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顧長卿帶着布萊恩參觀了顧氏各個部門,詳細地介紹了顧氏的一此業務和項目.每走到一個地方布萊恩都會引起所有人的矚目,可是布萊恩雖然對顧長卿很親切,對別人卻很冷淡,眼神中流露出一種倨傲,讓人不好接近。不像黃韜走到哪裡都是笑臉,坤士風度十足讓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好感。
可是隻要等他們一離開,辦公室就沸騰了,所有的人特別是女孩子都會很興奮地說起這位傳說中的神秘家族,提起這位道特林先生,都是一臉迷醉的神情。
顧長卿很能理解她們的感受,記得前世裡她第一次見到亞斯的時候,比她們表現得更爲癡迷.布萊恩道特林雖然在容貌上還不能與亞斯相比,但是他勝在身份夠顯貴氣質出衆,這兩點卻是亞斯所不及的。當然這與他們的背景有關。
從事牛郎工作的亞斯自然不會有布萊恩這種骨子裡的高傲。
期間孔慶翔幾次想插話,可是也不知布萊恩是不是故意的,總是自然而然地無視他,在職員面前讓孔慶翔非常的尷尬,可又偏偏發作不得.顧長卿幾次瞧見他憋氣憋得臉發青的樣子,心中說不出的痛快,也因爲布萊恩的親切對他生出不少好感來。當然,這種好感不過是人與人初次見面的感覺,並不代表其他。
至於孔玉芬幾次想走到布萊恩面前去,都被他的黑人保鏢攔住,不管孔王芬臉色如何不好看,對方也無動於衷,讓孔王芬一陣氣苦
這一次的造訪大約兩個多小時,布萊恩對顧長卿的熱情與對孔慶翔的冷淡形成強烈的對比,這一切讓所有人看在眼裡,大家覺得自然是早些時候醜聞的影響對方瞧不上孔慶翔的爲人,心中都不由暗暗感嘆,或許屬於孔慶翔的時代真的快過去了
孔慶翔之前萬萬沒想到,對方的一次簡單造訪竟然讓他失去了顧氏幾乎一半的人心
這次的造訪還定下了下次股東會的時間,因爲這次顧氏的風波有三名董事因爲賣出了手中的股份而失去董事的資格,加茲坦圖手中股權達到11%勢必要進入董事會,所以要召開股東大會選舉,然後才能召開董事會,而股東大會就定在半個月後。
兩個小時後,布萊恩道持林離開,臨走的時候還約顧長卿一起吃飯,顧長卿見對方先是幫了顧氏的大忙,今天又間接地幫自己出了口氣,所以也欣然答應,兩人約定了時間。
很快,美國道特林家族入股顧氏且派家族成員造訪顧氏的消息被媒體報道,顧氏的股價持續上漲,不過一個星期股價便已經恢復之前的價格,理由很簡單,如果連美國財團都相信顧氏,那麼普羅大衆又有什麼好懷疑的呢?衆所周知西方資本家是以逐利爲目的,如果不是看好顧氏哪裡肯投資進來?
而孔慶翔看着節節高升的股價,想起自己所受的損失氣得血壓升高.在家裡連着修養了幾天纔好些.不用說,他心中的怨恨自然是盡數發泄在邱婉儀身上.邱婉儀在家挨打受氣,出去便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社交圈的那些名緩太太們都對她的爲人鄙視不已,不屑與她爲伍。一次在做頭髮的時候,與幾名太太們遇到她笑臉相迎,她們卻當沒看見。還在旁邊冷嘲熱諷
“一些人就是臉皮厚,要是我出了這種事,一定躲在家裡不出來,哪裡還會出來丟人現眼”
“王太太,這種人要是有羞恥意識,哪裡會做出那此禽獸不如的事情來,你用你的想法來衡量她簡直就是對自己的侮辱”
“也對,偷了別人的老公享受別人的財富還要害別人的女兒,簡直就是蛇蠍,算了,我們走吧,和這種人在一個機構裡做頭髮我都不舒服,我們都走,以後換個地方,有她出現的地方我們就不去!”
