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方先前和仙清派孫乘雲同來北疆百轉峰萬聖山，說起“真仙秘境”之事。但這事情正成了孔方被殺的緣由，他死之後，孫乘雲自然回山，這件事情也就沒人再去多言。
許七也沒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爲那時候他境界實在不夠，即便真有什麼真仙秘境，其中的難處也不是許七能夠輕鬆度過的。至於其中所謂的“真仙本源”，莫說許七，連一直掛心着這件事情的九陽妖尊都不相信，許七對此也根本不動心。
唐妙君突然說起這一節，實在讓許七有些意外：“帝尊這話說的，倒是有趣……秘境之事本座的確記得。”
說起這秘境，許七便想起了那一直籌謀對付自己，可惜在百轉峰萬聖山上失了算計的孫乘雲。那位仙清派孫家的子弟，也算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之前去了東海，許七對這孫乘雲一時間倒是沒多少關注，近況如何也不清楚。只是眼下看來，那孫乘雲一時間還沒給自己找麻煩。
此刻唐妙君重說北疆秘境的事情，許七心中微微一動：“難道是那個孫乘雲又來攪動風雨？”
“當日之後，我也曾查找過關於孔方所說的秘境的消息，只是並無任何所得，也就淡忘了。想着那秘境即便開啓了，也要藉助什麼手段才能發覺。既然查找不到，也就作罷了。”
說到這，唐妙君微微頓了頓，又道：“只是，這三月以來，北疆之中頻頻出現異動，前所未見，前所未聞。”
“我又讓部衆探訪消息，費了許多功夫，才知道這些異動和即將開啓的北疆秘境有關。”
許七聞言，稍稍挑了挑眉毛，問道：“有幾成把握？”
既然是探訪消息，消息是否作準實在難說。許七倒想知道，妖帝唐妙君對這件事情有幾成的把握。
“九成把握。”唐妙君說的乾脆：“若是沒這樣的把握，我也絕不敢驚動妖尊大駕。”
“嘿。”
許七輕輕一笑，道：“本座沒記錯的話，那什麼真仙秘境該是和仙清派有關的吧？非得有那特有的手段，才能將秘境開啓。帝尊說這話，想來是找到了開啓秘境的辦法了？”
許七言語說的淡然，唐妙君卻聽的周身隱隱發寒。
天下誰不知道，九陽妖尊和仙清派之間有一筆沒算完的舊賬？孔方先前弄巧，便死在了這位橫行無忌的九陽妖尊手中。
若是自己不將事情分辨明白，恐怕……
想到這，唐妙君連忙道：“孔方所言，實在是有差池。這件事情有不借助仙清派之力也能做成的辦法。只是這秘境中的東西……”
唐妙君看看許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許七道：“有什麼話，你只管說來。”
“先前曾說的，那秘境中有一道真仙本源。若是妖尊得了，便能成爲一代妖仙，真正叩開長生之門。”
唐妙君向許七施了一禮，道：“妖尊是我北疆妖族的砥柱，若真能成就妖仙，那是我北疆妖族的幸事，都樂見於此。只是……即將開啓的秘境中並無真仙本源，孔方先前
放出這消息，只怕是……”
說到這，唐妙君便住口不言，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是明白了。
“這也不奇怪。”
許七道：“真仙本源，哪裡是他說有就有的？本座從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必多言。不過聽帝尊如此重視這秘境，本座倒是好奇，那裡面到底有什麼？”
唐妙君所言，許七隻是單純的聽着，並不去信，但也不是一點都不信。其中到底是怎樣一番事情，可不是唐妙君一人所言就能作數的。
許七隻想看看，唐妙君要說的事情自己有無興趣。要是有些興趣，那再查找細緻的消息也不難；要是壓根沒有興趣，許七也就懶得耗費那個功夫。
“正要和妖尊說明。”
唐妙君低低的呼出一口氣，看起來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也頗爲激動：“那裡有一道隱而不發的龍脈，凝聚多年。若是能夠得到那一道龍脈，妖族就能建立國度，擁有土地，在這現世中建立一個真正的地上妖國！”
龍脈之說，一直爲世間王朝所重視。建國立都時，都要仔細衡量，將國都建立在龍脈上，以此得天子之氣，讓那玄之又玄的“國運”能夠綿長持久。
修行一道中，對於龍脈之說另有一番解釋，但卻是從天地元氣入手。至於那龍脈的作用如何，還真是玄妙至極，難以理清。
