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接過那封信上上下下的看了兩遍,眉頭一挑,斜睨着荀翊問道:“你確定這是給我們三個人的信?”
意識到文素的臉色已經晴轉多雲,荀翊立刻乖巧的搖頭。
“不確定。”
他是真的不確定!
這封信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跟一篇六百字作文似的,可除了開頭兩句話,一句問候他和文素的,一句問任務進度情況的以外,下面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幾乎都是在問曲清染的情況。
如果不是開頭寫的“文素師叔敬啓”的字樣,他都要以爲這封信是卿子燁單獨給曲清染寫的了。
“呵~他倒是有心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荀翊卻敏銳的察覺到文素語氣中的一絲不悅,在這件事情上,他也算是摸出這其中的脈絡來了。
卿子燁一向乾脆利落,這樣細緻周到的關心慰問簡直和他個人的風格完全是背道而馳,這封信如果不是因爲認得他的字跡,荀翊也覺得很荒謬。可偏偏這是真的,也就意味着卿子燁對曲清染的感情確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普通和一視同仁。
曲清染和寂殊寒已經夠糾纏不清了,中間還有一個死了的許青讓當仁不讓的霸佔着白月光和初戀的位置,現在又來個看不清形勢的愣頭青一心往這團亂麻裡摻和一腳,這是嫌場面不夠亂吧?
何況曲清悠對卿子燁的覬覦,那可是衆所周知的,而曲清悠又和曲清染不合,這封信如果只有卿子燁一個人知道也就算了,可如果曲清悠也知道呢?
戀慕的人心裡記掛着別的女人,這其中能攪起來的腥風血雨看看寂殊寒和曲清染鬧得這一出就足以窺見出一二了。
豈是一個戀愛的修羅場就可以形容的?!
這麼細細一琢磨,卿子燁的這封信,用文素的話來說,那就是用生命在搞事情啊!(╯‵□′)╯︵┻━┻
有那麼一瞬間,荀翊真心覺得自己真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了。
文素左右看了看,本來寫給她的也就公事公辦的兩句話而已,其他也看不出什麼來了。
她頭疼的捏了捏鼻樑,拿着信對荀翊揮揮手說道:“算了,你拿進去給她吧。”
說罷,她把信紙遞了過去。
“我拿進去?”
荀翊低頭看着這份信,卻沒有伸手去接,他知道文素心底其實擔心對方擔心到不行,可又堵着一口氣不願意先示弱,想了想身處在暴風中心的曲清染,荀翊十分“大度”的想做一回和事佬。
見對方半晌不接信,文素的思路直接拐到了男女有別的標準上,她想了想,發現確實不太合適,遂又朝着一旁正在曬太陽的墨墨招招手,說道:“墨墨,拿進去給你家主人。”
墨墨剛要聽話的蹦過來,就被圓圓那巨型湯圓似的身軀給堵住了去路。
文素擡頭挑眉看向荀翊,一雙盈盈美目忽閃着光芒,像會說話似的在問他想幹什麼呢,畢竟除了荀翊,也沒有其他人能指使得動圓圓了。
“你去不好麼?”
荀翊站在文素的面前,微微俯下身看着她手裡捏着的信件,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一切,叫文素忍不住的彆扭,她低垂了眼眸,沒有回答。
“還在和清染師姐賭氣呢?”
見她不言不語的樣子,荀翊再接再厲的刺激道,也不知道是哪個字戳到了她的肺管子,文素忽然就跟被踩着尾巴的貓似的跳了起來,指着一牆之隔的房間怒道:“我跟她賭氣?是她這次太過分了好嗎?!”
輕賤自己的生命,不論什麼原因都是令人可恥的。
眼見自己似乎刺激的過了頭,荀翊連忙安撫道:“是是是,都是她不好。你大人有大量,莫要再和她計較了?”
