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嘯,周圍的景色猶如走馬燈一般變幻莫測,槍聲震天。
我的耳膜受了刺激一般瞬間失聰,只覺得天旋地轉。是因爲從翻倒的車子裡面飛出來了嗎?
的確!我摔倒了!膝蓋痛得站不起來。但是我的手更是顫抖不休。
子彈擦着我的頭髮飛過去,我能感覺到有些頭暈,心跳劇烈得無以復加。眼前一黑,到處都是散逸的光輝。我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腦海中像走馬燈一般忽然閃現着記憶中的那些片段。一束麥穗似的銀色光焰緩緩展開亦真亦幻的情景,就像舞臺燈流轉不停,小時候的一切都倒帶輪似地在眼前晃動,父母的慘死……族人的嘴臉……同學的歧視和欺辱……生活的貧乏和孤寂……還有嶽文斌……和自己越走越遠的嶽文斌……回憶得更多的,卻是寒冷的冰川、黑暗的地底、宏偉的金字塔……以及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剪影之間,那個渾身上下燃燒着血色火焰、狀若瘋狂的女人!
那火焰,帶着我去看一段距今約十年前的往事——在位於城郊的岳家那閒靜恬適的庭院裡,有兩個幼小的孩童在玩耍。
兩個小孩年紀都約四、五歲左右,其中一人是皮膚白皙體格纖瘦的男孩子。
另外一人則是曬得黑黑的、一臉不服輸模樣的女孩子。
“你看你看,這是曾曾曾……奶奶留給我的東西啊!”男孩把發出黯淡光澤的巨大金屬製簪珥十分寶貴似的秀給女孩看。
“找看看——”女孩仔細地盯著簪珥看。
那是一枚貌似黃玉製的簪珥,樣子十分老舊,更像是短劍形狀,在手握柄的部位上有繁複的桃花圖案刻印其中。
“是幹什麼用的簪珥啊?”女孩問道,她的聲音雖然可愛,可是語氣感覺就跟男孩子沒兩樣。
“我是不太清楚啦。總之聽說這是死於抗倭戰爭的曾曾曾……祖父遺留給曾曾……祖母的,後來是奶奶收下了它。據說在明朝,倭寇猖獗,沿海地區的婦女們用這樣的簪子守護自己最後的尊嚴。現在這是作爲紀念品啦,要子子孫孫傳下去的!
““是啊——”女孩看著眼前這根簪珥,過了好一會兒不知在腦裡想些什麼鬼點子。
然後……”借我一下!”“啊!”然後緊接著她便突然伸山手來,從男孩的手中把簪珥搶了過來!”這玩意兒我要定羅!”真是個手腳敏捷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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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志得意滿地把搶來的簪珥在對方的鼻前賣弄一番,然後輕鬆地往後一跳。
“不、不可以啦,穆彤彤!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啊!”男孩並沒有追上前去用腕力搶回來的意思—!而是從一開始就放棄的樣子——他只是拼命地伸長了於,想要對方根簪珥還給白己——真令人不懂到底誰纔是男誰纔是女,”大人們說只有我娶了穆家的女人才能給她戴上!
