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生驚問道:“發生什麼了?怎麼會這樣?”
馬田一瞥簡力文,簡力文默默搖頭,二人同時將眼光望向克萊爾。
克萊爾淚水滾滾滑落,哀然一嘆,緩緩道:“布蘭登……他是爲了救我才……馬田和羅娜走後,我和布蘭登正在擔心,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槍響,布蘭登便要出去探望。我尋思洞內不能沒有人看守,便想攔他不讓他去。話還未出口,洞裡突然閃進來一個人,我心中一喜,以爲馬田回來了,沒想到這個人卻眼露兇光,看着我們嘿嘿冷笑不絕……我剛問了聲你是什麼人,這人已經撲過來狠狠將我推到地上,我的頭立刻被撞到石上……就見這人拔出匕首來,就要向我刺下。這時布蘭登大喊着衝過來和這人廝打到一處。我頭疼到極點,眼中模糊一片,撐了片刻便暈過去了……沒想到、布蘭登他……”克萊爾菸圈一紅,艱難地嚥了一口氣,再次哽咽起來,
簡力文心下暗驚,掃了一眼克萊爾身側,果然看見地上血跡殷然,一塊石頭上染滿了鮮血。
馬田沉默了一會,突然問道:“那人什麼樣子,你可看清楚了嗎?”
克萊爾茫然道:“當時洞裡很暗,那人又是背對洞口而立,看不真切……”說着,她的語聲突然尖銳起來,急切地道:“……那人穿着黑衣,蒙着面,眼神十分銳利,身材瘦弱,但行動極爲迅捷,出手很有力量,一下子就把我推倒了!”
“蒙面黑衣人……身材瘦弱、行動敏捷、出手有力……難道竟是曼麗?”強生喃喃自語,突然驚叫道。
衆人聞言一呆,不禁心中一顫。
強生在洞中焦躁地走了幾步,憤然道:“想不到他們竟然這樣對付我們,一定是報復昨晚的失手……”
簡力文沉聲打斷強生:“事情還未明瞭,不要妄下結論。”
克萊爾語聲虛弱地道:“……對了,查理和凱瑟琳呢?怎麼沒有回來?”
羅娜難過地道:“他們被人抓走了!”
“啊!”克萊爾驚問道:“是什麼人乾的?”
羅娜緩緩搖頭。
涼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走到簡力文身邊,輕聲道:“龍,我們該怎麼辦?”
簡力文沉吟着,眼光掃過洞中衆人,見馬田已走到布蘭登身邊,正細細觀察着他的傷口。
簡力文見馬田輕輕將匕首從布蘭登的胸口拔出,細細擦拭乾淨,放入自己懷中,又將眼光掃向馬田周圍的地面,蹙眉思索不已。心中不覺一動,腦中嗡然一聲,內心深處突然閃現出一個極爲駭人的念頭,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覺瞬間涌上心頭。簡力文一驚,額上的冷汗已然沁出。他晃了晃腦袋,竭力將腦中的念頭驅除,苦笑道:“看來這個洞穴已經被發現了,我們要立刻撤離!不過……”簡力文頓了頓,嘆息道:“我們還是先把布蘭登安葬了吧。”
衆人無語,一時間洞中出現了一陣難堪的陰鬱氣氛。
半小時後,衆人到了在山腳下的林中,簡力文挑了一處離溪邊不遠的大樹旁將布蘭登安葬下去。強生將一塊砍削而成的木牌立在墳前,上面有馬田刻上的布蘭登的名字。
強生喃喃道:“布蘭登,你是個好人,先前錯怪你爲奸細,實在大大不該,強生在這裡向你賠罪了!唉,大家一路走到今天,想不到你突然命喪於此……”
衆人聞言一陣惻然,克萊爾更是眼中垂淚,暗暗嘆息。
簡力文和馬田默默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種深沉的憂慮。
馬田沉聲道:“我們必須先安頓下來,找一處隱秘的地方建一個可以固守的營地,然後再去找查理和凱瑟琳。”
簡力文點頭,思索片刻道:“我倒是發現了一個地方,而且離此不遠,就在另一側的山腳下。”說着,簡力文的腦海中浮現出在那平臺上和涼子見到的下面被濃密草木掩映的瀑布流泉。
時近晌午,一道閃電霎時劃破天空,半山間蓄積已久的陰雲彷彿再也承受不住那種沉重的壓抑,轟然崩裂開來,大雨“稀里嘩啦”着傾盆而下。
山腰下一塊巨巖遮擋下的一個極爲隱秘的山洞中,一名神情陰騭的男子揹着雙手傲然佇立,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眉間斜穿過大半張臉,一直延伸到下頜。在他的對面是一個身材矮小、面目黝黑但十分健碩的亞裔男子,一頭長髮散亂地披到肩上。正神色陰鬱、定定地望着洞口山石上瀝瀝而下的雨線出神。這個人正是早間與簡力文在平臺上交手的神秘男子。
神色孤傲的疤面男子冷哼一聲,道:“怎麼,你今日探營遇到硬點子了?”