幾個太太深受小三之苦,又恨她惡毒,便將心中的怨恨都發泄在她身上,結果逼得老闆不敢做邱婉怡的生意,害得她硬是換掉了最爲合心意的髮型師。
這類事情還很多,那些太太們平時看着端莊賢淑,可是真要真要整起人來,比誰都刻薄。
邱婉怡這段日子根本就是活在地獄裡。她過去所享受的身份和光環,最爲看重的表面風光已經徹底幻滅了,她忽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所受的羞辱都白費了
在這個時候,歐陽敬自然成爲她舒解的對象,而因爲歐陽的刻意安排,她早已染上了毒癮。過程其實極簡單。歐陽敬帶她去有毒癮朋友所舉辦的私人聚會。
在邱婉怡給歐陽敬訴苦的時候,感慨了一句:”要是能忘記所有的痛苦就好。”當即旁邊就有個女人遞過來一根香菸,“它就是忘記所有煩惱的靈丹妙藥”
邱婉怡不是傻瓜自然知道里面是什麼。剛開始不肯接,那女人笑道:“你怕什麼?你又不是沒錢,沒錢的人才會當它是洪水猛獸,可是它對於有錢人來說就是仙丹,人生苦短,沒必要讓自己活得那麼壓抑那麼痛苦。金錢就是用來享受的”
女人的話極大地誘惑了痛苦中的邱婉怡,就這樣邱
婉儀開始了吸毒之路。不過心中的苦躚悶越多,所接卝觸的痛苦越大,xī,。、食已經滿躚足不了她,她現在已經發展成直接注射。
只有沉浸毒品帶來的快感裡,才能暫時忘記自己所受的痛苦。
一次在注射後,她迷迷糊糊中對歐陽說:
“有時候我還真希望那些視頻是我發出去的,那些話是我罵的,其實她女兒真沒罵錯他,他根本禽獸不如!”邱婉怡如今也不隱瞞她自己的身份了,如今電視裡什麼都播出來了,她再隱瞞也沒用。
歐陽敬道:“既然如此不開心,幹嘛不離開他?”
“離開他?誰來負擔我現在的生活?”邱婉怡睜開一雙迷濛的眼睛,笑了笑,我這幾個月花在你身上就幾百萬,離了他我到哪裡找這筆錢?”她自嘲,任何事情都得付出代價,受點羞辱挨幾個耳光,就能活得無比風光也不虧!”
歐陽敬笑:“你倒是想得通!”
“我要是死腦筋,現在不知在哪個旮旯裡當黃臉婆了,難道就不受老公氣啦?難道老公就一定只忠於我一個啦?那可說不準,男人有錢沒錢都一樣,都他卝mā不是東西,起碼我現在所受的一切還有補償!”邱婉儀嘴裡雖這麼說,臉sè卻越來越白,後來卻嗚嗚地哭起來,“這樣也就一世了,我到底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我不敢想……“
後來歐陽敬在規躚定的時間內完成了任務,顧長卿依照協議解決了那筆債務,還給了他500萬,幫助他離開北卝京,在別的城市重新開始新生活。邱婉怡以往的貨都是歐陽幫她打理,歐陽敬失躚蹤後,便自己找到那個私人會所,找到貨源之後,便一直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越陷越深。每個月在這方面的費用達到十幾萬。
當然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此都是小意思。她負擔得起。
公卝司拖離了險境,仇人也掉入了自己的圈躚套。一個個地走躚向毀滅。顧長卿鬆了一口氣覺得全躚身都輕卝鬆起來。當她忙完了自己這邊的事情,覺得這段時間冷落了馮爵,該好好陪他一下的時候。忽然,她接到馮爵媽媽陳怡的電卝話。
陳怡將她約了出來。
去約會地點的路上,顧長卿看着車窗外的景sè。
現在已是三月天氣轉暖。積雪融化樹葉抽卝出了新苗。路上的行人拖卝下了厚重的冬裝,換上了清新的春裝,明明是生機勃勃的景象,卻無fǎ讓她的心情輕卝鬆一些。
陳怡將她約到一家茶樓。
顧長卿刻意提早了一些時間來到,她坐在包房裡等待着陳怡的到來。
