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費心,我會好好保住我這條性命的。”許七應了一聲,又問道:“這化生天似乎對域外魔界比較熟悉,你們域外天魔和這些九重天中的神明又是什麼關係?”
“這便涉及我天魔一脈的來歷了,與你說了也無妨。“
域外天魔頓了頓,說道:“本尊要說的事情,在域外魔界中也無幾人能夠有把握不會說錯。本尊也是在多年之前聽來的,未必全準,但大體上是錯不了的。”
“元始天魔與佛陀本爲一體,後來生出二心,纔有了佛陀與天魔。佛陀爲證無上佛果,要在人間傳道,元始天魔便處處阻攔。但最終佛陀在人間傳下佛道,得以證實佛果,致使我天魔一道在人間無有立足之地,只能避於域外魔界。”
“但元始天魔曾言,他曾窺見茫茫天道,知道佛陀所建立的佛道一定會迎來萬佛之劫。到時就是我天魔衆縱橫世間,毀去佛道傳承的時候。”
“神明在九重天內,無法離開,但元始天魔曾進入九重天內,和神道定下‘萬仙萬佛大劫’的盟約。只待時機一到,天魔和神明便重新降臨人間,各取所需,滅斷仙佛兩道的苗裔。”
許七恍然道:“這麼說來,域外天魔和九重天內的神明竟然是盟友麼?”
域外天魔道:“也不盡然,只不過是我天魔衆和九重天神明有相同的目標,各取所需罷了。天魔之道和神明奉行的道理有根本的衝突,即便降臨人間滅斷了仙佛苗裔,日後也要有一場大戰。這萬千世界中,蒼茫大地上,總是要角逐出一個主宰的。”
許七微微的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卻沒說什麼。
天魔何等樣人物,如何看不出許七心中有異,便問道:“許先生想說什麼?”
“我的志向,天魔先生應該是知道的。”許七並不直言。
域外天魔初次降臨時,便看過了許七的記憶、心念。若說這世界上最爲了解許七的,非這天魔莫屬了。
“你那心念?哈哈哈……”
域外天魔忍不住連笑數聲,而後道:“許先生,不是本尊有心貶低你。只是你那滅盡一切佛神仙道統的志向,實在是太像無知小兒的一時臆想了。若當時有這心念的話,本尊也還能夠理解。現在你已看到這世間有種種你無法抗拒的力量,你還有此心念,便十分不智了。”
“天魔先生這話錯了。”
許七微微一笑,說道:“世間種種力量之強大,的確非我眼下可以抗衡的。但此心不可滅,此志必然不改。”
“天魔先生,你說萬千世界中,蒼茫大地上,必將決出一個主宰?我可以告訴天魔先生……”
許七看着域外天魔,一字一頓:“萬千世界中,蒼茫大地上,必將是不肯低頭的人族主宰沉浮。”
“好一顆妄心,好一個狂人!”
天魔哈哈大笑:“許先生之狂,在本尊所見一切生靈之中可謂平生僅見。若許先生日後能抵擋本尊的劫殺,本尊倒真願意幫你一把,看看你能否先在這方世界上實現你的志向!”
許七頗爲認真的點頭道:“如此甚好。”
許七和域外天魔也不再多言,將之請入了白雲碑。
一旁的九陽妖尊將許七和域外天魔、化生天的對話都看在眼中。
他雖然是縱橫一世的人物,但對於此間秘事卻不知道一絲半點。此刻聽聞之前從未聽說過的秘事、強者,九陽妖尊心中感觸頗多。
“妖尊在想什麼?”見九陽妖尊一臉深思的模樣,許七問道。
九陽妖尊微微皺着眉毛,說道:“從這兩……兩人的言語中,本座想明白了另外一件事情。之前在世間頗爲兇厲的魔道,其行事作風和那些附身奪體的神明做的事情可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魔道的起源一直無人知道,就彷彿憑空生出的一樣。而那些魔道修士都有同一個特點,便是先前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忽然在短短數年之間變得十分強橫,造下累累血債,更十分針對仙道修士。”
“而魔道修士的敗落身死,也多是因爲橫行無忌,招惹了太多仙道修士,甚至妖族強者,被圍殺至死。那種不將性命看在眼中的橫行無忌,現在看來何嘗不是另有依仗?”
許七點頭道:“這樣說來,兩者之間看起來的確有些干係……妖尊之前不是斬殺過魔道修士麼?作何感想?”
