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我出乎意料的睡得很淺,朦朧間感覺到睡在身邊的墨辰起身出去了,我恍惚了一下瞬間驚醒,一看,牀上果然沒人了,緊張的下牀跑出門外,只看見了柳樹下的老爸,沒看見墨辰,我有些慌神,努力安撫自己冷靜下來。
跟上次一樣,墨辰也是大半夜自己出去的,他肯定是有什麼事,很快就會回來,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突然瞟到抹白影,那是墨辰!
他穿着淺色衣物,在夜色中比較顯眼,我張了張嘴想喊住他,但很快閉上了嘴,我想看看他大半夜要去哪兒,於是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怕他發現沒敢跟太緊,這倒好,轉眼就把人跟丟了,急得我在附近直打轉。
沒想誤打誤撞的轉到了熟悉的地方,看到那樹洞我愣住了,墨辰來這片林子做什麼,難道他又進去了?
只可惜我進不去,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我跑樹洞不遠處的灌木後打算守株待兔,可是剛一蹲下,樹洞裡就竄出個黑影,一溜煙就跑不見了,我差點被氣得吐血,真特麼會掐時間點!
我擡起屁股就往那個方向追,一直追到山泉邊,卻看到了半裸着身子浸在水中的墨辰,觸及到他那一臉吃驚的表情,我僵硬在原地,再也無法說服自己是巧合了,爲什麼他要去樹洞?還特意隱藏行蹤,不讓我知道?
事到如今,墨辰估計也知道再掩飾也沒用了,他解釋說他在房間裡發現了異常,但他設在周遭的禁制又沒被觸動,這讓他十分不解,他又從來都不是個被動的人,於是就去主動追查,首當其衝值得懷疑的對象自然是山裡的黃皮子。
我不依不饒,說這事你可以跟我說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鶴立獨行,我會多替你擔心。
墨辰古井無波的眸子動了動,卻緊抿了薄脣不作解釋,我猜想他不是有不想說的緣由,就是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想做什麼都不必瞻前顧後。
他可以爲我做很多事,恐怕就是沒想過考慮我的感受吧,想到這裡,我有種淡淡的無力感,已經不想再逼他什麼,掬了捧清水澆到他肌肉緊實的肩上,安靜的幫他搓背,他默默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清淺而溫和,夜色濃稠,我們相顧無言。
後來一想,我那時也真矯情,雖然我在他的生命中缺失了十三年,但我們還有一輩子不是麼,我可以慢慢來,慢慢融入他的生命,成爲他戒
不掉的一種習慣。
原以爲風雨過後會是明媚的晴天,只是沒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沒等我想好怎麼面對墨辰,次日一大早小琦家就來人了,帶來小琦出事的消息。
我特麼就納悶了,幹嘛呀這是,這家那家出事都來找墨辰,他是救世主還是你們家親戚啊?
而令我更沒想到的是,墨辰對小琦家的事格外上心,只是一聽小琦出事了,他便點頭答應去了,經歷了昨晚的事,我表面上沒說什麼,心裡卻多了隔膜,心裡明明很想問,但堵着那口氣怎麼都開不了口,在那兒拼命的裝作不在意的掐手指玩。
墨辰走到門口,像是想到了什麼,身形頓了頓,側身對我伸出手說,走吧,一起,我本想一口回絕,但是想到事後肯定會後悔,便大步走上去拉住了他的大手,好吧,我就是這麼沒出息,心裡早巴不得能跟墨辰和好。
我們到三鳳村時,老遠就聽見小琦家的狗吠聲,而且這一次進入村莊,我注意到村裡的氛圍格外詭異,大白天的都沒人活動,我兩步跟進墨辰,抱着他的胳膊緊張兮兮的四下張望,低聲問他有沒有發現今天村子裡太安靜了,除了那一處狗吠,就只剩下我們幾個的腳步聲了。
說話間,右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關門的響動,我飛快的看過去,只隱隱看到有戶人家的門在微顫着,墨辰停住住腳步,看向斜後方的巷道,我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一顆小腦袋縮進了門內,裡面隱約傳來大人訓斥聲。
得知村莊裡的人沒有人間蒸發,都在房子裡,我鬆了口氣,只是轉念又覺得疑惑,怎麼感覺他們好像把我們當成瘟神,都在躲着我們?
再一想,昨天剛子被擡出去的時候,大夥都看見了,剛子被黃皮子附身的事也不好往外說,恐怕村民都還不知道前因後果,兩個殺人犯在外面晃盪,能不嚇人麼?只是一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一片恐慌的氛圍內,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小琦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我們剛進遠門,就有兩隻雞撲扇着翅膀飛過去,我瞬間就想到了一個詞,叫雞飛狗跳,一家老小都在院子裡,個個面色焦急,一看到墨辰頓時圍攏來,墨小哥你可算來了。
墨辰只問了一句怎麼回事,他們的反應就更加激烈了,七嘴八舌的說着,說他們也按墨辰說的做了,可是今天卻突然出事了,求着墨辰一定要幫幫他們,我越聽
越糊塗,難怪他們要來找墨辰,這還真跟他脫不了關係啊,墨辰他究竟做了什麼?
墨辰又問了句人在哪裡,這回他們統一了口徑,說是房子裡,卻不知道具體在哪個方位,他們都不敢進去,我一頭霧水,誰在房子裡?
先進去再說,墨辰拉着我擠開了人羣的包圍,開門進到了房子裡,當即一股惡臭便撲面而來,那味道就跟有死狗的茅坑裡扔了臭皮蛋一樣,我趕忙捂住口鼻,掉頭就往扒門逃命去,不想墨辰突然把臉湊了過來,親住我的嘴,舌頭還探進我的口腔裡攪和。
我瞪大眼,一股清潤的香氣在脣齒間瀰漫開,擴散到肺腑和鼻腔,驅散了那令人作嘔的惡臭,墨辰離開後,那臭味兒就對我一點影響都沒有了,我確定自己能在這麼惡劣的空氣中活下來後,立馬兇巴巴威脅墨辰給我解釋清楚,不然跟他沒完。
墨辰隨手摸摸我的發頂給我順毛,邊打量着每個角落,邊拉着我緩緩前進,說他在意這家人是有原因的,原先他將小琦救出來的時候,那女孩兒身上有股黃皮子的味道,起初他以爲是在黃皮子的洞穴裡待久了留下的,後來前天送她回家時,他發現她家人身上都有這種味道,墨辰問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我也正納悶,被拐走的只有小琦一人,她家人身上怎麼會有黃皮子的味道,難道說那黃皮子其實是早就盯上了小琦,在她家已經埋伏上一段時間了?
墨辰無語的輕笑,說雖然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就我那腦子而言還算差強人意,不是那老黃皮早就盯上了這家人,而是這家人在供養它,他之前也說過,有些人家家中供奉地仙,其中就包括了黃仙黃鼠狼。
原來如此,我捋着下巴點點頭,搞這麼大半天,原來還有這層關係,然後就又不明白了,既然是他們家自己供奉的地仙,怎麼自家的人還會被擄了去給它當媳婦呢?
說到這裡,墨辰冷笑,墨黑的眸子從陰森的房樑一掃而過,說,地仙亦正亦邪,早些時候食人家供奉,自然要幫那家人招財攬運,時間長了,那些傢伙就會變得貪得無厭,供奉它的人家滿足不了它的胃口時,它就會反噬那家人,弄得他們家破人亡。
我原以爲到這裡就是那黃皮子看上了青春活潑的小琦,她家裡就一個女兒,當然不幹了,黃皮子就自己動手擄人,卻沒想墨辰說我想的還是太單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