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的耳鬢有些花白，看上去也有五十歲左右，地典型的中國純爺們，他主動伸手給我倒杯酒，似乎見到了同胞很高興，轉身示意打撲克的兩男一女：“喂，你們少玩一會兒，沒見到自己家鄉人嗎？”
三人放下牌走過來，有人遞給我身後站着的凝雪一隻竹製椅子，向我擺擺手：“我叫唐三。”
“丁老九。”
女孩略微甩甩頭：“丁老七，老九是我弟弟。”
我也帶笑點頭：“叫我小生就行。”
這話出口，老陳再次皺眉：“你貴姓？”
“免貴姓楊。”
陳激動，轉身站起來雙眼直視我上下：“楊小生？你認得侯老大嗎？等等等等，楊小惠你一定認識？”
楊小惠？
wWW ⊙тт kán ⊙C〇我猛然竄起拎住他領子：“說……你知道什麼？快說。”
咔咔……
三隻槍鎖定我後腦，凝雪的骨刀也已經彈出指骨，漢斯和大郎急速退後倆人同時緊張拔槍，但不知道該幫誰。
漢斯：“別緊張，我說特麼的別緊張，都放下武器，他們兩個一定認識，年輕人乖一點放下武器。”
丁老九衝漢斯吼道：“放下陳，不然你們誰都出不去。”
老陳伸出倆手舉過頭頂示意無害，“楊楊楊別激動，先坐下我會都告訴你。”
手略微一鬆我回身坐下，拍拍桌子喊道：“愣什麼快過來說，你怎麼認識楊小惠？老候又是誰？”
此刻心跳超速，不緊張對不起自己妹妹，沒錯，楊小惠就是我妹妹，親的，一奶同胞。
陳鬆口氣，還在微笑着上下打量我，眼睛裡的東西就像是一個老人回到家鄉看到幾十年前的兒時玩伴一樣。
“菩薩保佑，你居然一點都沒變，還記得老虎灘吧？王致和的豆腐乳？對了還有狗不理包子？”
我聲音變緩：“那是天津的，先告訴我妹妹的事再敘舊。”
陳揮手示意自己的三個手下退後：“回去玩你們的。”
他重新看向我：“天津的狗不理後來在大連開了分店，對了那些你都不知道，你最後的記憶停在哪？”
我黯然：“法庭後我被關入黑山監獄，然後一羣外國人帶了器材進來，將我注射昏迷後就都不記得了，那時小惠已經嫁人了她應該沒受到傷害，你到底是誰？”
老陳拍拍胸胸脯：“你妹夫是我母親的弟弟，是我的二舅，我那
時才十二歲，你看看我，雖然有強化劑頂着可還是老的不行了，對了，屍潮之前我還見到老候和你妹妹，也是在他家看到你們的全家福聽到你的故事，舅媽小惠憎恨那些人，所以把你父母的骨灰挪走後再也沒回大連，沒見一個親戚。”
“還有嗎？仔細想想？”我追問。
陳搖頭：“沒了，第二年我剛五年級就遇上屍潮侵襲，全家帶着存款開車逃到海岸，可是全國都如此沒有能安生的地方，父親母親都變成了那東西，我後來被黑礦主賣到這邊，現在真想回去看看。”
我鬆口氣，雙手捂着臉感到很累很疲乏，漢斯坐過來拍拍我肩膀：“很不幸我聽到了你的事，原本我以爲世上沒人比我慘，如果有天能遇到上帝我一定用槍爆他的頭。”
我苦笑：“上帝沒錯，錯的是我們自己。”
“他說得對，老天沒有錯，這一切都是我們自己咎由自取。”陳嘆息一聲，忽然想起什麼站起來，噔噔噔爬上二樓打開保險櫃拿出個小盒子，下來後衝我欣喜的笑着拍拍，裡面竟然有一張全家福。
當看到小妹的那張臉時我再也忍不住了，鼻子堵塞眼淚滴答，輕輕摸摸之際，耳邊還傳來她倔強的聲音……
“哥就當休假不行啊？我這是結婚你能不能扔下你那破試驗，就一天。”
“哥，你來不來？是不是櫻花不讓你來？還是你嫌我男朋友比我大？”