“實力超羣,行事作風頗有一股俯視衆生的感覺。手段百出,不同仙道手段,頗難糾纏。”
略頓了頓,九陽妖尊道:“本座從來只聽說過被圍殺的魔道修士,沒聽說過被生擒的。那些魔道修士根本不將自己的性命當作性命,說捨棄便捨棄了。和他們交手,是頗讓人頭痛的事情。”
九陽妖尊上一世縱橫天下時,不知道被多少人視作令人頭痛的存在。能從他這裡得到一句“讓人頭痛”,也足見這些魔道修士的麻煩和強橫了。
許七點頭道:“若有機會撞上魔道修士,我一定小心對付,將這件事情做個驗證。”
“唔……”
九陽妖尊應了一聲,而後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另有一件事情……你能否應承本座?”
九陽妖尊說話做事少有猶豫不定的時候,這樣的表現實在少見。許七心中拿捏不準,道:“妖尊說來看看。”
九陽妖尊的雙眼中似乎有一團燒,十分的灼人。這樣的眼神,許七從未在九陽妖尊身上見過。
九陽妖尊已經是見慣了風雲的人物,尋常事物、人物難以對他有什麼影響,更無法讓他有這樣強烈的情緒。
九陽妖尊一字一頓:“儘快爲本座找一具肉身吧……本座想去人間走一走了。”
雖然看到九陽妖尊的眼神,許七便知道九陽妖尊讓他做的事情不會是簡單事情。但聽九陽妖尊這麼說出來,許七一時間也很有些壓力。
九陽妖尊一旦出世,許七和九陽妖尊之間必然會因爲“九陽老妖”這個名頭有一場爭鬥。這件事情在所難免,許七對此也早有預料,只是眼下事情頗多,許七還真需要這名頭來做更多的事情。
更別說他現在強敵環伺,實在是沒有一個合適的時間去和九陽妖尊來這一場爭鬥。
“妖尊……”許七心中
琢磨了一番,也不和九陽妖尊耍弄心思,直接說道:“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完,要仰仗妖尊的名頭。這事情……”
“不必多言,你所想的本座知道,不必多言。”
九陽妖族沒等許七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頭,說道:“你若有要做的事情就只管去做,本座除非是要挑戰那將我打入域外靈界的真仙,也不會非要奪回這個名頭。”
“放在從前,本座出世之後一定要奪回自己的名頭,而後統合妖族,殺上仙清派。但你做這‘九陽老妖’做的不差,本座今時今日的心念更與之前不同,所爲的可不是真仙而已。”
“在此之前,本座還不知道世間有超越真仙的強者,所以便以真仙爲目標。今日知道仙道中竟然還有那樣的強者,本座若是不能和這樣的強者交手,實在是遺憾!”
九陽妖尊上一世所見的強者,便是將他打落域外靈界的強橫真仙。這一世轉世重修,本也是將那真仙作爲自己的對手,眼中再無其他對手。
但今日聽聞先前從來不曾聽過的強者的存在,九陽妖尊這一顆心頓時沸騰火熱!
上一世身爲人間絕頂強者,九陽妖尊再找不到能夠擊敗自己的對手,便向真仙發起挑戰。即便被打落域外靈界,忍受五百年寂寞,九陽妖尊也並未因當日的選擇而後悔。
身爲強者,所患者不過是世間沒有能夠與自己一戰的對手罷了!
在更強的對手面前,奪取真仙本源,成就妖仙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許七道:“既然如此,我便爲妖尊留心着。只是一具合適的肉身沒那麼容易找到,即便留心尋找,也需要一些時日。”
九陽妖尊所言,許七還是信得過的。驕傲如他,如果想要做什麼事情,也是不屑於用欺瞞騙術的。更何況他這“只求與強者一戰”的心思許七能夠明白,也明白他此刻生出此心的緣由。
“你應承下了就好。”九陽妖尊道:“一旦找到這樣的肉身,本座便立刻出世。”
在這件事情上,許七不會去懷疑九陽妖尊,九陽妖尊也不會去懷疑許七。
一人一妖雖然做事的方法不同,走的卻都是向強者挑戰的路。這樣的心思二人都能明白,也都知道不必在這件事情上扯謊。
向九陽妖尊問清了他對肉身的細緻要求,許七這一道神魂出了萬生辟命小世界,回到了肉身中。
在許七正下方的佩洛王城,已經打開了大門,將征討至此的妖族大軍迎入了城中。
以凡諾爲首的聖劍騎士團佩羅王城分部,並未和妖族大軍交戰。
許七雖然對其中的具體情況並不瞭解,但也知道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爲凡諾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否則此刻便該是妖族踏着聖劍騎士團成員的屍首,進入驚惶不安的佩洛王城了。
看着佩洛王城中的情形,許七心中暗道:“總也算是不枉我花了一番功夫……也罷,是該去見見這凡諾了。”
心中正這麼想着,白雲碑中卻忽然傳出一陣震動,傳來了應蛟以心神所發來的消息:“首座,有一個被俘的仙道修士要見你,說有要事相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