包房裝修雅緻,楠木的桌椅櫃子,精美的根雕蘇繡的屏風,淡淡的茶香,如流水般的古典音樂,明明是可以讓人放鬆心情的環境,可是顧長卿卻無法安寧。
陳怡不會無緣無故地單獨約她,這段時間顧家發生的事情,對於馮爵家來說也是衝擊,陳怡找她是什麼事她多少能猜到一些。
馮爵說過,他們之間不會一帆風順,會有各種各樣的困難,他說他們決不能輕易放棄。他說只要堅躚持下去,他們就一定能在一起。
所有相愛的人都想要“在一起“,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最樸實的願望,她也不例外。所以她自從和他和好後,就一直抱着一樣的想fǎ。
堅躚持住,顧長卿,不能輕易放棄,不能輕易放棄……
顧長卿在陳怡來到之前不斷地對自己說這句話。可是當時的她並沒有躚意識到只有心中產生了懷疑心躚志產生了動卝搖,纔會有如此強烈的自我鼓勵。
這時,包房門被推開,陳怡在服卝務員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陳怡身穿灰色的套裝,手拿着一個黑色的皮包,打扮莊重神情深沉嚴肅。
顧長卿擡起頭,看向她那張端莊秀麗的面孔,不知道爲什麼,原本一直緊張不安的心,忽然在霎那間冷靜下來。
她站起身,迎着陳怡審視冰冷的目光,輕輕叫了聲:“阿姨。”
232章 選擇題
包廂裡, 顧長卿和陳怡對面而,身着唐裝的茶藝師動作嫺熟地爲兩人沏茶,待得茶沏得差不多的時候,陳怡轉過頭對她說:“先出去吧。”
茶藝師點頭一笑,收拾好東西出了包房。
顧長卿微微低着頭,看着桌上的描金紫砂茶壺。茶壺上的菊花圖案栩栩如生,壺嘴處熱氣繚繞而出,慢慢淡去,遺留下茶香陣陣。
對面陳怡靜靜地打量着面前的顧長卿。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上次見面是在生日安上,那天客人太多,她也沒有仔細瞧清楚顧長卿,只是印象中似乎不是那種能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子。
今天趁着這個機會,她仔細地打量着她,見她雖然不是明豔照人,但是容顏秀麗,氣質沉靜,眉目舒展平和,如果不是她瞭解內情,哪裡能將眼前的女人同心機深沉之類的詞語聯繫在一起?
這種女子如果不是天性擅於作僞,便是心理已經出現了問題,就像人們常說的雙重人格。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她能接受的兒媳婦類型。
顧長卿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又冷又利,像是想穿透一切,讓她很不舒服。
如果是別人,她大可以拂袖而去,她有什麼必要受到別人如此的審視?可是對是陳怡,是馮爵的母親,她只能坐在這裡,任由對方看穿看透。
兩人都沒有出賣。包廂內靜得詭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怡才緩緩開口,“顧小姐,你可知道馮爵這次本來有一次很好的調動機會……”她的聲音輕緩而嚴肅,證據中有一種長居高位者的威嚴。
顧長卿擡起頭看着她,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又清又亮,像是蘊藏着無數的心事,似能震懾人心。陳怡微微一怔,不由地想象兒子看着她這雙眼睛時個感受。
“看顧小姐的樣子,似乎不知道此事?”陳怡說。
顧長卿道:“我沒有聽他說過……”
陳怡輕笑一聲,神情有些無奈,“他不會說的,他什麼都替你着想,他怕你擔心,怕你心中不舒服,他什麼都不說,獨自一人扛下來。”
聽着她話裡有話,顧長卿心中微微一顫,“發生了什麼事?”
