就好像在鬧彆扭了呢?"

“我和他之間……出了些問題。”

我坦白地說,"他無法接受我是正義感爆棚的女孩子,他說他要我冷靜。"

"爲什麼?"於祖佳對此也十分疑惑,"你怎麼好端端地討厭起岳家的人來?難道真是……"

"是什麼?”

我追問他,看於大隊長的表情,好像對我的事瞭解不少,可他爲什麼不說呢?

"沒什麼,我只是瞎猜的……"於祖佳很快便轉換了話題,"水月,你如果是真心喜歡石苓人,那不妨自己去調查一下他的過往,說不定能查出他討厭正義感的根源。只要從根源下手,問題就好解決多了。"

“我……”

我有些難爲情,但我想,就算不是爲了自己的這段感情,單從石苓人和陰陽先生這一行的整個秘密有關聯這點來說,我就應該調查清楚。"對了,於大隊長,你看嶽文斌的日記看出什麼線索了嗎?"

"他寫得太籠統了而且殘缺不全。線索是有一些,可疑問也不少——他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們都直呼其名,甚至連自己的父母也是這樣,好像他對整個岳家都很冷淡……還有就是他利用了嶽默業的遺囑,看來他一開始就想過要利用遺囑把岳家人聚集在一起,然後再向大家報復。可他爲什麼要這麼做?岳家人們也是他的親人啊,他說的拿回屬於他的東西又是指什麼?"

聽到這,我只覺得頭腦像灌了糨糊般,思維神經都被攪得一團糟。

"好了,水月。"於祖佳看了看江詩丹頓,”我要開始一個一個地詢問嶽宅裡的人了。"

第一個走進小房間的是嶽夫人。我看見她從容地坐到於祖佳對面。我在特意留的地方聽牆角。

"嶽夫人,對於岳家接二連三地發生命案我深感同情。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於祖佳先說着客套話。

嶽夫人點頭,看上去顯得非常疲憊:"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首先,嶽蘭月死前你一直都待在一樓,沒上過二樓嗎?"

"是的。你送法醫離開後,我就一直坐在大廳裡,直到吃飯。"

"接下來要問你一些比較私密的事了……你和你去世的丈夫感情如何?"

顯然嶽夫人不是很詫異他這麼問,“不是很好,我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段婚姻大概是典型的家族利益產物,他對我沒有感情。"

"那你對他呢?"

“我很愛他。"嶽夫人說得肯定,我的超感官能力讓我看得出這句話沒有虛情假意。

"可是,如此愛着自己丈夫的你,怎麼會有私生子呢?"

"你!"聽聲音嶽夫人拍案而起,咬牙強忍着怒氣道,"你不要太得寸進尺了!這件事和岳家的謀殺案根本毫無關係!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這是你的隱私,不說也行。"於祖佳示意對方坐下,是不是他從嶽夫人的態度中已經知道,確實有私生子存在,”我很同情你,那時的你們沒有選擇對嗎?我想知道那孩子的身世。"

戲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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