亞裔男子漠然轉頭,淡淡道:“那個中國人……確實是個好手!不過,若不是他的短刀佔了便宜……”
疤面男子狂然一笑道:“哈哈,能讓一向目高於頂的金一誇讚的對手,一定不是普通人物!改天我倒要會一會。”
金一沉聲道:“何需爵士親自出馬,明天待我再次出去,定能將他的首級割下來給你!”
被稱爲“爵士”的疤面男子搖頭道:“不,這樣的對手我們絕不能取他性命!”
金一臉上閃過一絲訝然,冷然道:“難道我們出來,不是爲了取他們的性命嗎?”
疤面爵士驀然轉過臉來,緊緊盯住金一道:“我們只能淘汰弱者,強者必須保留到最後!”
金一眼神一閃,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疤面爵士雙手再次一背,望向洞口,悠悠地道:“那兩個傢伙回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一高一矮兩條大漢肩上各自揹着一個人慌慌張張地闖進洞來。
高個大漢有着形如鐵塔般的身軀,生着一雙長滿粗毛的手,重重將肩上的男子扔到地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老大,我們回來了!”那名男子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昏死過去了。矮個男子肩上揹着的是一名金髮女子,雙手被緊緊捆住,口中也被塞滿了草團樹葉。但未被捆束的雙腳猶在不停地撲棱着。
矮個男子摸着鼻子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這妞力氣到不小,一路折騰到現在,夠勁!”說着一把將金髮女子狠狠摔倒地上。
金髮女子眼中露出痛苦神色,口中“嗚”了一聲,身體蜷縮到一起。
地上的這一男一女正是被擄走的查理和凱瑟琳。
疤面爵士淡然道:“海狗,把這兩個人拖到後面捆好,和那兩個人囚到一處!”
矮個男子神色獰厲地應了一聲,一手一個將二人拖到後洞去了。
疤面爵士望向高個壯漢道:“簡森,你和海狗怎去了這麼久?”
高個壯漢嗡聲道:“都是那個海盜搞出來的,手腳不利落,結果惹得別人一路追來……”
“該死的豪豬,你又在說我壞話!”矮個男子海狗罵罵咧咧地從洞裡面走了出來。
豪豬簡森瞪眼道:“怎麼,若不是你垂涎那妞兒的美色,怎會抓不緊一個娘們!”
海狗叫道:“還不是你跑得太慢,險些被那老傢伙的槍彈打中……”
豪豬簡森不屑道:“被一個老傢伙嚇得屁滾尿流,若非有你這個累贅,我早宰了他!”
海狗大笑道:“那是誰一聽到槍響就沒命往前逃竄的?”
疤面爵士臉色一沉道:“閉上你們的嘴,讓你們去送指令送到了沒有?”
豪豬簡森一拍腦袋,嚷道:“哎呀,光顧得抓人了,忘了!”
“什麼?”疤面爵士轉過身來,眼中射出一股銳利之極的陰冷目光,惡狠狠望向二人。看得二人一陣心驚肉跳,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疤面爵士嘿嘿一笑道:“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你們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海狗吶吶道:“他們有槍!”
“嗯?”疤面爵士眼光一掃海狗,後者立刻一陣哆嗦,閉口不語。
豪豬簡森道:“老大,我們何需如此麻煩,給我一把衝鋒槍,我能把他們全部幹掉,何必又要送信又要抓人的?”
“閉嘴,簡森!”疤面爵士沉聲喝道,眼光一掃其餘衆人,傲然仰頭道:“你們都給我記住,我們的任務是獵殺,不是殺人!”
豪豬簡森和海狗都乖乖閉了嘴,洞口的金一冷然望向另外一側,眼中輕閃,似若有所悟。
“爵士,”沉默片刻後海狗終於忍不住怯怯問道:“殺人和獵殺有區別嗎?我們難道要放過他們?”
疤面爵士嘿嘿一笑道:“你們不必管那麼多,聽我的吩咐就行了!”說着,眼神趨於凌厲,冷冷地道:“你們都是殺手,但殺手也有殺人的規矩,莫忘了泰利的教訓!”說道最後已是聲色俱厲。
豪豬簡森和海龍聞言不禁一陣哆嗦,臉上神色極不自然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