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轉手臂試着去扣那些鱗片,果然是自己長的,一扣一個疼,我只好作罷,自嘲的笑了笑,變成怪物了?我也不在乎。
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已經不在了,而我還活着,至於活得怎麼樣,誰在乎呢,一想到墨辰,被我強行忽略的悲傷就又無法遏制的涌了上來,那晚跑過來的不是墨辰,不是,我說哭就哭,弄得楊千修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
儘管墨辰不在了,我也喪失了生活的希望,但有些事情還是得弄清楚,比如楊千修和閔束的出現,我怎麼也不會天真到以爲只是巧合,沒錯,那個隨後出現殺死老黃皮的人是閔束,我心存的僥倖,在看到他出現在門口的一瞬破滅。
閔束比去美國前要瘦了些,白皙的皮膚也曬成了小麥色,但依舊難掩他的漂亮,他提着洗好的水果進來,隨手關好了房門,那雙含笑的桃花眼多了兩分滄桑,進來就說別擔心,我已經把伯父安置好了。
小別不久,再見閔束我卻有種久違的悸動,哽咽的說了聲謝謝,蹭幹了眼淚,儘量安撫好自身的情緒,單刀直入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我想知道楊千修跟徐朗究竟什麼關係?爲什麼要騙我?還有閔束是什麼時候回國的?你們是合夥起來蒙我們是吧?
見我態度異常堅決,沒有敷衍過去的餘地,兩人惆悵的對了個眼神,楊千修抓着頭皮撒潑,說這事說來話長,我好好的看着他,那意思是再長我也要聽,他沒轍了,就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大概就是說他死後魂魄無依,出於某種原因上了徐朗的身,我擋住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說你蒙誰呢,徐朗是佛門中人,身上有佛光護體,你一鬼魂還能上他的身?
這個雖然說不通,可事實就是他的確上了徐朗的身,只是也有弊端,他上身後神智總是處在半醒半睡的狀態,時不時就被徐朗的魂魄鎮壓下去,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徐朗還是楊千修,這也是我總覺得徐朗很古怪的癥結所在。
在三鳳村遇到我純屬意外,誰讓這個徐朗是警察,楊千修故意把我帶走,想找個時機跟我相認,沒想半路殺出個墨辰,他也不知道自己漏了什麼馬腳,反正就被墨辰給識破了,墨辰跟他定下協議,要他保護我一陣,而在得知墨辰要對付老黃皮精的計劃後,這個怕死的傢伙就去找幫手了,把閔束調了過來。
隨後的
事不用他明說,我也大概能猜到了,我就說這年頭怎麼懂陣法的那麼多,原來有楊千修這個專業人員坐鎮,墨辰跟他的計劃,顯然徐朗也知道,他利用我將楊千修逼出了軀殼,趁亂逃走,而閔束則是瞞過了墨辰的眼睛,潛入後山伺機而動。
原來是這樣,墨辰騙我,徐朗騙我,楊千修也騙我,我是不是長得就是副冤大頭的像?還是因爲我太弱了,永遠得只能分配到被保護的位置?
因爲太過危險,他們也沒有必贏的把握,要是贏了,我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委都不重要了,若是輸了,至少我還有第二重第三重保障,生還的概率極大的提升,墨辰以前說我跟着他受委屈了,現在看來,明明我纔是拖累他的人!
我咬着下脣,想哭又不敢哭,閔束瞅着我不忍的寬慰,想哭就哭吧,不會有人聽到的。
這話說得他好像不是人似的,聽到這裡,我毫不留情趕人,你走,你們都出去,我要自己靜一靜,都走!
一人一鬼知道我心裡難受,也拿我沒辦法,只是臨走前不忘正事,說我之所以變成現在的樣子,是因爲我體內有顆妖丹,徐朗教我的佛家手印與妖丹相沖相剋,我強行結印,震裂了妖丹,導致妖氣外泄在了我體內。
我止住了哭泣,聽得有些懵,妖丹?我體內怎麼會有妖的東西?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閔束深意的看着我,進一步解釋道,妖丹從某種程度上壓制了降頭術。
壓制降頭術!墨辰餵我吃下那個東西的情節浮現在眼前,我臉色瞬間蒼白,脣瓣哆嗦着,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爲我做了那麼多事了嗎。
這時楊千修又擺着手,像是跟誰賭氣一樣煩悶的道,你別多想,那不是他的妖丹,妖丹是妖的修爲精華所在,失去妖丹,妖便失去了修爲,不可能還像個沒事人一樣陪在你身邊。
我將被罩頭,揪着胸口的衣物悶聲痛哭起來,是與不是現在又還有什麼意義呢?
心好疼,感覺就像做了個患得患失的夢一樣,那個陽光般透明的男孩兒,那個冰山般冷酷的男人,每次都來得那麼突然,走得那麼匆匆,這一次呢,他還能在某個不經意的午後,悄然出現在我身後嗎?
那天過後,我就不再在人前流露悲傷,心空掉了那塊,好像就慢慢感覺不到痛了,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幾天可活,身上的鱗片每過
一天都是增多一圈,到了晚上又是降頭髮作的時間,妖丹破裂之後,壓制降頭術的作用便失效了。WWW◆ тt kΛn◆ co
我在這裡待了幾天,這是傢俬人療養院,不過我很奇怪,究竟什麼樣的療養院敢接收我這種病例,直到我有天晚上,我偶然走錯病房,看到一個赤紅色的人,正在剮下上半身的人皮,放在盆裡清洗!
我被嚇得驚聲尖叫,對方被我嚇得更慘,畢竟我的外貌也足夠驚悚,誰能想象一個腰上垂着人皮,上半身裸露着鮮紅肌肉的人,在自己面前又跳又叫的場景?
虧得我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纔沒被當場嚇暈過去,至此,我才知道這家療養院接收的都是這類病患,不禁暗歎這療養院背後的老闆真是腦洞大開,也不知道這是盈利性質的,還是研究性質的機構。
而我現在的樣子根本不可能離開療養院,只好託閔束幫我幾個忙,閔束一向慷慨,得知我想要墨辰的骨灰,他晶亮的眸光卻閃了閃,我也知道,從後山找出墨辰骨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當天下午,閔束給跟我送來了一小壇骨灰,是不是墨辰的骨灰我無從辨別,只能圖個念想,畢竟好幾天了,我都沒看到墨辰的魂魄,難道妖沒有魂魄?
我不敢向閔束他們確認,怕得到更糟糕的推測。
再一個就是我爸,從楊千修那裡得到的消息簡直算是雪上加霜了,他說殭屍就是嗜血的行屍走肉,無論是以什麼形式存在,他們都無法擺脫對本能,等到下個月圓夜,我爸就會發狂,對活人血肉的渴望會極大程度的膨脹,到時候會發生的,絕對是場災難。
我爸的靈魂應該已經在輪迴的路上了,留下的只是具軀殼,他讓我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我能趕在月圓之夜做出決斷,或許還能給我爸留具全屍。
而我十分抗拒這個結果,好不容易找回了老爸,要我親手殺了他?可另一邊又是無辜者的性命,一面是親情,一面是人性,我內心備受煎熬,說在月圓之前會給他答覆。
老爸也在這家療養院,我把自己用被單裹得嚴嚴實實的去看他,他在地下室的一間昏暗的小房間裡,門上了鎖,還貼了很多畫着硃砂符文的黃符。
第一次看到我爸被這樣對待的時候,我差點氣炸了,嚷嚷着要拆了這家療養院,可是楊千修幽幽的一句話就澆滅了我的頭腦發熱,他說,那可是一具活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