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高,寂殊寒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曲清染在收拾着裝備,她不知何時換了身勁裝,很有一代俠女風範。一旁,是幾個委屈的抱作一團的糙漢子,他們抖抖索索的看着曲清染,滿臉都寫着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你要去救人?”
寂殊寒挑眉望着那攤了一地的道具,曲清染慢條斯理的將緊要的東西一一塞進衣服裡,方便她隨手取出。
聽見寂殊寒的聲音,她頭也不回的說道:“要麼留在這兒,要麼一起走,你隨意。”
說罷,曲清染正好拿起一堆符籙來,那是文素重新給她畫的,原本想直接塞進袖子裡,然而文素的叮囑聲又一次在她的腦海中迴響起來。
保護好許青讓,寸步不離!
略略思索了一番,曲清染拉過許青讓的手,將所有的符籙塞進他懷裡。
“青讓,跟在我身邊,一步都不要離開,明白嗎?”
雖然她覺得把許青讓留下也許會安全點,但文素的叮囑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想想還是決定把人帶上的好,沒有理由,她就是更相信文素的話。
許青讓也鄭重的點點頭,曲清染沒有把他單獨留下的決定讓他心裡十分歡喜,這世上能有幾人可以讓他如此瘋狂?所以哪怕是去闖龍潭虎穴,哪怕是就此一去不復返,他都完全不擔心,只要能和她在一起,送死也無所畏懼!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開始整理起裝備,既然要救人,那就得準備的妥帖一點。
一旁有個大漢見她們專注的樣子,想要偷偷溜走,可惜剛走出去兩步,一道劍光就貼着他的臉頰飛了過去,直直插進了牆壁裡。曲清染冷冷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我已經說了,此番會盡量護住你們的性命,但如果你敢給我臨陣退縮,我現在就廢了你!”
那一字一句的兇狠模樣,威脅起人來毫不手軟,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名門正派的仙門弟子所爲!
寂殊寒覺得自己的病更重了,怎麼看怎麼覺得曲清染很順眼也很得他的心意。
看到寂殊寒正在綁袖箭的時候,曲清染是有點驚訝的,畢竟此行不是個善茬,誰知道會不會真的把命交代在那裡,所以之前她也就是那麼一說罷了,較真起來寂殊寒也只是個外人,完全沒有這個義務幫忙救人。
“你就不怕‘風蕭蕭兮易水寒’?”
曲清染看着他將自己全副武裝完畢,好像真的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反而不由得對他多了幾分擔心。
寂殊寒懟她都懟慣了,口是心非的脫口而出,“爺活這麼久,還不知道怕字是怎麼寫的。”
說完,他的面前出現一張紙,上面寫着一個碗大的漢字——“怕”。
忍不住嘴角一抽,這女人越來越不按常理出牌了!
看到寂殊寒吃癟的樣子,曲清染突然會心一笑,眉眼間少有的溫柔流瀉出來。
怎麼說呢?他願意幫這個忙,不論是打的什麼心思,她都十分感激他,畢竟失蹤了五個人,如果只有她和許青讓的話,能不能全身而退還真不好說。
“我們走吧,時間可不等人。”
曲清染轉了轉自己的手脖子,眼中全是凌冽的銳利光芒。
素素,你可要等着我!
“滴答,滴答”的聲音,十分有規律的在耳畔迴響,像是水滴落進深潭中,盪漾起了一層層的漣漪,文素在這一聲聲清脆的旋律中慢慢睜開了眼睛。
冰冷的地面傳來一陣陣的寒氣,凹凸不平的石頭磕着後背,讓人極其的不舒服,文素仰躺在地面上,感覺身體都要凍僵似的麻木。
她該不會被人扔進冰窖裡了吧?
混沌的腦子閃過這個想法後,文素想動一動身子,然而只是微微側個身的動作,就讓她忽然間全身如同針扎似的痛,尖銳的苦楚刺激的她一動也不敢動,直過了好一歇的功夫後,文素才漸漸緩過勁兒來,她的臉色蒼白,額間全是細密的汗水。
又等了不知道多久,文素開始嘗試着擡擡手,動動腿,除了一開始痛的跟凌遲一樣,現在倒是好了很多,然而很快她就發現這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爲她全身都跟灌了鉛似的沉重麻木,別說逃跑了,就連行走站立估計都成問題。
怪不得她沒有被人綁着,就照她這個狀態,她連自理都有點艱難了。閉上眼睛思索了一番,她還記得暈倒前發生的一切,閉上眼睛的最後一幕畫面,是荀翊掙扎着朝她伸出手來。
荀翊!
文素忽然間瞪大了眼睛,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強撐着胳膊就坐了起來,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在荀翊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躺着,他俊美的臉這會兒慘白一片,眉頭緊皺的樣子似乎十分痛苦。
艱難的移動到他的身邊,不過兩米不到的距離,文素幾乎是手腳並用得爬着過去的,直到伸手摸到他身上雖然冰冷卻正常的氣息後,她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倒黴孩子也是命大。
順手檢查了一下荀翊的身體,除了之前在血衣教火拼的時候被匕首弄出的小傷口外,倒是沒有什麼嚴重的外傷,至於有沒有其他內傷,就得等他自己醒過來檢查了。
艱難的靠坐在一旁的石塊邊,文素讓荀翊枕在自己的腿上,地上的寒氣那麼重,躺久了肯定得頭疼,比如她現在還覺得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痛呢。
找到了荀翊,讓文素的心安定不少,她終於有心思打量下現在的處境了。
如她所料,非常之糟糕。
首先落入視野中的,就是曲清悠三個人了,和她跟荀翊的待遇完全不同,她兩就像是被人隨意亂扔在地上的,所以就躺在角落的一隅。而曲清悠三人,則是坐在另一處的角落裡,雖然也是階下囚,可他們三個明顯是被人小心安放在那兒的,瞧那地上鋪了一排的稻草和相對比較乾淨不漏水的環境就能看得出來了。
馬勒戈壁的!這特麼就是主角和炮灰的差別啊!(╯‵□′)╯︵┻━┻
心塞塞的文素閉了閉眼睛,扭頭打量起這個關押她們五人的監牢。準確的說,這兒以前可能是個地窖,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石牆,除了最上頭有個氣窗之外,竟然都看不到一絲兒的門縫,所以她們是怎麼被弄進來的啊?
左右張望了許久都沒有發現什麼明顯機關的文素,最終還是暫歇了逃命的想法,她將荀翊又摟緊了一些,開始擔憂起曲清染的處境來了。
八個人被逮住五個,剩下三個人裡只有一個曲清染能抗,感覺就像打了一場越級副本一樣,現在瀕臨着團滅的危機。
靈力依舊被壓制着,這代表她們並沒有離開樓蘭城的範圍,原本就已經很糟糕的現狀,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文素想起了她暈厥的原因,當時爲了救下曲清悠,她將內力集中在手腕上,將相思子奮力擲出,然而緊跟着就感到一股濃烈的窒息感,彷彿把她全身的力氣都瞬間抽乾了,劇烈的疼痛襲來,好似被人剝骨抽筋,半點內力都提不起來。
腦海中猜測了一會兒,文素開始嘗試着運功提氣,當那股熟悉的痛徹心扉的感覺襲來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爆粗口的衝動了。
“草他大爺的智障!!”
靈力被壓制也就算了,現在就連武功似乎也被壓制,這尼瑪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形如廢人的文素長吐了一口濁氣,她閉上眼睛望着頂上不斷低落水珠的岩石,心裡的崩潰幾乎要淹沒了她的感官。
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曲清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