搞什麼嘛,嶽文斌。
“被稱爲穆彤彤的女孩原先似乎是想以簪珥爲餌和男孩玩警察抓小偷的遊戲。
因爲男孩不來跟自己搶回去,她一副期待落空的模樣,很是無趣地拾起下巴。
然後說道:”重要?那你說跟我比哪一邊比較重要?”女孩把那根簪珥藏到背後,壞心眼地悶道。”咦?”男孩頓時無話可說。
“那個……我……”女孩心情頓時不爽了起來。
“哼!這種破破爛爛的玩意,會比我還重要嗎?”“我沒有這麼說啊。
快還給我啦!”“我纔不要。
“她對着男孩吐出舌頭。
“陪我玩個一百次的話就還給你。
““要我陪你玩多少次都可以,所以拜託你還我啦!”“不要不要,我就是偏不還給你。
“看男孩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女孩便轉身背向他。
“如果你是男生的話,就試着自己來搶回去啊!”女孩大聲嚷着,然後往大院子裡頭奔去。
叮鈴鈴,破舊自行車的菜籃上塞着兩人份的菜飯和課本,一個女子正使盡全力追在一輛雪佛蘭的後頭趕來。她的形貌沒怎麼變化。只不過那時候就已經有威懾力了。雖然雪佛蘭空着,作爲家生子的虎姑,但並不被許可一同搭乘嶽文斌的雪佛蘭,
難怪,作爲外姓人寄住於岳家,實際上是被壓榨童工。除了被命令要去做十里八鄉催收貨款等業務工作,還要一手包辦照顧嶽文斌生活起居。在沒擔任記賬員的時候,就會被抓來當門下雜工。她不但要灑掃庭除,還只能每天早上認命攜帶自己親手製作的菜飯與課本,自己騎着自行車去給上學的嶽文斌送飯。或許多虧如此,下盤被鍛鍊得很結實了啊,今天就快要追上先行離開的雪佛蘭了。也迎來許多血氣方剛少年郎的打量。
“騎得好快啊,小虎姑她的腳明明就那麼細啊。
“——好圓。“另一人也感到相當佩服。
“小虎姑的確這一陣子速度有變快呢。
“習慣的力量是十分偉大的。
“是你車子開得太慢了,死菜鳥!”被一臺又破又爛的自行車趕上,令穆彤彤很不是滋味。作爲嶽文斌的玩伴,她也擁有乘車上學的特權。
“給我加速!”“是、是的!”雖然對虎姑感到同情,但駕駛員還是爲雪佛蘭加速。
“啊,大少爺——穆彤彤—”最後又再次被遠遠拋在後頭的虎姑,爲了不想從主人的身邊被分開,拼了命在踩着踏板的腳上使上吃奶的力氣。
車子抵達學校前面之後,嶽文斌和穆彤彤便走下雪佛蘭,如同往常向着校門走去。
和告訴我的不一樣,座落於龍潭鎮的水師學堂附屬中學是首都附近屈指可數的學校。雖然因爲改朝換代,已經從軍事學院改成普通初中,甚至已經是男女合校,但不僅是要求學力,想要入學還得付出鉅額的學費,所以學生盡是良家子弟。話雖如此,每天都讓黑得發亮的雪佛蘭加長型接送的人,在這一羣學生之中也就只有穆彤彤……的主人嶽文斌而已了。
是的,穆彤彤說是寄住在岳家,其實上上下下都把她當成是童養媳,只不過現在不講這一套了。
“早。
““早上好啊。
“在學校的她和結識我時的模樣完全不同,是一個隨時笑容滿面的初中美少女。我如同傳說中背後靈一樣看着,心情十分複雜。一連串的名字,一連串的說話,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些人我都很熟悉,但是,自己現在卻懷疑他們對自己的信任,也懷疑自己對他們的記憶了。
相比他們的激動。‘她’的神情就要平靜得多了,等等,這是誰的記憶?恍惚間‘她’的記憶似乎也流至了我的心中,那個樂園時代終焉的時光。那個一再相信卻始終遭到背叛的女人的背影,無法理解,無法釋懷的感情,一切就如同好時光一樣徘徊着。當時的‘她’是不是和今天的我一樣恐懼、一樣無奈、一樣想要死去?不過死,在她看來是那麼的艱難和無力的幻想。
她在校門的地方遇見了一羣老師,笑眯眯地向他們打了聲招呼•”老師們早上好啊——”就連打招呼的口氣也是感覺可愛萬分。
“咦?”正當要彎腰低頭敬禮的時候,穆彤彤忽然停下了動作。
感覺很像有一個似曾相識的面孔混在那羣老師裡頭•。不會啊!穆彤彤以爲是不是自己看錯而眨了眨眼,又一次好好盯着老師們。
“啊!”並沒有搞錯。
在一羣面熟的男性老師裡,有一名身材好到如同女明星一般的年輕女性參雜於其中。
“啊,你真的是秀外慧中呀。
““對龍潭鎮抱有什麼樣的厭想呢,嶽紅緒老師?”男老師們像是要包圍住她的周圍般地組成了一個集團,紛紛地開口問話。
一點也沒注意到正向他們打招呼的穆彤彤。
“嗯嗯嗯,我覺得龍潭鎮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地方——唉呀,一股窮酸味道呢。