他輕聲細語的安慰着,溫柔的簡直不像話,那字裡行間的寵溺,連正在氣頭上的文素都注意到了,她忍不住就是一噎,直覺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感覺。
“……”
文素這麼一停頓,荀翊只當她是聽進去他的話了,慢慢蹲下身子,微微仰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她,捏了捏她放在腿上的手,繼續勸慰道:“誰人還沒個衝動的時候,清染師姐一開始肯定也是因爲氣怒攻心鑽進了牛角尖裡,纔會一時想不開要自戕的。現在氣也氣過了,冷靜也冷靜過了,她肯定不會再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了,你們是不是也該和好了?”
最後一句話,他問的很輕很輕,彷彿在和她說着什麼悄悄話一般。
明明自己沒有錯卻被人當孩子一樣哄着,文素活了大半輩子也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望着荀翊溫柔俊美的臉龐,她的心裡早就妥協了,可嘴巴還硬了點,十分扭捏的問他:“……那她爲什麼不主動找我?”
這事兒本來就是曲清染的錯,沒想到事後還得她去低頭。
如果是在別人面前,文素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討價還價,畢竟大道理麼,誰都懂,可偏偏在荀翊的面前,她就是覺得有一肚子的委屈需要發泄。
“也許她不好意思?又或者是羞於啓齒?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她,還能不瞭解她的脾氣?”
荀翊也耐着性子繼續哄,他少有見到文素這般依賴他的模樣,不算明顯,可他還是察覺到了,如果不是放在心底真正親近的人,又怎麼會暴露出自己的弱處呢?
毫不自知的文素繼續碎碎念着,她扭頭看着一邊的牆面,曲清染就在這面牆的另一邊,她頗有些委屈的問道:“我倒是慣着她了,又有誰來遷就我?”
她這麼說其實沒別的什麼意思,一個從來都是遷就着別人的人,並不是因爲她沒有脾氣,她只是因爲在乎別人多於在乎自己,但是回頭想想,又覺得有幾分心酸。
見她展露出如此小女兒的情態,荀翊心花怒放,他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眉目間流露出的溫柔如潮水般涌來,像是能把人溺斃其中。他伸過手去,修長優美的指尖輕撫着她的臉頰,緩緩的掰正她的目光,讓他可以直視着她水濛濛的眼。
拇指和食指交錯,他不輕不重的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無法逃離開他專注的目光。
文素感覺自己心臟都快停跳了,呼吸不自覺得有些急促起來。
少年昳麗秀頎的眉目,如詩如畫,清雅中又有幾分魅惑,撩人的一塌糊塗。飛揚的眉目,添一份則多減一分嫌少,完美的恰到好處,平日裡謫仙般淡然的五官,此刻滿溢着深情,不但讓他看起來很有種恣意的少年感,更多了幾分人情味兒,好似一個墜入紅塵,爲情所困的仙人。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她,那雙仿若桃花的眼型帶着似醉非醉的朦朧,水汪汪的,很是嬌媚,黑珍珠一樣的瞳仁中,清晰的倒映出兩個她來,眼波流轉,純真與妖冶相互輝映,於顧盼間有種雌雄莫辯的美豔傾城。
在文素還在沉醉的時候,他已經緩緩的湊近身子,與她緊緊相貼,他雙手撐着桌沿,將她禁錮在他雙臂環成的小小空間裡,帶着甜蜜的窒息感,讓人不容抗拒。這般帶着侵略性的靠近,讓文素忍不住往後傾斜着身體,可她身後就是桌子,除非她不顧形象的縮到桌子底下去,否則哪兒都逃不掉。
她表面是強自鎮定的巋然不動,其實內心戲早就爆炸到天邊去了,怪不得許多言情小說都喜歡塑造出壁咚,牀咚,各種咚,原來真的是有理可循的,那種“任憑你躲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手心”的霸氣感,確實讓人腿軟,一半是被嚇的,一半是認慫的。
荀翊暗自好笑的看着她努力做出不爲所動的樣子,實際上連呼吸都亂了,斷斷續續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接不上氣來似的。
他兀自笑的魅惑,又把文素勾的頭暈目眩,直在心底吶喊着簡直要了她的老命。
這般風姿綽約的美少年,只要他願意,那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無一不美,彷彿帶着小勾子,誘的人恨不得連三魂七魄都要纏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