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港城金融街東端最繁華地段的西南證券交易所迎來了它自成立以來的第一萬三千零一十八個交易日。早上八點多,陽光照射在證券交易所門口的一頭昂首奮蹄金牛身上,點點金光耀人眼目,雖然還沒有開門,金牛旁邊已經圍滿了等待的人羣。
儘管還有一段時間纔開盤,可是人們已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興奮地小聲討論起來。
“你說今天的大盤走勢會如何?”一名容貌豔麗的年輕女子側過頭問身旁的男子。
男子興高采烈地說道:“已經連漲一週了,我看今天大盤一定看漲!這些日子是我們小股東的幸運日!想不發都不行啊!”
女子聞言露出開心的笑容,連連點頭道:“我可押了兩百多萬在上面呢!若是不漲那我可就要去跳樓了!“
“我看你不會跳樓——”旁邊一名老者笑嘻嘻插口道:“你是要坐直升飛機了!兩百萬一定會翻到四百萬的!”
“是嗎?哈哈哈……”年輕女子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證券交易所的玻璃門一打開,門外等待的人羣便蜂擁而入。偌大的大廳內擠滿了期待的人羣,工作人員開始在裡面走來走去,做着開盤前的準備工作。大廳內雖然人數衆多但並不慌亂,反顯得十分寧靜。大部分人都靜靜佇立,擡頭仰望着頭頂上巨大的電子顯示牌緊張等待着。但此時,屏幕上只是黑忽忽的空曠一片。
當電子屏幕上的第一行數據開始跳出的時候,大廳內的衆人紛紛吁了一口氣,紅色的數字!這意味着今天又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衆人緊張的情緒開始舒緩,片刻之後,整個電子屏幕上已是鮮紅一片!大廳內開始涌動起來,不少人已經在大聲地高談闊落起來。
“你看怎樣?我說今天大盤看漲吧?已經連續一週拉昇,今天沒理由不漲啊!”一名男子得意地拍打着同伴的肩膀,嘴角露出難以抑制的笑意。
“看來今天又是火紅的一天了!”“嘿,兄弟,今天收盤怎麼去喝一杯如何!”“看着個樣子,我今天又能小賺一筆了!呵呵……”
“看樣子別說大盤破40000並不意外,我看本月突破50000都有可能啊!”“就是、就是!”
……
衆人議論紛紛,但都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之情。
短短十多分鐘的集合競價時間過去後,大盤以跳空500多點的姿態輕鬆拉出一條筆直的紅線。
大廳內三三兩兩的人羣聚在一處,散漫地交談着,偶爾瞥一眼頭頂上方的大屏幕或隨意地敲一敲自己身前的交易電腦。在大盤的即時K線界面上,斜斜的白色曲線角度極佳地一點點向上攀升。
三十分鐘後,大盤即時曲線開始出現了第一個彎頭,衆人的心裡不由得一緊。隨後形勢開始急轉之下,大盤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高臺跳水。彎頭處的白線彷彿突然失去了動力,一下子耷拉下來,瞬間將挺立的K線拉成一個銳利的尖角。眨眼之間,跳空的500多點便消失不見了。20分鐘後,不少人的額頭開始冒出冷汗,雙手開始在鍵盤上飛速的敲擊起來。
大廳的電子屏幕終於出現了震撼人心的綠色數據,而且由紅翻綠的速度越來越快,短短10多分鐘後,屏幕上已經找不到兩行連續的紅色數據。而大盤的點數開始20點、30點的急速狂瀉起來。
衆人望着眼前幾乎不可思議的一幕不由得呆住了,許多人張着嘴愣愣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數據臉色開始由紅轉青。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叫道:“快逃吧!”
頓時大廳裡忙碌起來,只聽見一片“劈哩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加入了拋盤的行列。而大廳裡的電話開始一個接一個瘋狂鳴叫起來,委託下單的指令不絕於耳。
到中午收盤的時候,大盤以狂泄1000多點的記錄使得絕大多數的人臉色變得慘綠一片。幾分鐘後,交易指令終結,大廳裡一片死寂,衆人滿懷沉重的心情,呆呆佇立在大廳內久久不願離去。
午評時分,衆多報刊雜誌、電視、電臺媒體紛紛以顯著標題報道了本日上午證券市場的風雲突變,只是大多數的股評家仍對大勢抱有絕對信心,稱這只不過是大盤衝高回落技術整理的短暫趨勢而已,以前幾日大盤強勁的走勢和當前的消息面分析,午後大盤必將重拾升勢,一洗今日早盤暴跌之辱。
午後開盤時分,滿懷僥倖心理的投資者們並未迎來想象中的奇蹟發生,開盤伊始便有無窮無盡的拋盤洶涌拋出,使得大盤股指加速步入跳水軌道。每次試圖挽回頹勢的護盤資金扔出,便有愈加兇猛的拋單全力打壓下來,到下午2點30,一切有效抵抗都已經停止。許多人眼露茫然之色,面色慘白地靜靜觀看股指一點點向下跌落,一顆心亦隨之緩緩向下沉去。
當日收盤,大盤指數以狂跌3000多點的慘烈形勢刷新了港城股市近10年以來的單日跌幅記錄,千餘個股跌幅超過15%,而大盤指數更以普跌9%的記錄給衆多躊躇滿志的投資者以當頭一擊。
在交易大廳內,一名衣着普通,架着墨鏡的年輕男子手插在袋中靜靜地觀看了整個下午的交易過程。收盤過後幾分鐘,男子出了大廳,掏出手機迅捷地撥了一組號碼。
西城區警署黃崗辦公室內,一大早黃大督察便和駱華探長神秘兮兮地出去了,到傍晚也沒有回來。李若蘭獨自一人靜靜地呆在黃崗辦公室內專心致志地研究陳凱量的案件卷宗。此時,懷中的手機突然響了,李若蘭一怔,拿起手機放到耳邊應道:“喂!”