“一副沒什麼興趣的模樣回話的女性發現了穆彤彤,帶着戲虐般的意味挑了挑眉。
你是——”大吃一驚的穆彤彤甚至忘記自己還在裝可愛,忍個住大叫出聲來。
“嶽文斌的姐姐!”混在一羣教師裡頭走來走去的女人,居然是岳家的次女,但長期以來住在異鄉,前些日子搬回來的那個嶽紅緒——也就是據說是和嶽文斌一母同胞的姐姐!”你還記得我呀?還真是光榮呢。
“嶽紅緒一派輕鬆地說話之後,便用明顯不在意旁人視線的手勢將長長的青絲往後撥弄•”忘得了纔有鬼!”穆彤彤的手伸向書包裡頭的軍用皮帶。
“你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冒出來的?畫對自己學校的老師,說話的態度還真不是普通的沒禮貌呢•”“老師?”穆彤彤被搞得一頭霧水。
“你說什麼?”“嶽紅緒老師,你認識這名學生?”圍在旁邊奉承的其中一名男性教員衡量了一下穆彤彤與嶽紅緒。
“是呀,我們是前幾天在龍潭鎮的街頭上認識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
“老師轉身面對穆彤彤•”這位是這回以英文教師的身分前來赴任的嶽紅緒老師啊。
請注意自己的禮貌。
““咦?咦咦?”穆彤彤表現出來一陣愕然。
“她是老師……?”“沒錯啊。
話這麼說來,我之前好像沒跟你提過我考有教師從業資格證這件事情呢。
“嶽紅緒老師非常俏皮地閉上了一隻眼睛:”所以說,今後請共同進步羅”!嶽紅緒後頭領着一票男性教員,踩着優雅的步伐往校舍走去了•”怎麼會有……這種鳥事……!”穆彤彤一臉茫然地目送了她的背影。
附屬中學每個禮拜的星期一,在一早上課前有集合全校師生的升旗儀式。
在例行公事的通知與學生會的報告等事情之後,最後緊接着還有校長的訓話,這雖然是無聊到死的過程,不過結束之後就是第一堂課的開始。
託升旗儀式得比平時還早半小時到校的福,導致禮拜一早上大家都是一張快要睡着的臉。
“嶽文斌的姐姐,那臭女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啊。
“那天早上,穆彤彤一面爲了參加升旗儀式在校園排隊,一面獨自一人喃喃說話
在全班整隊在一起的學生們正面的講臺上,校長正滔滔不絕地嘮叨訓話着。
而在他的旁邊,教師們則像是夾住正面的講臺左右排成了一列。
擺出一本正經表情的嶽紅緒就站在那一羣蠢蠢欲動了的教師之中,面對瞪着自己不放的穆彤彤,偶爾就像在挑逗似的向她輕輕目送秋波•”那個外地人是誰啊?”“超級美女啊——!”男學生們偷偷瞄着嶽紅緒,在底下互相咬耳朵談論。
。嘖!心情老大不爽的穆彤彤忍不住差點一腳往交頭接耳的男學生屁股踢去,好不容易纔忍下這股衝動。
“……正因爲如此如此……所以說如此如此……也就是這般這般……”校長的長篇大論總算就要結束了。
“咳咳!”他乾咳了—聲,慢條斯理地瞥了旁邊一眼。
“那麼在此想向大家介紹一下新上任的老師。
““新任老師?都已經學期開始了啊?”學生們紛紛開始喧嚷。
“嶽紅緒老師,請到這邊來。
“嶽紅緒微微地舉起手,先等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之後,才緩緩地將穿着高跟鞋的修長美腿往前踏出一步•彷佛在享受集中於自己身上的視線一樣,她以帶着女明星風姿的優雅步伐走到了站在講臺的校長身旁。
跟那個肥矮禿三冠王的校長相比,她的身高約莫比校長高了半頭•她停頓了一拍的時間,然後環視底下的學生們。
“美呆了。
““好像女明星啊……”在校長訓話的時候一直不停竊竊私語的女學生們也被新任美女教師的光環吸引了目光,因爲她的美貌而屏氣凝神。
算計好所有人變得鴉雀無聲的時候……”哈羅,龍潭鎮的各位!”嶽紅緒纔開口說話,笑得甜滋滋地揮了揮手。
“我是嶽紅緒•請大家叫我嶽老師。
““簡直酷斃啦。
““感覺就跟變得很撩人的山口百惠好像。
“對嶽紅緒的美貌情竇勃發的男學生們彼此交談着。
“能和各位相會,是我極大的榮幸。
大家要和我一起快樂地學習英文呀!”嶽紅緒的問候引發了熱烈的掌聲。
“哼,那個愛引人注目的花蝴蝶。
“穆彤彤垮下了嘴巴。
“什麼叫做快樂學英文啊。
別的不提,明明就是個華夏人不是嗎。
““謝謝、謝謝•非常謝謝你們。
“嶽紅緒就像在安撫歡聲雷動的男學生們似的舉起一隻手製止躁動的同時,忽然視線停在一個地方•視線停留之處,是一個男學生。
嗯?穆彤彤追尋嶽紅緒的視線。
——她在看?嶽文斌!
