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五章 旱柳懸屍(2)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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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四十五章 旱柳懸屍(2)

正文_第四十五章 旱柳懸屍(2)

“好凶的畜生!”四叔沉沉地說道,“背上留字,不僅僅是對死者的侮辱,更是對其他所有人的挑釁!”

“是啊大仙,這畜生太囂張了!我以前見過黃鼠狼鬧人,鬧得人哭哭啼啼半瘋半傻的,可從來沒見過鬧得這麼兇的,竟然要了人命!”

我也曾聽說有些年道久的黃鼠狼能夠迷人心智,這叫“鬧黃鼠狼”,被迷住的人往往如瘋子般又哭又鬧,以黃鼠狼的口吻叨咕一些奇怪的話,比方說“我沒偷你家的雞,你憑什麼堵了我的洞口”之類的。這種事情確實是真實存在的,但至於爲什麼會發生這種現象,當今科學尚無法做出確切的答覆。有猜測稱,可能是這類有靈性的動物腦電波能夠對人腦產生一些影響,也可能是其釋放的氣味中含有某種易令人致幻的化學物質,健康人無大礙,久病體虛、神經衰弱者最易受其迷惑。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不住的顛簸,在四叔和黃大牙兩人的共同指領下,終於晃晃悠悠地來到了黃山口。

黃山口,因地處青龍嶺黃袍子山的入山口而得名。

黃袍子山其實是幾座矮山的合稱,有此稱謂,主要是由於這些山的山體表面都是黃色的山皮石,遠望就像着了件黃色的袍子。對此還有一個傳說。相傳很久以前,這些山都是青綠色的,山民們在這一帶耕田狩獵,生活得十分幸福。但後來發生戰亂,山上的草木被亂軍引燃,熊熊的烈火將山民們困在其中。眼見山民們便要命喪火海,此時,不知從何方冒出來一位身穿黃袍、自稱黃半仙的道人,他將黃袍脫下,迎風一抖,袍子便擴大了千倍萬倍,將附近幾座着火的山頭都蓋在了下面。大火迅速熄滅,而道人的黃袍也被燒了個千瘡百孔。之後,被火燒出洞的地方又都長出了草木,而被黃袍遮嚴的地方都化作了黃色的土石,寸草不生。山民們感激黃半仙的救命之恩,故而將這幾座山命名爲黃袍子山。

到了吳家,離老遠就見一羣人在門口聚着評頭論足。鄉下的交通雖然不便利,但絕對影響不到這種事情的傳播速度,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邪乎,用不了多久便會人盡皆知。

我們下了車,不少人都認識四叔,紛紛和四叔打招呼。四叔微笑着點頭算是回禮,腳下卻不停,直奔門旁那棵大柳樹。

這是株旱柳,沒有垂柳那種如女人長髮般柔軟順滑、倒垂而下的柳條,它的枝條較短且向四外發散,充滿着野性氣息。它至少也有十幾年的樹齡了,高五六米,枝粗幹大。在兩米高的位置處,濃綠的枝葉間,赫然吊着一隻黃鼠狼。

它的脖子被一條白綾緊緊套住,白綾繞過一條柳枝,將它的身子高高吊起。那張尖嘴鼠腮的臉配上一對向上翻起的白眼仁,再加上一條蕩在胸前的血紅色舌頭,怎麼瞧怎麼讓人滲得慌。它對面的枝椏上同樣懸着一條白綾,

下端綰了個套,不用問,定是之前吊着吳大壯的,不過屍體已被收走了,空留這條白綾隨着柳枝緩緩飄蕩。

四叔叫黃大牙取來了一把菜刀,一段黑布條,掄刀照着樹幹三尺高的地方橫向砍了下去,“當”的一下劈出了老深一道豁口,然後扔了刀,將黑布條綁在樹幹的豁口處,意思是這棵樹吊死過人,不吉利。橫向豁口表示亡者是主,若亡者是客,則需砍成縱向。

四叔幹完了這些,扭身對着旁邊的人道:“此樹難逃弒主之咎,七日後必當連根拔除,以懲其過。”言罷,又擡手扯下了吊着的黃鼠狼,端詳了一陣,苦笑兩聲,罵道:“圓耳賊,真他孃的不是個好東西。”朝地上一擲,吩咐了一句,“燒了罷!”而後轉身進了院子。

他口稱這黃鼠狼爲圓耳賊,是因爲它生了一對圓圓的耳朵。一般來講,圓耳的黃鼠狼比尖耳的更爲聰明,也更有靈性,因此,在所有能夠使人迷失心智的黃鼠狼中,多數都是圓耳。

我跟在四叔身後,見他一邊走一邊仰頭看了看天,突然一皺眉,腳步頓了頓,自語道:“黑雲壓蓋,血光之災。怪哉,這人都走(死)了,雲頭怎麼還不散?”

我也擡頭看了看天,卻見烈日炎炎,晴空萬里,哪裡有什麼黑雲?