“不來算了，明天我們就要去度蜜月，山東泰安去看泰山，咱媽惦記你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說啥也不去，你說你……到現在我老公什麼樣姓什麼叫什麼你都不知道……”
我揉揉眼睛，將照片推給陳，在他伸手拿回的一剎我突然拍在桌上：“這照片送我吧……算了，謝謝你老陳。”
挪開手後我回身看看漢斯也說聲謝謝，身後，老陳將照片塞過來：“我都快忘了爸爸媽媽什麼樣了，送給你吧，如果你有生之年還能回去，如果還能找到姥爺姥姥的墓……估計是找不到了。”
老陳說到這也哭，五十幾歲的老頭子蜷縮坐在地上拍着地攤嚎啕，對面的兩個青年燕京略微溼潤，那女孩丁老七比較感性此刻也流下淚，她走過來攙扶老陳，“陳爺請起，您的身子骨還這麼硬朗，一定有機會回東大陸的。”
“那叫……中國……”老陳哭着也給糾正。
我點頭擦擦眼睛，“沒錯，那不叫東大陸，叫中國，亞洲最大的國家最美的國家，我一定會回去。”
漢斯和大郎給老陳倒杯酒，灌幾口後老陳好多了
，小眼睛哭的腫成水泡，拍拍我大腿：“中午在這吃，我煮餃子，那元寶餃子還是和舅媽小惠學的。”
“好，你趕我都不走。”
漢斯將雪茄丟進上衣兜裡：“中國人講究禮儀，不歡迎朋友一起嗎？”
老陳笑了拍拍漢斯：“謝謝漢斯，在南半球我終於找到了一個親人。”
大郎在漢斯耳邊耳語兩句，哥倆起來暫時告辭，我和凝雪留在這，沒多久，陳讓人將胖子小塔小欣都接了過來，他沒想到的是，這些女孩子竟然都會包餃子。
老陳回身看看丁老七和唐三微微搖頭：“這餃子的手藝都快失傳了，我的三個手下雖然都是黃皮膚黑頭髮，可從小吃麪包奶酪長大的。”
我點頭：“是啊，老祖宗的好東西留下來的不多了，這些妞們也都是我教的，老陳，儘量多活幾年，我帶你回中國看看。”
“我儘量，你在這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咱們華人幫別的沒有，熱血隨便撒，外面的黑大個和白皮豬都是我多年收攏的，四五百人左右，你用就都帶走。”
老傢伙真慷慨，我微笑搖搖頭，這麼多人說實話真養不起，每天吃餃子也得四五百斤。
看我搖頭婉拒，老陳心裡酸意再次上涌，眼角又有些溼潤：“你呀，咱們算起來可是真親戚，就別跟我客氣，這麼辦，先給你拿兩千萬，你既然做生意就一定缺錢，要是拒絕的話，這餃子也別在我這吃了。”
我點頭，只能手下，沒多久熱騰騰的餃子出鍋，漢斯帶着大郎也趕回來，看到別墅內都是國產美少女大郎眼睛一閃一閃的，在背後偷着問我都有主兒沒，哥用大拇指點點自己，他黯然了，一句句的罵着上帝。
這傢伙有信封中國神的節奏。
回到土屋，不管小欣一衆人折騰我回二樓躺在牀上，摸着照片上妹妹的臉回想着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那些點點滴滴本以爲都忘乾淨了，卻沒想到根本就放不下，稍微被什麼觸動就會縈繞在你腦中翻騰不休。
小塔要上來看我，被愛麗絲晃晃頭阻止，愛爾蘭女孩性感也感性，她知道我需要一份安靜。
夜晚再次降臨，將玩累的一衆人送回查爾斯只留下胖子和小塔，三人用平底鍋將老陳那裡帶回來的餃子油煎吃了，忽聽門口停下車，大郎捂着左肩踉蹌跑進來，“快幫忙，老陳和漢斯與布拉格的人在火拼。”
小塔白天看我吃餃子也在哭就火大，如今一聽老陳有事，抓上外衣和胖子衝出，我扛上大郎扔到車上，四人全速竄向西山枯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