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北落這樣一說，我基本上已經確定陳珽她們也被掠來了。
“知不知道他們這樣做是爲了什麼？”我問道。
北落搖頭，但是我發現他目光有些閃躲，似乎不太敢看我。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問。
北落肯定知道一些什麼，但是他不說，我也不願多問，反正等到上面就知道了，現在知道答案和等會知道答案沒有什麼區別。
我們兩人就這樣慢慢的上山，山道上人不少，基本上都是各道門的人過來道賀的，並且基本上沒有空着手的。
人家下了請柬，天師道勢大，三長老大婚，多多少少都得備點禮物。
唯獨我和北落兩手空空，跟遊山玩水似的，難免會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不過我和北落都是名聲不顯的人，加上我們都很年輕，所以那些人只是稍稍關注一下之後就不再理會我們。
有些人一臉興奮，似乎以得到了天師道的請柬爲榮，感覺自己的身份地位得到了認可。有些人暗自皺眉，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大批國安的人不是擺設，擔心萬一真的和國安起衝突，他們會被天師道的人當成炮灰。
對於這些人，我和北落都沒有太過在意，安靜上山，沿途一句話都沒說。
到達半山腰的時候，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北落，淡聲說道：“今生爲人，感覺如何？”
北落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隨後搖搖頭，苦笑不語。
我沒有看他，繼續朝前走，淡聲說道：“本是有情人，爲什麼偏偏要做那無情之事？明明對她情根深種，爲什麼還要裝作冷漠無情的樣子，傷人傷己，這就是你的無情道？可悲，可笑！”
北落輕嘆一聲，目光黯淡，輕聲說道：“怪只怪我覺醒的太早，前世記憶和今生融合的太快，若不然……”
“那傢伙就是個混賬！”我皺着眉頭，看着北落，說道：“前塵過往如雲煙，他既然幫你覺醒今生的力量，按理說也應該幫你消除前塵……”
“我自願的，不怨韓先生！”北落搖搖頭。
說着，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有些迷離，說道：“從懂事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心裡有個聲音，有個濫殺無辜的魔頭，時時刻刻在干擾着我的思緒，見到殺戮血腥場景之時，我就會變得很衝動。我一直在遏制，拼盡全力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渴望和衝動，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渴望愈加強烈起來，那時候我很怕，怕自己會變成那種只知殺戮的機器……”
“大人，你明白那種痛苦的感受嗎？”北落看了我一眼，說出這句話。
但是我知道他並不是再問我，而是在訴說着自己內心的話，訴說着心中隱藏許久的秘密。
這個秘密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包括那位幫他覺醒的韓先生。
可是，今天他跟我說了，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因爲，前世之中，是我助他開啓的靈智。上一世，在他心中，就是他的父母。
妖是沒有父母的，但是在前世，他的情況就跟今生的肥貓一樣。
“我想做一個好人，我不想成爲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在國安的時候，他們說我嫉惡如仇，但是實際情況是什麼？”
北落臉上帶着苦澀，自嘲說道：“我只不過是把心中一直壓抑的那種對殺戮的渴望釋放罷了，也只有這樣，我才能沒被心中的那惡魔折磨瘋掉……”
“所有人不知道，每當釋放一次殺念之後，我都會去廟裡燒香拜佛，燃檀香頌佛經，洗滌自身，渴望自我救贖，渴望能徹底磨滅心中那種惡念，不過，效果並不是太好……直到那一天，我在那座廟裡遇到了韓先生……”
我輕嘆一聲，目光復雜，沉聲說道：“他殺了那座廟裡所有的和尚，然後對你說……”
“本已是魔，何須問佛！”北落接過我的話，看着我，目光復雜。
我沉默了，心中很不是滋味。
我爲什麼會知道，因爲前世，在點化北落的時候，我就是這麼幹的。
歷史似乎正在重演，那傢伙實在太過執着了。
“經過韓先生的點化，我甦醒了前世的記憶，並且實力也飛速增長，達到了以往我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北落看着我，語氣有些複雜的說道：“雖然今生不是您親手點化有些遺憾，但是都差不多，我……”
“後悔嗎？”我看着北落，問道：“心中惡念釋放，揮屠刀，斬宿命，可曾後悔？”
“我……”
“我想聽你的真心話，別糊弄我！”我打斷北落的話，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說道：“我對你很瞭解，比你自己還要了解，這一點你應該知道。”
北落苦笑，隨後點點頭，黯然神傷，說道：“兩世記憶融合，我沒有後悔。斬殺那些人，我沒有後悔。唯獨對宋凝香，我……”
北落頓了一下，隨後喃喃說道：“天意弄人，爲什麼讓我遇到她？若是沒有遇到她，我也不會……”
“若是沒有遇到她，你就已經徹底成了殺人機器了！”我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說道：“妖無魂，死後散於天地間，當年爲保你進入六道輪迴，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知道爲什麼非要將你送進六道輪迴
嗎？知道我拼盡全力闖地府把你送進人世投胎又是爲了什麼嗎？你還記得前世死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句話嗎？”
北落嘴角抽搐，眼神複雜的看着我，什麼也沒說。
“你說你最後的心願是想體會人間疾苦，體會做人的感覺，體會所謂的七情六慾是什麼樣子的，這句話你還記得嗎？”我看着北落，目光深邃。
北落低下頭，依舊沉默。
“這一世，你順利轉生，既然已經成了人，爲什麼還要走上前塵的路？”我的語氣有點重了，厲聲道：“前世的心願，這一世難道就當成了屁不成？”
“我不想害她！”北落聲音有點顫抖，說道：“和她在一起，她不會得到幸福的，與其這樣，還不如……”
“啪~”一個耳光扇過去，最近打人打上癮了。
“他媽的，看什麼看，老子教訓小弟呢！”我瞪了一眼從身邊經過的那些道門弟子，一副黑社會大哥的模樣。
那些道門弟子認得我是老幾，看我這麼囂張，頓時也是橫鼻子豎眼的，一副要過來教訓教訓我的樣子。
“唰~”一道黑芒閃過，山道旁一塊一人多高的山石瞬間被劈成兩半，切口整齊。
“滾~”北落手持黑色長刃，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幾個有點呆的不知是什麼道門的弟子。
那幾人嚇得頓時拔腿就跑，而其他見到這一幕上山的人，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我和北落，遠遠繞開。
“你這樣就是對她好了？”我瞪着北落，有點氣了，說道：“你這樣已經在她心中紮了根知不知道？這些年過去了，你看到她幸福了？除了多禍害了幾個女生之外，你看到她和哪個男人走得近過？你這不是給她幸福，你這是毀了她一生知不知道？”
“跟着我，她會死的！”北落眼神中帶着些許的痛苦。
“你還是不明白她！”我深深的看了北落一眼，說道：“我敢打賭，就算是明知道跟着你會沒有什麼好下場，她也會義無返顧的，死對她來說並不可怕，因爲她對你愛已深沉。人都說一對情侶在一起會組成一個世界，但是對她來說，你就是她的全部。”
北落眼神黯淡，揮了揮手中的黑色長刃，喃喃說道：“是我錯了？”
“是的，你是錯了，路錯了！”我肯定的迴應他，說道：“狗屁無情道絕情道，那不是人修煉的，人有七情六慾，若無情，和草木山石有什麼區別？所以，你……”
“可是，在前世的時候……”北落看着我，目光灼灼，說道：“這些都是您教導我的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