嶽文斌。
和穆彤彤同樣是初中一年一班學生並擔任課代表,是一個外表感覺柔弱不可靠但頭腦聰明的少年。
他是穆彤彤的青梅竹馬。
同時也是偶爾在她的夢裡所出現的男孩子。
。那女人幹嘛一直盯着嶽文斌看?在一臉狐疑的穆彤彤面前……”呵呵。
“嶽紅緒從遠距離對嶽文斌拋了個秋波。
“啊……”察覺自己被講臺上的美女教師……自己的雙胞胎姐姐調侃上,嶽文斌開始臉紅來着。
是在臉紅個屁啊,嶽文斌那個白癡。
穆彤彤心情變得更糟了。
嶽紅緒就像在確認自己所拋出的秋波效果一樣又看了嶽文斌一眼之後,便擺出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表情優雅地行了一禮,走下講臺。
她所穿的衣服就如同派對晚禮服一樣脖子後而的部分剪裁開一大塊,後背都露了來。
“——咳咳!以上就是嶽紅緒老師的自我介紹•”當嶽紅緒一面刻意秀出自己的白皙皮膚一而從講臺走下的時候,校長不停地乾咳清喉嚨。
“實際上,今天除了新老師之外本校另有數名轉學生報到。
他們的介紹將在各自的班級舉行,請大家溫和友善地歡迎他們。
“不用說,這種事情從一年級學生到教務長根本沒人聽進耳裡,所有人的眼睛全都黏着嶽紅緒不放。
下一刻,我的走馬燈視角來到附屬中學初中校舍的走廊。
結束升旗儀式,走回教室的學生們始終談論着嶽紅緒的話題。
“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嶽紅緒老師的課啊?”“我來加把勁學英文好了。
“一票男學生的眼睛全變成了心形符號。
“哼,腦筋在想些什麼啊那些臭男生。
““唉,確實那個女老師是長得很正沒錯啦•”“人家只不過是長得還能看的美女而已,就馬上露出一副發情的樣子。
““噁心死了。
“女學生們的反應則是有些複雜。
“她來這學校只是臨時起意嗎?還是來針對我的?而且她幹嘛沒事盯着嶽文斌看,她們姐弟的關係看起來很奇怪?在猜不透嶽紅緒的目的,擺出一張不快的表情在路上漫步的穆彤彤面前,嶽文斌和同班同學正拿嶽紅緒當話題閒聊。
“嶽文斌,你覺得那老師如何?”“問我覺得怎樣啊。
“嶽文斌應聲的同時滿臉漲得通紅•。感覺姐姐剛纔好像一直在看我……是我想太多了嗎……他心裡如此想着。
可是要是把”嶽紅緒老師是我姐姐!”這種事情說出口,他十分清楚自己會被人當成是吹牛皮……”那個嘛,她是個大美人呢•”所以他避重就輕地把話題帶陰。
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啊嗚!”他突然被人從後面狠狠地敲了一記頭。
“嗚……好痛……”向着兩手抱頭蹲下身子的嶽文斌……”唉呀,對不起。
“氣質典雅地道歉的人正是穆彤彤。
和嘴裡說的完全背道而馳,她的表情一點道歉的意思也沒有。
“穆……穆彤彤同學。
“嶽文斌從蹲在地上的姿勢擡起臉。
“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並沒有。
““好痛!”穆彤彤又補揍了嶽文斌一拳,把被突如其來的發展唬得一愣一愣的男生們丟在一旁,兀自聳着肩膀離開了。
“你不要緊啊,嶽文斌?”正當這個時候……”穆彤彤!大少爺!”“哇!”有一個穿着家居服的女人以差點把站在走廊上的初中生們撞飛的衝勁,使出全力在走廊上奔跑着。
那個人是虎姑。
她的兩手正拿着嶽文斌的課本和早餐用的菜飯。
“大少爺,我帶來您第一節課的課本了——啊!”鏗鏘•在她猛烈衝刺的途中,被穆彤彤毫不留情地絆倒,整個人往蹲在走廊上的嶽文斌的太陽穴推過去。
“呀啊!”“啊!嶽文斌學兄!”相當於被踢上一記膝撞的嶽文斌抱着頭在走廊上滾來滾去。