陳怡臉色沉下來,冷冷地看着顧長卿,臉上隱現怒色。隨後,她深吸口氣,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喝了幾口,就這一會兒功夫,便將剛纔涌起的怒氣又壓了下去。
整個過程中,顧長卿一直看着她,心不斷地往下沉。
“早些時候,你們顧氏出了問題,銀行停止了你們公司的貸款,是馮爵想辦法才幫你解決了這個難題,對吧?”陳怡看着她,目光冷利如刀,像是要穿透她的心,“你的公司因此而緩了一口氣,當時你一定很開心。”
顧長卿看着她,臉色微微發白。
“你覺得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馮爵會否受此事影響,會否給他帶來什麼不良後果?”陳怡看着她,聲音越來越沉,“看樣子,顧小姐沒有想過。對,你很忙,顧氏當時危在旦夕,你顧不了那麼多。”
顧長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時,她因爲事情太多,確實沒有考慮那麼多……
陳怡冷笑一聲,“讓我來告訴你這件事的後果是什麼。他明明知道這對於他來說是很好的機會,明明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應該輕舉妄動,可是他爲了你,什麼都不顧!很好,在我們眼裡很期待很重要的一個機會,在他的眼裡遠遠沒有你的事情來得重要。他這樣做給了別人很好的攻擊他的機會。於是,別人取代他得到了這個機會。”
顧長卿臉色更白,她完全能理解陳怡的感受,因爲她此時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有些不敢直視陳怡的目光,她低下頭。
陳怡手握緊茶杯,輕哼一聲,“當然,這不能怪你,這是我們馮爵自願的,他看重你,願意爲你着想,將你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作爲母親,我無話可說。我雖然痛心,雖然氣憤,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責任!”
顧長卿沒想到陳怡會那麼說,意外之下,擡起頭來,道:“阿姨,以後,我一定不會讓他再牽涉到我的事情中來。”
“以後?”陳怡看着她,輕笑了一聲,“顧小姐,你還想以後嗎?”
顧長卿心中一痛,雖然知道陳怡的來意,可是面對的時候,卻讓她這麼難受,她告訴自己,她要堅持下去,她告訴自己,絕對不要放棄,她想着各種言語來說服對方,可是當要說出口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是那麼的無力。
到最後,她什麼都說不出來,臉色卻越來越白。她低着頭,看着桌面的花紋,花紋曲折複雜,就如同她與他的感情之路。
陳怡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臉色不斷變幻,看着她欲言又止,不斷掙扎,到最後卻歸於沉默。
陳怡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一些,當她得知自己的兒子因爲顧長卿而錯失良機的時候,天知道她有多麼失望,她怎麼可能還沉得住氣,任由這件事情再拖下去?兒子的倔脾氣她瞭解,讓他主動放棄沒有可能,只有讓女方知難而退,主動離開!現在看她的反應,也不像是死纏爛打的女孩子,總算她沒有說出他們是真心相愛之類的話語,否則,她一定當場駁得她面紅耳赤!出盡心中這口氣!
她深吸口氣,放緩了聲音,“顧小姐,我瞭解我兒子,你能讓我兒子如此待你,我相信你自有你的長處。可是我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不止是因爲你商人的身份讓我們諸多尷尬,不止是因爲你家的醜聞讓我們在親朋面前顏面盡失,也不止是因爲你的家庭對於馮爵未來的發展有不利影響。而是因爲,我覺得你無法給我兒子帶來幸福!”
陳怡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細針,密密麻麻地扎入顧長卿的心。顧長卿低着頭,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衣角。
陳怡看着她,繼續道:“婚姻和愛情都是相互的,在我兒子爲你犧牲,獨自扛起一切的時候,你做了什麼呢?”陳怡看着她,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在你不顧一切地報仇,鬧出如此大丑聞的時候,你可有想過,我們家會否因此受影響?在你一意孤行的時候,你可有想過,馮爵爲因此承擔多大的壓力?你可知道他心中有多麼難受?你不會以爲在你鬧出這麼多事情之後,我們家還會接受你吧,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因爲你而承受這些污點?還是你認爲,這些就該我們承受,就該馮爵承受,就因爲他愛你?”
“不是這樣的……”顧長卿擡起頭來,“我……”
“那又是怎樣的?”陳怡冷冷地打斷她,“在馮爵的心中你是第一位的,可是在你的心中,馮爵還不及你的仇恨來得重要,你決定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難道不知道這些醜聞披露出來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其實在那個時候,你已經在兩者之間做了選擇!”