“蘭花姐,有新情況了!”手機中傳來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
“什麼情況?”李若蘭眉頭一蹙。
“今日起股市全線下挫!剛剛收盤時股指已跌去3618點,跌幅達9.05%。我們懷疑可能有不明資金介入!”
“什麼?”李若蘭心內一驚,沉思片刻,道:“資金來源查明瞭沒有?有具體目標嗎?”
“現在還沒有,不過我們分析可能與前幾日推高股指的神秘資金密切相關。”年輕男子急急地道。
“速去搜集相關信息,弄清楚是什麼資金在暗中搗鬼,其目的又是什麼?還有,告訴隊員們不要引起他人注意,不到萬不得已不可泄露自己的身份。”
“是!”
掛掉手機之後,李若蘭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起身在室內來回走了幾步。這時,門口一響,黃崗閃身進了辦公室。
一進門,黃崗便道:“若蘭,有線索了!”
“什麼線索?”李若蘭聞聲一振,立定腳步。
“我們的人發現了黑狼巴比的行蹤!”黃崗抓起辦公桌上的水杯急急喝了幾口,沉聲說道。
“黑狼巴比?人在哪裡?”李若蘭突覺眼前一亮,情緒立刻振奮起來。
“我們剛剛得到線報,黑狼巴比昨天夜裡已經喬裝成一名商販偷渡出了沙嘴灣,前往日本去了!”黃崗眼芒一閃,冷然道:“我們已經通知了日本警方,我打算派人去把他抓回來!”
“這……”李若蘭突然冷靜下來,在室內踱了幾個圈子,突然道:“我覺得暫時不必驚動黑狼巴比,抓他回來未必是最好方案,我們不妨看看他到底要去哪裡……黃SIR,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如何?日本警方由我來交涉,你的人先不用管了。”
“若蘭!”黃崗一瞪眼道:“你想幹什麼?黑狼巴比可是在我的地頭犯的案子,莫非你想和老哥我爭功不成?”
“什麼呀,你想哪去了?”李若蘭嬌嗔道,“黃SIR,我怎會搶你的案子?黑狼巴比犯案好幾天了,現在才偷渡出去,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想他一定另有目的,我們有必要搞清楚他到底要幹什麼?與日本方面還有什麼牽涉?倉促抓回來未必問得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不如悄悄跟在他後面順藤摸瓜,放長線釣大魚豈不更好?”
“那也該由我的人去辦,就不勞若蘭你了吧?”黃崗緊盯着李若蘭,慢悠悠地道,“你來港城這麼多天,每次都是一個人出面和老哥我打交道,還有幾個朋友卻一直鬼鬼祟祟地隱在暗處,這恐怕有點說不過去吧?”
“這……”李若蘭不由一怔,半晌突然嘆口氣,笑了起來,道:“黃SIR,你真是好眼力……好吧,有些事我也該告訴你啦!”
頓了頓,臉容一整,肅然道:“其實我來港城確實另有使命,但事涉機密恐怕不便相告……我們懷疑近期港城發生的諸多事件都不是孤立的,可能和一宗國際陰謀有關……日本方面我們已有人手先期派出,所以交與我們來辦可能會方便一些。”
“是嗎?”黃崗聞言不禁呵呵大笑起來,“能勞動‘木蘭花’親自出馬的一定不是普通的案子,既然事涉機密,我也就不多問了,不過,如有新的進展你可不要藏私啊!”
李若蘭聽了不禁“咯咯”嬌笑起來,“黃SIR你就放心吧……”輕嘆一聲,接着道:“其實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雖然你我探查的着眼點不同,但港城的案情錯綜複雜,查到最後恐怕很難分清彼此……黃SIR,我打算親自去趟日本。”
“好吧。”黃崗凝注李若蘭的眼睛,頻頻點頭道:“你說得不錯,希望我們能通力合作,力求早日有所突破。如有需要,我這邊的一切警力皆可由你調度……你打算何時前往日本?我叫駱華陪你前去吧。”
“可能還要等兩天,”李若蘭沉吟道:“港城恐怕又要有事發生了!”
“什麼?”黃崗一驚,急忙問道。
“現在還說不清楚……”李若蘭遲疑道:“明天你還是和我一起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