明明今天才只是一個禮拜的第一天,卻從早上開始就多災多難•”啊!對、對不起!”虎姑也發覺到自己撞上了主人,把手指伸進嘴裡想了想該怎麼辦•”抱歉,人家有急事要辦,所以先失禮了!”在權衡了向嶽文斌道歉的禮儀與弄糟了穆彤彤心情的危險後,她理所當然地選擇了後者,又抱起課本往教室裡面衝了進去。
“嶽文斌,振作一點啊!”“站起來•你一定要站起來啊!”嶽文斌在朋友們的幫助下被攙扶了起來。
“……”此時有未知的人影正從走廊的角落秘密地觀察着他們一夥人的樣子。
觀察者原來是男女各一的兩名學生。
他們在制服的衣襟上各別着代表二年級與一年級的校徽,雖然是相當普通,但眼神銳利到讓人難以認爲他們是一般的初中生•他們兩人在看到嶽文斌站起身之後,便彼此交會了一下視線互相點頭示意,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在走廊上向着職員室邁開了步伐。
我的走馬燈視角來到附屬中學初中職員室。
結束了升旗儀式的嶽紅緒在搓揉着兩手的教務長的介紹之下,在走廊上朝着職員室走着。
彷彿和他們交互進出似的,有兩名學生由各自的班主任帶頭從職員室引領出來。
那兩人正是剛纔偷窺穆彤彤等人的男女學生。
“啊啊,胡老師•”教務長向其中一名負責中文課的班主任打了聲招呼。
“他們兩人是轉學生嗎?”“是啊,我們現在正要去教室呢。
“中文老師回答後,便轉身而對兩名學生。
“走啊,我帶你們到你們的班上去。
“兩名學生默默地點頭,跟着各自的班主任在走廊上過開腳步前進。
與要進入職員室的嶽紅緒等人擦身而過。
嗯?……?嶽紅緒偷偷瞄了他們兩人一眼。
兩名學生並不理會擦身而過的嶽紅緒和教務長,散發出和他們現在這個好動喧鬧的年紀一點也不適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沉靜寡言氣氛。
“來來、嶽紅緒老師,請往這邊走。
“教務長至今仍是擺出一副像搖着尾巴狗的諂媚嘴臉把嶽紅緒帶進職員室,並把她介紹到事先爲她準備好的位子上。
“好惡心啊。
“一副魂授色與的樣子。
“女老師們紛紛皺起眉頭互相交頭接耳。
就女性方面的反應而言,不論學生或老師差不多都是一個樣。
看來嶽紅緒將來似乎是那種在同性之間評價並不太好的類型,與我所見的簡直不是一個人。
“教務長,我有事情想跟您請教一下。
“當事人則是一副完全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的模樣,向化爲嶽紅緒的狗腿一號教務長詢問道。
“是!有什麼問題呢?”“剛纔待在這裡前面的,是今天轉學過來的學生們是啊。
請問他們是?”“啊啊。
據說好像是向本校捐贈了大筆款項的強勢家族子弟。
“教務長回答道。
“從今起暫時旅居在龍潭鎮的這段期間,讓自家的兩名子女於我校就讀,實乃我校的榮幸呢!”“哦,是這樣子啊。
“嶽紅緒陷入了沉思。
“那兩名學生怎麼了嗎?”“沒有,沒什麼問題。
“搖了搖頭的嶽紅緒緊接着以對方聽不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
“不管怎麼看,那兩個人都不是普通的初中生呢。
“不用說,教務長根本一點也沒察覺到嶽紅緒的疑問。
就在嶽紅緒被介紹給大家認識的同一天。
“這位是從今天起將成爲大家新朋友的遊慕容同學。”在第一堂課一開始,擔任穆彤彤等人初中一年一班班主任的中文老師介紹了一名轉學生少女給大家認識。
“她來自東三省,和哥哥遊元山同學一起轉學到本校來。“大概因爲是出生於最北的地方啊,遊慕容是擁有一名細長的眼睛及白皙的肌膚,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女。稚氣猶存的她將頭髮分成左右兩邊綁起,彆着粉紅色的緞帶。體型也十分纖細,長大後穿上旗袍想必一定相當合適。
我目瞪口呆……這是?
