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亞蘭的訴說,那頭的曲清悠三人都是一臉的複雜神情,很顯然,他們都對亞蘭起了惻隱之心,畢竟亞蘭的所作所爲固然是萬死也不足以謝其罪,可他的悲慘遭遇也同樣令人唏噓不已。
尤其是曲清悠,她之前看着亞蘭的眼神還是一副恨不得將他剁了的模樣,而現在則用一種隱隱帶着同情的目光看向他,似乎在憐憫着這個還不到舞勺之年的孩子。
“亞蘭,我知道你心中有恨,可當年害你的人都已經死了,你已大仇得報,就不該繼續錯下去。放下屠刀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曲清悠聲音溫柔的勸說着,彷彿她眼前坐着的不是一個殺人狂魔,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脆弱孩童。
那頭的文素聽了這話險些要給曲清悠跪下,她們的小命可都還捏在別人手裡,她哪來的自信覺得一通話就能勸服對方立地成佛了?亞蘭要是真的想得通,這些年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
亞蘭有些恍惚得看了曲清悠一眼,對方的臉上滿是關懷之意,眼中也有着殷切的目光,的確是真的在勸服他回頭向善。他忽然笑了一聲,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他捂着肚子笑趴在地上,一面拍着堅硬的臺階,一面抹着從他眼角沁出的淚水。
曲清悠不悅的皺眉,大概是從來沒有人這樣無視過她,她既有些尷尬,也有些氣憤,口氣很不好的怒斥道:“你笑什麼笑?!”
話音剛落,亞蘭真的不笑了,彷彿突然按了暫停鍵,原本瘋狂的笑意戛然而止,更透出幾分滲人的壓迫。
“笑什麼?自然是笑你了。本座真是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你這般天真到愚蠢的傢伙,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這可真是一個奇蹟。本座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了,自以爲是的傢伙,要不是爲了你那身出神入化的劍法,你以爲我會讓你活到現在?”
亞蘭嗤笑着看着曲清悠,眼神中盡是不屑。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曲清悠顯然被激怒了,可惜她現在渾身動彈不得,只能恨恨的用眼刀去射他。
文素暗搓搓的在想,亞蘭真正激怒她的點,搞不好是因爲他在罵她蠢。
一旁同樣動彈不得的卿子燁和柏未央都紛紛皺眉怒視着亞蘭,對方剛纔話裡的意圖太明顯,看來是真的打算將他們三個給製成傀儡人的樣子。
崑崙八派的大弟子竟然栽在區區一個邪教妖人的手上,說出去都有辱師門!
亞蘭可不管那三人都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表情,他現在十分的愉悅,一邊緩步走上臺階,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那位大人待我,可真是不錯了。只要有了這三個傀儡人,本座便有了更大的籌碼。”
他緩緩走到白玉石臺的旁邊,看着下方惡狠狠盯着他的三人,詭異的笑了笑,道:“從你們進了樓蘭的大門,本座就已經知道你們的存在了,能一下子擁有三個以一敵百、身手高強的傀儡,也不枉費本座這般煞費的苦心了。”
亞蘭說罷,昏暗的眼神中閃爍着黝黑的光芒,隨着他一眨不眨的對上曲清悠三人的視線,那頭的三人就像被強力催眠過了一般,原本憤恨的表情逐漸變得虛無。
他揮了揮手,一旁的老者走到白玉石臺的中央,將手中的瓶子打開,一股暗紅色的液體從瓶子裡流出,老者用手指沾着那液體,在石臺上畫着什麼圖案。
文素雖然看不見高臺上的圖案,但也從老者揮舞的手臂間隱約察覺到了什麼,頓時有種日了狗的感覺,她現在的心情簡直不能用糟糕來形容,轉頭看了一眼荀翊,他面色清冷,似乎毫不在意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虧你還能鎮定的下去,這傢伙可是打算要獻祭我兩呢。”
文素冷冷一笑,她就說這差別待遇怎麼這麼明顯呢,原來擺在這兒等着她。
因爲敵人看中了男女主的實力,就連身爲男配的柏未央也被一併算在內,爲了達到徹底控制住他們的目標,所以要用獻祭的方式強行鎖住他們的魂魄,叫他們無法反抗和抵禦,這種獻祭的對象一般都是挑被控制的人熟悉的對象,陌生人當然也可以,不過效果就要低一些。
最不幸的是,她和荀翊兩炮灰顯然中了頭獎,成了給男女主們獻祭的頭等目標。
荀翊沒有被文素的話給嚇到,他看着亞蘭獰笑的面孔,似乎有話想說的樣子。而亞蘭的心情似乎也不錯,趁着老者還沒有完工之前,他饒有興致的蹲在文素二人的跟前,主動問道:“想和本座說什麼?”
