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荀翊早就站起了身子,看她似乎真的火氣上了頭,忍不住衝上前幾步便是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往後拽,一把將她摁在了屋子裡唯一一張炕上,邊撫摸着她的後背,邊輕聲說着:“你還上癮了是吧?消消氣,爲了她氣壞了身子,未免太不值當。”
被荀翊這麼一拉,理智回籠的文素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她點點頭道:“嗯,謝謝。”
冷靜下來後轉頭再去看跪在地上的曲清悠,她那小心而又隱忍的樣子,看得文素一陣扎心,這一回鬧騰說不得就被女主角給暗暗記賬了。
“弟子…弟子…”
曲清悠低着頭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一排潔白的貝齒死死咬着嫣紅的下脣,看起來分外的楚楚可憐。
她絞盡腦汁思索了半天,卻發現在文素的這件事情上,任憑她如何巧舌如簧、伶牙俐齒,對她而言都是不利的局面,只要文素想,一句目無尊長,離經叛道就能把她苦苦經營多年的完美形象徹底搞塌。
不爲別的,就說她那懸圃親傳弟子的身份和佔着師叔的輩分,連卿子燁都要讓她三分,更遑論是自己了!
此刻的曲清悠萬分的追悔莫及,不論她和曲清染如何的撕破臉皮,她都不應該正面和文素抗上纔是,搞得如今騎虎難下,何嘗不是她一時大意的結果。
眼見曲清悠似乎還在爲自己找藉口,文素都懶得聽她那老生常談的辯解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見對方一副被欺壓的,梨花帶雨的表情,明明自己做錯了事還能擺出一張受害人的苦臉來,文素第一次發現曲清悠還是挺有當白蓮花的潛質的。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爭論下去,這件事情你愛怎麼想怎麼想,都起來吧,免得等會把裙子跪髒了,又得賴到我頭上。”
文素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自己起身。她暗暗算了下,這三人前前後後跪在地上的時間加起來絕對不超過十分鐘,她可不想落了個“裝逼一時爽,事後火葬場”的結局,但如果這樣還要被曲清悠記恨的話,那她只能表示在主角光環面前,是沒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弟子,一定不會……”
曲清悠緩緩的說着,一如她跪下的時候,又慢慢的站了起來。文素簡直看不下去,這矯情的模樣讓她分分鐘想要毀滅世界。
而且最可怕的是,明明曲清悠比卿子燁和柏未央跪的時長都要短的多,然而這妹子就像剛剛跪滿了幾天幾夜才站起來似的,腿還軟了一下,幸好旁邊的卿子燁伸手扶住她纔沒叫她柔弱的摔在她的跟前。
“不會胡說八道,信口雌黃,把過錯全推卸給素素是嗎?”
門口突兀的傳來一道略顯嘶啞的聲音,把曲清悠未盡之語全給截走了,聽起來像是剛剛纔哭過的樣子。
文素回頭看了一眼,曲清染正揹着光站在門口,也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那些她看見了多少,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重點劇情,她怕是一點兒沒落下。
曲清染先是面無表情得看了一眼曲清悠,然後掃視了一圈卿子燁和柏未央的表情,直到目光落在文素的身上後,她的臉上才堪堪露出幾絲笑意來。
“你怎麼來了?”
文素溫聲細語的模樣跟剛剛發作曲清悠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三個姑娘之間的親疏遠近,高下立現。
曲清染跨進門內,聳了聳肩膀,說道:“我一個人呆着難受,總想着早點出發,就想來看看你和師兄談得怎麼樣了,不過別的沒看見,只看見了一出是非不分的大戲罷了。”
她的話綿裡藏針,針對意味非常強烈,這讓剛剛纔受了文素一肚子氣的曲清悠立刻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毛起來了。
“你說誰是非不分?”