而這世上龍脈，也並非永恆存在。數千年之前，就有一國，將國都建立在沒有龍脈之處。一連傳了六代，那國都所在之處突然展露龍脈之象。
這龍脈來的古怪，無人明白是如何出現的，只說是“上天之意，一國將興。”的兆頭。
此後，那國的確一日比一日興盛，又延續了十代，最終爲外敵滅國。國滅之後，那都城之下的龍脈也消失不見，如同來時一樣，全然沒半點預兆。
類似的事情，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中還有不少。雖然事情的細節都不相同，但大致上都有幾分相同之處。
修士一心長生，對這龍脈之說也沒下過太多功夫。或許龍脈之中有些什麼異處，也只用“非凡之地必有非凡之象”這麼一個籠統說法解釋。
類似仙清派在離國京城周邊做的事情，就是從龍脈、地脈入手，在修士手段中實屬罕見。
“地上妖國……”
說起這個，唐妙君顯然有幾分激動，建立一個真正的、屬於妖族自己的國度這種事情，對這位北疆妖帝由着不小的吸引力。
北疆妖族雖然勢大，周遭的不少小國都要攀附妖族，以爲助力、靠山，妖族之中更有妖帝這樣的存在，已經十分近似於妖族國度。
但這類似，終究也還不是。妖族多在山脈之中，雖然勢力不小，卻全無半點成了國度的意思。
想想一路過來時，沿途看到的那幾座城池，再聽唐妙君此刻的言語，許七心中已經明白她的意圖所在。
這位真正掌握了妖帝權力的妖帝唐妙君，是想要建立一個真正的妖族國度。
輕輕的唸了一聲“地上妖國”這四個字，許七
微微搖了搖頭，問道：“若真是建成了屬於妖族的國度，世上從此多了一個妖國，妖帝想過會是怎樣情形麼？”
“國度一成，我北疆妖族就是妖國之民，行走世間時，便不再是異類，而是另一國的臣民。”
唐妙君顯然設想過此事成就之後的前景，此刻說來，面色有幾分激動所致的潮紅：“妖族能夠擁有土地、城鎮、集市。行走人間時，便名正言順，沒半點麻煩。日後征戰四方，那也是國與國的事情，仙道修士都無法插手。”
“妖國逐漸擴張，領土廣袤。在這土地上，就是真正的妖族樂土。”
唐妙君說的不假。
雖然仙道、妖族之間沒什麼明面上的爭鬥，見面也是打個招呼，不會喊打喊殺。但在人間國度的眼中，妖族就是妖族，異類就是異類，根本不將妖族做尋常看待。
妖族在人間行走，若是露了行跡，自身修爲又不到足夠的境界，那就是無窮的麻煩。在州府中建立了道場的仙道宗派，也不會坐視不理，會將露出行跡的妖族驅逐出去。
但若妖族真個建立一個屬於妖族的國度，日後行走時間，仙道宗門還能說什麼？那時候，妖國之中的妖族就是妖國臣民，和其他人間國度的臣民百姓沒半點不同。即便走入人族滿聚的城鎮，仙道修士也無法驅逐。
日後攻城略地，那也是國與國之間爭鬥，稱得上是名正言順。
乍一看之下，北疆妖族建立一個地上妖國，有千般的好處，沒有半點不妥。但許七心中卻明白，這根本不是個能走通的道路。
在高高在上的仙道宗派面前，這世界上都是妖族也好，都是人族也罷，都只是被仙道壓制的存在罷了。若是不將這世界上的仙道宗派連根拔起，徹底推翻，想要得一個快活樂土不過是一場美夢罷了。
唐妙君見許七沉吟不語，心中一琢磨，還以爲是許七對此有些不滿，連忙道：“若是地上妖國建立，我才淺德薄，哪兒能擔當重任？還是要由妖尊做這妖國帝君。”
她說這話，等同是將日後妖帝的位置交給許七，自己退位。若是乍一聽，就覺得這舉動實在大氣，不立刻答應下來都是虧的。
但於許七而言，這和畫餅沒任何區別。他現在雖然是九陽山首座，楚紅袖已經退位，但九陽山中一切事務還是由楚紅袖打理。楚紅袖雖無首座之名，卻有首座之實，還因爲背後站着許七，做事比之前更方便了無數。
真正的九陽妖尊在上一世，也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櫃，平素根本不管九陽山的事情，將事情都交給親厚部衆打理，幾乎等同於有名無實。
也正因如此，九陽妖尊才煉了一枚九陽羣妖佩，本意是以此方便部衆跟自己傳遞消息，免得有什麼難以拿捏的事情發生了，部衆卻找不到那平素極少在九陽山中的妖尊，不好決定。
這種事情，唐妙君沒可能會不知道。現在說這話，只不過是做個場面功夫罷了。
即便許七日後真的做了妖國帝君，自身修行還嫌時間不夠用，又哪有功夫去管轄一個妖國？最終還是由熟悉妖族運轉的唐妙君掌管局面，讓許七自己落個清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