“你口中的那個大人是誰?”
荀翊開口就是一針見血,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問題是不是會惹怒對方。
亞蘭聽後明顯就是一愣,他以爲眼前這個俊美的男子不說開口爲自己求情,也總該爲他身旁的女子求情,卻沒想到死到臨頭了,這人關注的點竟然是另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也許也並不是毫不相干也說不定呢……
亞蘭眯了眯眼睛,並沒有說話,反而忽然提高了警惕。他當然不知道那位大人的真實身份,他也不需要知道,他只要記得對方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樓蘭的大恩人,這就足夠了。
文素聽後同樣也是一愣,她之前在聽亞蘭訴說的時候也有注意到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傢伙,在亞蘭的口中,那個神秘人簡直就是無所不能。
不過她也清楚,這個神秘人的身份多半是打聽不到什麼的,先不說亞蘭到底知不知道,就算他真的知道,就衝着那人救過他,亞蘭都不太可能暴露出對方的身份,何況就算暴露了又怎樣?她們現在都快被對方拿去獻祭了!
“算了,荀翊,你覺得他真的會告訴你嗎?”
文素無不諷刺的說着,心裡恨不得把那個神秘人拖出來輪上幾百遍,好好的一個孩子,就被他誤導成這幅鬼樣!
看到文素眼中的譏諷,亞蘭咧嘴一笑,頗有些孩子氣的刺了回去,說道:“本座當然不會告訴你們,你們這羣道貌岸然的傢伙不是最講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麼?本座不出賣自己的恩人難道還錯了不成?”
“是的,你沒錯。你以爲你不說就能掩蓋他的罪行,那你就繼續自欺欺人下去好了。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那個人遲早要遭到報應,你是該死,可那個教會你殺人爲惡的混賬東西更加該死!”
話音剛落,只聽得“呯”一聲響,亞蘭像被按到了什麼開關一樣,突然面容猙獰了起來,他猛地撲向文素,雙手扼住了她細弱的脖頸,似乎再用點力就能擰斷她的脖子。
後方立刻傳來了荀翊有些慌亂的喊聲,但一旁的傀儡早已經按住了他,他只能憤怒地看向那個騎坐在文素身上的小男孩,滿臉的恨意已經扭曲了他的五官。
“呵呵,你這女人倒是真敢說啊。他該不該死本座不清楚,不過本座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馬上就要死了!看你的樣子似乎懂得還挺多,光是看大長老的手勢就能判斷出那是獻祭用的陣,本來他還叮囑過我,不過現在看來果真是留你不得了。”
亞蘭惡狠狠地說完,原本掐在文素脖子上的手立刻轉變方向,改爲伸手拽住了文素的長髮,一鼓作氣的就要把她往臺階上拖去。
“唔!”
頭髮被人毫不留情的狠狠扯住,痛的文素忍不住悶哼一聲,她立刻伸手抓住亞蘭的胳膊死命掙扎,那入骨的痛感反而讓她生出不少力氣,圓潤的指甲直接掐進了亞蘭的皮肉中,鮮血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