曲清悠擡起一張滿是受傷的表情,暗中瞪了一眼自家妹妹,心頭冷笑。文素是師叔她沒有辦法對付,但自己的妹妹,她總不可能再憋屈下去。
“難道不是你嗎?”
曲清染似乎也跟吃了**似的,當場就頂撞了回去。
“呵~”曲清悠譏笑一聲,話雖然是對着曲清染說的,但目光卻落在了文素的身上,說道:“出言頂撞長輩,難道師叔就是這樣教導你禮義廉恥的嗎?”
文素聽了這話,差點要給曲清悠鼓掌了,原女主這現學現賣的本事也是一流的很,剛剛她還拿這個名頭對付她呢,她轉眼就用到了曲清染的身上,順便還把她也一起罵了進去。
不過曲清染又怎麼可能會敗在這點小伎倆上?她自黑起來,連她自己都害怕。
當下,曲清染笑得眉眼彎彎,還用一種十分歡快的語氣說道:“這不都是跟姐姐你學的嗎?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你這個中樑都不正了,我垮下來實屬正常。”
“你胡說八道!”
曲清悠差點沒被曲清染這一記回馬槍給氣到吐血,她們身爲仙門弟子,最重視的就是自己的名聲,不然她也不會因爲這個原因和文素差點吵起來。
曲清染這是連臉皮也不要了,就一心想着要給她在身上留下一個污點了不成?
曲清悠氣的捂住胸口,一想到自己和眼前這個不要臉面的少女還是親生姐妹,她就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憋悶感。許是因爲太過激動了,曲清悠胸前的豐滿也隨着她劇烈的呼吸上下起伏,很是抓人眼球。
“是不是我胡說,這裡長眼睛的人都看着呢。”
曲清染半點氣死人的自覺都沒有,她依舊笑靨盈盈的,說話的時候還伸出手指指了一圈。
“目無尊長,沒大沒小,我倒是不知,姐姐你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大了?連師兄們都要老老實實跪着,而姐姐你卻是站着,若是姐姐已經忘記了門規,妹妹我倒是不介意給你背上一回。”
曲清染雖然字字句句都咬着“姐姐妹妹”這樣的字眼,可就是這樣的字眼裡,嘲諷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曲清悠瞪着一雙鳳目,整個人如同一直張牙舞爪的小貓,不得不說美女生起氣來也是賞心悅目的很,她完全忘了她一隻手還搭在卿子燁的手臂上,被曲清染這麼一刺激,她立刻拋開了剛剛林妹妹似的嬌弱無骨,幾步衝到曲清染的面前反駁道:“我怎麼沒有跪了?你不要胡言亂語在這兒污衊於我。”
兩姐妹的海拔一模一樣,所以曲清染只能平視着曲清悠,點點頭附和的說:“可不~雖然是素素說了之後你才跪下的,可好歹也是跪了,就是不知道這出言頂撞和忤逆犯上算不算罪加一等?”
“你少在這裡信口開河,大放厥詞!這是我和文…師叔之間的事情,你沒有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曲清悠的聲音有些慌亂,本來習慣性得想直呼文素的姓名,但一想到剛剛對方對她那橫眉冷目的樣子,她立刻又把話在嘴裡轉了一圈才吐出來。
“這是當然了,我可不像姐姐你,文過飾非的能耐簡直爐火純青,登峰造極,我還有的學了。”
曲清染絲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繼續鍥而不捨得往自己身上抹黑,成功的把曲清悠氣得一張俏臉紅一陣白一陣的難看。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曲清悠意識到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會被曲清染給帶進溝裡去,她眼珠一轉,頭腦風暴立刻颳了起來。
她直視着曲清染的面容,說道:“你!你不是也沒有跪嗎?仗着自己和文素師叔的關係好,就如此狂妄無禮,你跟我不過是半斤八兩,五十步笑百步罷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針對我?你……”
突然停頓的聲音,就像突然卡帶的磁盤,一瞬間讓氣氛冷凝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