四叔迅速地環視了院子,不做停留,邁步進了屋。

吳大壯的屍體停在東屋,身下是兩張長凳架起的停屍板,身上則蒙着大塊白布。他的媳婦守在跟前,哭得如淚人一般。吳二壯靠牆站着,一見四叔,立馬奔上前來,抱住四叔竟嚎啕大哭。四叔好不容易將他的身子扶正,安慰道:“二壯,二壯!放心吧,有我秦某人在此,絕不會讓那作惡的妖精逍遙法外!”

一旁的炕上坐着個白髮瞎眼的老太太,佈滿皺紋的老臉掛滿淚痕,看樣子應該是大壯的母親。左右兩個婦女正在勸老太太節哀順變。這老太太聽到四叔進來,猛地撲到炕邊,捶着炕沿哭訴道:“秦大仙啊,求求您快給開開天眼瞧瞧吧!我家大壯這是怎麼啦,怎麼會攤上這樣的橫禍!他走得不明不白,他走得屈啊!”

四叔上前又細細寬慰了老人家幾句,直到她情緒平靜下來,這纔有功夫走到屍體近前,輕輕將白布撩起了一角。

吳大壯的遺容已被簡單處理過了。眼皮合上了,舌頭也給重新塞回了嘴裡,但紫青色的麪皮讓人看了仍不免心生寒意。他光着身子,估計是事發突然,殮服還沒做好。四叔默唸了一聲“罪過”,命人將屍體扶坐起來,只見屍體那黝黑的背上分列刻着八個歪歪扭扭的字:

亡汝之命 安吾之魂

這幾個字乃是用尖利的硬物直接刻在後背上的,傷口朝外翻出,黑色的血痂粘在字旁,顯得十分可怖。

四叔皺皺眉頭,伸右手搭在死者肩上,將左手置

於死者頭頂,手掌貼着頭皮從前到後輕輕遊走,可剛滑至頂心,手便突地一抖,而後猛然探三指一捏,手腕朝上一揚,竟緩緩從顱中拔出了一根火紅色的毛髮。這毛髮一指多長,比常人的頭髮要粗着一圈,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一絲剔透的紅光。

屋中衆人一片譁然。

四叔完全不理會他們的驚駭之色,將紅毛放在眼前,對着陽光細細辨了辨,然後隨手將其往停屍板前方那盞長明燭上一燎,紅毛立即化爲了一縷焦灰。

四叔轉身對一直杵在身後的黃大牙道:“大牙,幫叔一個忙,去找張舊漁網來。”

“漁網?”黃大牙一臉疑惑,生怕聽錯了四叔的話。

“對,注意不能是新的,一定要捕過魚、傷過命的才行,年代越久越好,可髒、可舊,但不可糟、不可破。”

“好嘞!”黃大牙答應一聲,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提進來一大一小兩張漁網。

四叔看了看這兩張網,略作比較之後,選擇了那張網眼比較密集的撒網。所謂撒網,是一種用於淺水地區捕魚的圓形網具,一般用尼龍繩編織,網緣部分安裝鉛製配重,可以使網快速沉入水中。使用時手握一端套索,運用手臂的力量將其拋入高空,使其在入水前能夠充分展開,以打撈到最大範圍內的魚。

這張撒網直徑約有三米,織網用的尼龍繩已被淤泥浸得發黑。四叔雙手提網,穩穩踱着步子,圍着吳大壯的屍體繞了三圈。屋中衆人雖不知他要做什麼,但也都識趣地退到了一邊,屋外的人們則三五成羣地聚在門口、圍在窗外向裡探頭張望,眼中盡是好奇的神色。

四叔目不斜視,緊盯着躺在屋子正中的吳大壯,駐足的同時,突然兩眼一瞪,抖丹田暴喝一聲:“妖怪,哪裡跑!”

四叔渾厚的嗓音,直如屋中乍起一道驚雷,震得衆人雙耳發麻。他語未落地,便猛地一轉身,雙手奮力往外一揚,整張漁網直奔身後不遠的吳二壯而去。

那吳二壯正暗自琢磨着四叔會對哥哥的屍體做些什麼,猛見四叔轉身揚手,一張大網便劈頭蓋臉地扣了下來。他猝不及防之下,一聲驚呼,打算抽身而退,可屋中狹小,這張網便佔去了近半個空間,根本無處逃避,頓時慌了手腳,眼睜睜被這天羅地網罩在了當中。他胡亂揮舞手臂,打算將這漁網從身上拽下來,可此時我早已繞到其身後,不給任何掙脫的機會,向前一跟步,一個絆子將其撂倒在地,膝蓋扼住其小腹,抄起網緣的套索往懷中一拽,收緊網口迅速打了個死結。

這一切辦得乾淨利落,等他回過神來,我已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站到了四叔身側。

吳二壯倒在地上,從頭到腳被漁網裹成了個大糉子。他晃晃膀子,大叫道:“大仙,你,你,你捆我作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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