陳怡的每一句話都像是誅心的劍,將她刻意忽視的一些事實給無情挑破,直刺入她心底最薄弱的部位,霎那間,千瘡百孔。
顧長卿臉上發僵,耳邊嗡嗡作響,身子一陣陣發涼。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能理解你想報仇的心情,任誰被如此傷害,我想都不會善罷甘休。可是你應該明白,你報仇所帶來的後果已經決定你不再適合馮爵,不再適合我們的家庭!你想要報仇的痛快,又想要馮爵的溫情,兩者你都不願意放手,顧小姐,我真想問你一句,你憑什麼?你捫心自問,你的愛情不自私嗎?你看着馮爵承受一切,你就那麼安心?你可能認爲,這一切都是馮爵心甘情願的,但是你就那麼理所當然地享受着他的心甘情願?”
陳怡一句接着一句,字字珠璣,如重錘沉重地敲擊着她的心。顧長卿坐在那裡,找不出半句辯解的放言。
“顧小姐,你應該明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們現在年輕,所以將愛情看得很重,可是五年十持過後,你們會發現,愛情在生活中真的不是那麼重要。可是馮爵爲你們的愛情付出這麼多,你真的有信心他到那個時候不會後悔?”陳怡停了停,然後拿起旁邊的包,又道:“我言盡於此,相信你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知道你很忙,不打擾你的時間了!”說完,陳怡站起身,轉身就要離開。
她剛走兩步,便聽到身後顧長卿叫了一聲,“阿姨,請獨步。”
陳怡轉過身去,卻見顧長卿站起身來,直視着她面容沉靜蒼白,雙眼異常的黑亮,不得不承認,此時的顧長卿有種很吸引人的物質。
“阿姨,我想問你,是不是因爲我家的醜聞讓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我?”顧長卿放在桌下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輕顫,她雙手緊緊的互握,緊到指甲陷進肉裡,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痛……
陳怡看着她,沉默了一會,然後很清晰地吐出兩個字,“不錯!”又道:“顧小姐,你現在可能認爲我殘忍,冷酷,可是以後你就會明白,乾脆利落,遠比拖泥帶水得好!”
顧長卿看了她一會,然後輕聲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陳怡露出自見面後的第一個真心笑容,“我就知道顧小姐是通情達理的人……”
“可是,阿姨……”顧長卿直視着她,面無表情,不卑不亢,“我決定這麼做,不是因爲我沒有信心,相反,我相信,不管過去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不管是我還是他,都不會爲自己的選擇後悔。可是你說得對,我既然選擇了報仇,就得承擔隨之而來的後果,既然你怎麼都不會接受我,我也不會讓他難做。就算我再怎麼喜歡他,我顧長卿也不至於要到搖尾乞憐的地步……”
她低下頭,聲音變得輕緩,像是對她說,又像是對自己說,“你說的那些,我不是不懂,我知道我很貪心,可是兩者對我來說都是那麼重要,讓我如何選?我和他一直都在找一個處理兩者關係的平衡點,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個平衡點根本就不存在……”顧長卿笑了笑,笑容悽蒼,臉色更白,“人生要面臨無數個選擇題,可是有些題目原來根本就沒有答案,既然如此,那麼,我放棄好了……”
說完顧長卿不再看她,越過她身邊,徑直走了出去。
233章 淚
顧長卿從茶樓裡出來,坐上自己的車。
老王問她:“小姐,是不是回公司?”
顧長卿搖搖頭: “王叔,到處轉轉吧。”
老王點點頭,開動了車子,本想再問一聲,去哪裡轉,擡頭在後視鏡裡卻看到顧長卿蒼白的面孔。她看着車窗外一動也不動。
老王見此,什麼都沒問將車開上大路,漫無目的的遊蕩。
他就這麼開了兩個多小時,幾乎遊遍了半個北京城,而顧長卿一直看着窗外,神情平靜,蕭索,沒有半絲變化,老王隔不久便看看她,卻不見她的姿勢變化過半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顧長卿輕輕說: “好久沒這麼逛過了,原來現在的北京這麼漂亮了……”
“小姐,你應該出來多走走。”老王笑道。
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所揹負的太多太多。如今的她又遇到什麼事呢?爲何會有如此傷心的神情?