“我叫遊慕容。
“我認識的美女咖啡師僅僅報上自己的姓名後便緊閉起嘴巴,回看着興趣盎然的同學們。
那是感覺有點倔強的眼神。
“啃——”“長得很可愛嘛!”男生們立刻互相交頭接耳討論。
“滿腦子只會想這些。
“聽到男生們的感嘆不禁一肚子火的女生們說着。
“那麼遊慕容,請坐到那張桌子去。
“班主任胡老師指了身爲課代表的嶽文斌旁邊的位子。
“嶽文斌,人家有什麼不懂的要好好幫助她啊。
““是的。
“當天從一大早就不斷碰上倒楣事的嶽文斌面對老師的指名,一面注意旁人的反應一面點頭答應。
“嶽文斌……?”遊慕容顯然對這個名字起了反應,凝視着嶽文斌。
然後她在全班所有人的注目之下,默默地到嶽文斌旁邊空着的位子上後,便放鬆了先前一派強硬的表情,甜甜地向嶽文斌露出微笑。
“幸會,請共同進步啊。
“當她從生硬的表情轉換成笑臉之後,模樣之可愛令人不禁差點就爲之傾倒。
“啊,我才請你共同進步。
“嶽文斌又露出了一個心驚的表情望了一下旁人的反應,感覺有所顧忌地點點頭。
“哼。
“穆彤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也不看那兩人,兀自地用手拄着臉頰。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時,遊慕容偷偷地將視線瞄往穆彤彤身上,就在那一瞬間她臉下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有沒察覺到她的視線,穆彤彤仍然拄着臉,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那個東北丫頭,不管怎麼打量都不像是什麼正派人物呢。
“然後以着誰也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地喃喃自語道。
第一節課結束後的休息時問。
在一班的教室裡,遊慕容正以水亮的眼睛注視着身爲課代表的嶽文斌。
“嶽文斌同學?”“咦?”“遊慕容對這間學校的事情一無所知啊。
““我、我想也是啊。
““像是哪裡有什麼東西,或是有什麼興趣小組活動之類的。
“遊慕容筆直地凝視着嶽文斌。
“嶽文斌同學,能麻煩你幫我介紹一下校園嗎?”“啊。
這個嘛……”嶽文斌偷看了旁邊的穆彤彤一眼。
“……”把他當空氣般不加以理睬的穆彤彤並沒有迴應。
“嶽文斌同學,老師應該跟你說過我就交給你照顧了纔對啊。
“遊慕容讓雙眼泛出水嫩嫩的目光向嶽文斌懇求。
“說、說得也對呢。
““那麼,你願意帶我參觀校園了嗎?”遊慕容眼睛發出光輝。
“對,對啊。
““那咱們馬上就走啊。
俗話說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啊。
“遊慕容抓起嶽文斌的手臂。
“那、那個……等午休時間再帶你去可以嗎?現在去也只有十分鐘好逛。
““嶽文斌同學好冷淡。看不起貧下中農!
“遊慕容並未放下抓着的手臂,一會兒功夫就涌出了淚水。
“你討厭窮苦人家嗎?”“沒有啊,我怎麼會討厭?”“那咱們就出發啊。
“嶽文斌被拉着手臂強迫站起身來。
“來。
來這裡、來這裡。
““那個,你不要一直拉我拉這麼緊啦。
“謙謙君子地被人牽着走的嶽文斌,就這樣被遊慕容帶到了走廊上。
“好直截了當啊。
““東北人實在有夠直接的啊。
“同班同學們面面相覷。
。哼。
那個弱雞。
唯獨穆彤彤心情老大不高興。
。只要被女人搭上了,就來者不拒啊!碰!穆彤彤把下一節課的課本重重地放在書桌上。
“好恐怖。
“四周的男生們無一不被那個聲音給嚇了一跳。
不過話說回來……穆彤彤心想。
不論是嶽紅緒也好還是遊慕容也罷,爲何會同一鼻孔出氣突然開始對嶽文斌展開關注呢。雖然他從以前開始就很受異性歡迎就是了。
因爲作爲謙謙君子而被同年的女生視爲好人的嶽文斌,據說在村小畢業的時候收過來自學姐的信件與禮物。
似乎是在學姐之間大家都覺得”嶽文斌好體貼入微呀!”而大受歡迎。
可是遊慕容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喜歡上謙謙君子又體貼入微的男生的那種女性。
“首先,我想去圖書館看看啊。
“從走廊傳來遊慕容的聲音。