“王叔,回家吧。”顧長卿嘆息一聲。
回到家裡,見李佳在大廳裡看電視。
自從孔慶翔一家搬走後,顧長卿就請李佳搬來,跟她作伴,要不然這麼大的顧宅,只住着她一個人,着實冷清寂寞。
李佳看到她,便笑道:“長卿,下午跑哪兒去了,都沒見你人影,打電話給你,又關機。還好沒什麼事,要不然可不是要急死我!”
顧長卿這纔想起見陳怡的時候,她將手機關掉了,後來也忘了開。她拿出電話開了機發現有幾條馮爵的留言。顧長卿默默看了一會然後靜悄悄地刪除。
她坐到李佳的身邊去,見李佳在看連續劇便問:“看什麼呢?”
被顧長卿這麼一問,李佳馬上忘記了剛纔問顧長卿的話,她笑嘻嘻地軟在大沙發上,“在看韓劇,男主女愛的死去活來,卻被雙方家庭反對,於是兩人不顧一切,相約私奔。真浪漫!”
顧長卿看着電視中抱在一起相擁而泣的男女主,笑了笑:“之所以你覺得浪漫,就是因爲它的不真實,換作是現實生活中,如果因爲父母的反對而私奔這種感情也跟着變質了,到那個時候已經不是愛情,而是一種執念……”
李佳的興致依然在電視上,她從旁邊的茶几上拿了個蛇果咬了一口,然後笑道:“也不是啊,你看他們私奔以後等生了孩子回來,父母看在孩子們的面上,不同意也得同意了,挺甜蜜的……”
“甜蜜?怎麼會甜蜜?除非兩人都是沒心沒肝或是不孝子女,否則在家庭的強烈反對下,怎麼能感受得到甜蜜?”顧長卿緩緩的說着,聲音很平靜,很平靜。
李佳覺得有些不對,回過頭看向她,卻見她臉色蒼白,目光暗淡,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般
“長卿……”
顧長卿卻像是沒聽見似得,繼續喃喃:“現實便是,如果他是一個孝順的男人,他會因爲要在父母與愛人之間做出選擇而感到痛苦,不管是選擇哪一個他的心都不會安寧,即使能和愛人在一起又怎樣?沒有父母的祝福那也是缺憾的人生。何必如此?愛人可以再找,父母卻只有這一個如果,盡了全力也不能兩全其美,那麼該放棄的不應該是父母……”
李佳靠過去,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冰涼冰涼,她擔心地問:“長卿,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要嚇我,你現在的臉色很不好……”
顧長卿轉過頭去,看着李佳,笑了笑,笑容卻像泡沫一樣的空洞透明,能有什麼事呢?這個世界又不是離了誰就活不下去,這個時候看上去痛不欲生,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拋之腦後……對啊,不過是這麼一回事……”她站起身:“你繼續看,我累了,先回房了……”
顧長卿向着樓梯那裡走去,可是臨上樓前卻拐了彎,向着後花園的方向走去。
太陽已經落山,後花園籠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一盞路燈孤零零地散發出黯淡的光。
顧長卿走出去,月的在晚依然寒冷,冷風如刀颳得人臉上生疼。幾株櫻花靜悄悄的開放,細碎的花瓣隨着寒風在天空中飛舞旋轉,如同飛雪漫天,讓她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的情形。
她一直站在那裡,看着漫天的花絮發呆,心中一陣酸一陣苦,一陣悲,一陣甜
直到聽到李佳在叫她這才移動腳步。可是剛一動,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麼,腳一歪單膝跪下。
耳邊似乎響起了一把聲音“怎麼呢?”
顧長卿輕輕道:“腳麻了……”
那把聲音又在說:“就算腿斷了也沒有關係,我會抱你去任何地
方……”
顧長卿轉頭看着身邊,空蕩蕩的,哪裡有半個人影
顧長卿心中一酸,可是卻強忍
她慢慢的爬起來,重生是她的機會,復仇是她的宿命,她根本就不該有任何奢望。跌到了,就依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即使再苦再累再冷,也只能自己環抱住自己的肩膀,這纔是她的命運。
復仇和溫情根本就不能共存,就如同光明和黑暗不能相容,就如同飛蛾撲火般的絕望。從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註定要承受今天的痛苦,她能怪誰?誰也不能怪,只能怨自己。
“長卿,長卿!”李佳急急忙忙走到她的身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吹風,小心着涼!”
“李佳,我和馮爵這次是真的完了...”顧長卿看着漫天的飛絮,輕輕的說:“他媽媽說得對,我不能這麼自私嗎,我不能既想要報仇的痛快,又想留住馮爵的溫情....他媽媽說了那麼多,我一句話都布恩那個分辨 ,反駁,因爲....”顧長卿輕輕笑了笑,“因爲我心虛啊,從我決定和馮爵和好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心虛,因爲我根本已經預見了今天的結局,可是仍然騙人騙己地走到今天這一步,結果馮爵和我都不開心...”
“什麼?”李佳一怔,隨即叫到:“他媽媽找你了嗎?她怎麼能和你這麼說?她這麼說不公平,明明是你們兩個人的決定,你又沒有欺騙她兒子,憑什麼所以的責任都推在你身上!哼!”李佳氣呼呼的,”完了就完了,有這麼精明厲害的婆婆,就算以後你們真的結了婚,也有的你煩的!當她兒子是寶嗎?好像我們硬要貼上去似的!“
兩人進去物理,李佳讓用人煮薑湯給兩人驅寒,免得生病。經過這一番的折騰,李佳又冷靜下來,她看着顧長卿小口小口地喝着薑湯,長長地嘆息一聲,“其實馮爵是個好男人.... 長卿,難道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嗎?” 顧長卿雙手捂在碗上,熱度讓她的手發燙,卻無法溫軟她的心,
”他母親無法接受我家的醜聞,更沒辦法原諒我不孤寂他們的感受曝光一切讓他們顏面近視,讓馮爵飽受壓力的事實。醜聞會一直存在,心結也會一直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
“馮爵知道了嗎?” 李佳又問
顧長卿搖頭:“我不打算告訴他,既然決定放棄,何必再讓他和家裡發生矛盾,心中難受?我能爲他做的不多,起碼分手就分的平和些吧。”
“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如果我不給他機會,一切都無可能。同樣的錯誤,我如果再犯第三次,只能說,我是害人害己的害人精!”顧長卿低下頭。
李佳心中說不出的難受,她心想,她都這麼難受了,長卿又該是多麼傷心
這是什麼命運?不管是家庭、工作、生活、戀愛,沒有一樣順利的,一波三折,步步驚心,不過是血肉之軀,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靈魂,是怎樣一步步熬過來的?
是血與淚。是傷痛和磨礪,是陰謀和心急,纔會造就今日的顧長卿,可是這樣的顧長卿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李佳只覺痛心。
她擁住顧長卿,擁住這個看似強大,實則脆弱的女孩子,“長卿,你沒有錯,不要懷疑自己,你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沒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自私和貪婪本是人性,誰敢說沒有?或多或少的區別罷了!在我看來,你還不夠自私,還不夠貪婪,所以受傷害的總是你......”
顧長卿擁緊李佳,心中感動不已,“李佳,你簡直就是上天派到我身邊的天使,全世界除了你,沒有人會這麼盡心盡力地爲我找藉口洗脫罪責了!”
第二天 馮爵將顧長卿約出來吃晚飯。
“新開的一家粵菜館,我有朋友去試過,很不錯,馮爵在車上笑着對顧長卿說。他一邊開車一邊伸手握住顧長卿的手,神情溫柔愜意,完全沒有危機意識.
顧長卿看着他陽光般的笑容,心一陣陣的抽痛。
以後她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這抹暖陽。
“你的手好冷,長卿,現在雖然開春,溫度還是很低,不要光要風度不要溫度!”馮爵轉頭看了她一眼,目光炯炯:“你就算穿得像北極熊那麼厚,我也一樣喜歡。”
“你這是什麼比喻。”顧長卿忍不住笑了
“愛的比喻!”馮爵看着前方笑着說,一點都不覺肉麻。
顧長卿想笑,可是情不自禁的眼淚卻流了下來,她趕緊低下了頭,悄悄拭去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