“請間學校可以兩人單獨相處的場所在哪裡?比如英語角什麼的。”。在說些什麼鬼話啊,那個丫頭。
穆彤彤表情變得越來越不爽並把瞼轉向旁邊。
。算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請,這裡就是圖書館。
你看得懂英文嗎?”介紹穆彤彤到圖書館的嶽文斌一面注意手錶時問一面進行校內的說明。
“不、不是看得很懂啊。
““是嗎。
我記得東三省確實卻是曾經的俄語區,不過圖書館裡有學習英文用的講義啊。
““嶽文斌同學好體貼入微啊。
“遊慕容像是深受感動般張大了眼睛凝視着嶽文斌。
在平時眯起眼睛時眼尾很長的眼睛,頓時就像花朵盛開似的變得很大。
“可以的話,希望嶽文斌同學可以教我英文口語啊。
“她邊閃耀着張大的眼睛,邊握起嶽文斌的雙手。
“咦?我來教導你?”嶽文斌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願意?”“沒有啦,那個……”嶽文斌的嘴巴打結了起來。
“學口語要靠自己努力呀。
“從兩人的背後傳來了聲音。
“啊。
“嶽文斌回身張望。
今天才剛赴任的英文老師嶽紅緒正從走廊向他送秋波。
“你是東三省的轉學生沒錯啊,在走廊牽着手互相深情凝望這種打情罵俏方式,在龍潭鎮這種小地方的學校來算是有點太過傷風敗俗了啊。
“嶽紅緒一面說着一面走近。
“那、那個……”嶽文斌啞口無言。
“唔!”遊慕容以着兇狠的視線緊盯着前來插手阻擾的嶽紅緒。
“你這女人是新來的英文老師沒錯啊?”“對老師用’你這女人’來稱呼不太對啊?”嶽紅緒回瞪了她一眼。
兩個女人的視線在空中擦出了火花。落在角落裡虎視眈眈的穆彤彤眼裡,怎……怎麼很像有點可怕。
嶽文斌眼見着開始發起抖來。
就在這個時候,告知下一節課開始的鈴聲響了起來。
“好了,上課了。
你們兩個都快回教室去。
“遊慕容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嶽文斌的手。
“等午休時間再繼續啊。
“今天的午休時間。
“嶽紅緒一副感到很有趣的模樣看了嶽文斌一眼。
“我來幫你上一堂一對一的口語課啊。
“一對一的講課?”“沒錯•由我來教你那些在教室裡不方便練習的事情啊。
““身爲一個老師,竟想誘惑學生?”遊慕容變得一臉嚴肅。
“唉呀呀,我並沒有那種意思。
單純只是愉快的教學而已呀。
“嶽紅緒一面說道一面把瞼貼近嶽文斌的耳朵,小聲地嘟嚷說:”弟弟,你小心一點。
要是讓這女人牽着鼻子走,小心得不償失啊。
““咦?”嶽文斌交互看了看嶽紅緒和遊慕容兩人。
請問那是什麼意思?”這就只有天知道羅。
“嶽紅緒淺笑一聲。
“好啦,你們兩個再不快點回數室就要遲到了。
說完她就背向嶽文斌兩人,就宛如故意秀給他們倆看露背裝和大長腿般似的,在走廊上漫步離去了。
“那個臭女人……!”角落裡,穆彤彤以咬牙切齒的模樣緊盯着嶽紅緒那身材拔羣的背影不放。
同一段的休息時間。別人都在放送,唯有查閱了來自傳達室的信件的穆彤彤帶着書包來到了屋頂天台。
“是於紅紅嗎?要我跟你聯絡是怎麼一回事?一她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靠在一面牆壁。
牆壁後面傳來了模糊不清的女聲:‘有消息指出,來自西伯利亞訓練營的殺手已經潛入龍潭鎮了。
‘那個聲音如此告訴穆彤彤。
“殺手?”‘是的。
據說對方不但是黑市拳的殺人機器,並且還是以初中生身份爲掩飾的兩人小組。
或許有可能是當初的那個組織爲了向穆家報仇才花錢僱來的。
請多加註意自己的安危。
‘”哼,我知道了。
“穆彤彤起身離開。
。殺手啊。
會是那個女人嗎?穆彤彤雖然的確感覺遊慕容來者不善,但是就目前的狀況看來,並感覺不出她是衝着自己來的。
再者若是爲了暗殺的話,應該也不會刻意選擇容易讓人追查行蹤的轉學方式,而會在學校以外的場所襲來啊。
何況,進行任務中的殺手應該也不會如膠似漆般黏着同班的男同學纔對。
“感覺有些怪怪的。
“穆彤彤扭動脖子。
似乎有個範圍不僅僅只有波及於穆彤彤與嶽文斌身上的事件,正在附屬中學悄悄進行中——股這樣的直覺在心中揮之不去。
在這件事情之後——”思——”地點同樣是在岳家,其中一間古色古香的臥房裡大剌刺地擺了一張拔步牀。大有“牀中牀、罩中罩”的意思。
看起來很眼熟麼?
不會有錯,這種明清時期流行的大型牀,雖在室內使用,但宛如一間獨立的小房子。獨特之處是在架子牀外增加了一間“小木屋”,從外形看似把架子牀放在一個封閉式的木製平臺上,首都人稱“地平”,四角立柱,鑲以木製圍欄,兩邊安上窗戶,使牀前形成一個迴廊,在豪華的喀什米爾羊絨毛毯之下,雖小但有相對獨立的活動範圍,雖然是富貴之家炫富的產物,但拔步牀多在南方使用,因南方溫暖而多蚊蠅,牀架的作用是爲了掛蚊帳。北方則不同,因天氣寒冷,人一般多睡暖炕,即使用牀,爲使室內寬敞明亮,只需在左右和後方安上較矮的牀圍子就行了。所以……我之前在岳家探秘暗道的入口就是在這張牀下面嗎?
此刻的牀榻上,不再是少女的女子舉起拳頭伸了個懶腰,身材輕盈沒有一絲贅肉,留着光潤滑溜的秀髮並擁有一雙大眼睛,雖是一名只要走在龍潭鎮的大街上,似乎就會受到演藝圈星探網羅的女大學生,仉是知曉她真面目的人,誰也不覺得她會是一塊當網絡紅人的料。
那是穆彤彤,是我熟悉的那個女人。身爲首都大學的高材生,同時也是犯下了幾乎是所有法律禁止的罪行的殺人兇手。
“記得那段日子,已經是十年前的往事了啊•爲何會突然夢見這件事呢。
“不停眨着瞳孔深邃的大眼的穆彤彤,一臉不可思議地扒了下脖子,掀開牀單爬起身來。
她從牀上下來到地平之後,便去拉開了放置在拔步牀角落的書桌抽屜。
“奇——怪,我記得是放在這裡呀。
“然後把手伸進抽屜裡四處撈。
“這是……”在裡頭沙沙作響地撈了一陣之後,穆彤彤又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低下頭查看手裡面。赫然是那一枚簪珥!
“搞什麼啊……原來是作夢嗎。
“穆彤彤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甩甩頭。似乎有晶瑩的液體灑落。
然後機關發動,拔步牀裂開的口子露出了暗道的猙獰面目。
她走了下去。
似乎是作了一個怪夢呢。
我回過神來,可是眼前好像換了一番天地,不是翻車地方黃色的蒿草,不是熟悉的黃土。
面前出現了整齊的樹棚一樣的房子,房子距離地面還有墊高的二尺夾層。似乎是到了海邊的碼頭。
這是哪兒?
驚醒了我的是幾個男人粗野的嚎聲:"哈哈……這丫頭樣貌可真不錯,手感太你妹的好了,看着苗條,捏着有料,肉還挺緊,有舞蹈演員的意思。"另一個漢子抹着自己胳膊上的帶血的壓印,道:"真是烈性,咬的老子生疼。
""是頭小驢子啊,力氣大,後勁兒還足。
""這樣的征服起來才更有勁,來,小乖乖,我們哥幾個輪流上陣,看你能折騰多久,老子非把你個倔丫頭騎在坐下,幹上天不可!"最彪悍的一個形貌似曾相識,額頭鬢角滲着汗,邊說邊舔着乾燥的嘴脣。"就是這女孩子害死我兄弟!我今兒讓你死的不清不白,算是爲我兄弟報仇了!"那人咬牙切齒地用力勒我。
我偷眼看去,那人眼中盡是瘋狂和狂欲,左頰有三道清晰的抓痕,皮開肉綻、血珠子隱然,顯然是我的手筆,在搖晃的車燈下,襯的那張臉更顯猙獰。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先跑再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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