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小路上除了這輛的士意外並沒有任何聲音和光亮,我頓時感覺有點毛骨悚然,想起三年前的一個夜晚。
那還是我上高中時,一天夜裡突然感覺渾身疼痛,但身體卻無法動彈,奶奶說是衝撞了狐仙,所以就帶着我去五里外的狐仙廟跪拜,就是這樣的夜晚,夜也是這樣靜的可怕。
不知道奶奶嘴裡亂七八糟的說了什麼,都是小聲嘀咕的,我和媽媽基本沒聽清具體說了什麼。
我的病莫名的好了,奶奶高興。高中畢業了,我要出去打工,臨走奶奶囑咐道:“雲兒,無論走多遠,奶奶臨死你一定回來了呀?奶奶等着你回來?”
她的眼神至今還在我的腦海裡迴盪,可是如今她就要離開了,真的要離開我們,去我們看不到的世界。
突然車子來個急剎車,我的頭撞到司機的座位上,痛的忙用手捂住問道:“你怎麼開車的?”
司機沒有出聲,我擡頭看去,他嚇得臉色慘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望着擋風玻璃外,一個枯乾老太婆瞪着可怕的眼神望着車內,我接着車燈清楚的看到那就是奶奶,她怎麼會在這裡?
我正欲下車,奶奶不見了,我望向外面,看出這原來是狐仙廟附近,奶奶一定是來拜祭狐仙大神了。
可是還有一段路程,怎麼能讓她一個人走着走呢?我下車仔細尋找,大聲喊了幾聲並沒有人回答。
司機嚇得幾乎要逃跑,不敢再往前開了,無奈我又拿出一百塊說:“快點我着急趕回去,這錢是你得了。”
有句老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一點沒錯。司機雖然很害怕,但看在錢的份上還是把我送到家。
我的家就在村路旁,下車直奔屋內,媽媽和爸爸還有叔叔姑姑等所有家人都在,顧不上和他們說話,看着躺在炕上奄奄一息的奶奶,我淚流滿面哭着撲過去。
奶奶張着嘴,瞪着眼睛看着上方,或許知道我回來了,伸出手想要拉我,但因爲眼睛看不到,到處亂摸。
我急忙上前拉住她哭着說道:“奶奶雲兒回來了,你有什麼話和雲兒說?”
奶奶的嘴張了合,合了張似乎要說什麼。因爲聲音微弱我只有低下頭,把耳朵伏在她嘴上聽,就是因爲這個動作,奶奶嘴裡似乎飛出什麼東西,飛進我的眼睛,頓時我捂住眼睛疼的大聲呼叫。
家裡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急忙把我扶到自己屋裡,而此時奶奶也歸西而去。
因爲奶奶去世了,家裡忙着張羅後事,顧不上我,所以我只能呆在屋裡忍着疼痛。
眼睛看不到了,像瞎了一樣。但疼痛卻越來越強烈,並且連着頭也跟着劇痛。
忙碌幾天後,奶奶的後事終於忙碌完了。但我的眼睛腫的幾乎睜不開,連着頭也腫了,村裡有懂邪術的大仙說:“這孩子恐怕被開了天眼了吧?”
媽媽聽後有點不相信,讓那個大仙幫忙看看,能否治好,或許有別的辦法。
大仙搖頭道:“米神婆婆的仙法,在這方圓百里沒人能解呀?您想必也知道,我們只不過是平庸之輩。”
爸爸媽媽聽了不停的嘆氣,我心裡清楚的知道,奶奶絕不會害我,但是她爲什麼臨走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呢?
忽然想起奶奶活着時給人看病常用的那本書,那是一本罕見的山海經,據說可以召喚狐仙附體,還可以通天地算古今。
爸爸媽媽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就連奶奶所有的遺物都翻遍了,就是沒有那本書。
雖然書沒找到,感覺眼睛不那麼疼了,好像頭也慢慢的變小,兩天沒有閤眼,此時倒是覺得有點累,昏昏沉沉的睡去。
在夢裡,我看到奶奶,她衝着我笑道:“雲兒,你是奶奶的接班人,你要想辦法治好自己,別人才能信服你。”
我恍然大悟,對着她喊道:“奶奶,我不想做神婆!”
但奶奶已經消失了,好像並沒有聽到我的話。睡夢中感覺有人推我,睜開眼竟然恍惚可見,媽媽就在眼前說道:“雲兒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起來吃點東西吧?”
我真真的感到吃驚,古人有黃粱一夢,我這一夢竟然三天,而且還是去見奶奶。
我沒把夢裡的事情說給媽媽聽,怕她擔心。簡單的喝了點粥後,眼睛又開始疼痛,這次比上次強烈,我的頭幾乎要炸開。
爸爸不忍心看着我疼的死去活來,急忙跪在奶奶的靈位前禱告,讓她讓過我這個唯一的孫女。
媽媽又找來村裡和附近十里八鄉的大仙們,其實說是叫做大仙,就是神婆,她們爲鬼怪上身的人驅除邪惡,被村民尊爲大仙。
大仙們還真不少,聽媽媽說來了幾十位,看到我的病症時,都嚇得逃離不敢再回來。
我的病此時也在鄉里傳開,爸爸以防萬一,也爲我準備了後事,因爲大仙們說,奶奶的開天眼之術現如今無人能解,要是七天後再解不了,恐怕就要下去見她老人家了。
本來我是不信神靈之說的,硬是逼着媽媽帶我去縣裡看醫生,醫生看後說只是水腫,回去休息今天吃點消炎藥就沒事了。
到了第五天的時候,我感覺頭像是個大皮球,雖然看不到,用手按上去有點彈性,好像要爆炸了似的。
媽媽傷心的流淚,但不敢當着我的面,背地裡和爸爸吵架,埋怨奶奶非要讓我回來,回來確實要我的命的。
我腦海裡迴盪着夢裡奶奶和我說的話,不管我願不願做她的加班人,眼下是自己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等躲過這一劫再說吧。
可是我並不知道,就是因爲這次回家,我的命運在慢慢的改變。
也是這次回家,讓我變得一無所有。但這些都伴隨着我的疼痛開始慢慢的改變,而我卻悄然不知。
忽然想起回家的那天路上發生的事情,忙問媽媽道:“我回來的那天在路上看到奶奶了,她似乎去狐仙廟了。還把司機嚇得夠嗆,結果我多花了一百塊。”
媽媽聽了有點吃驚,張着嘴喊道:“她爹,你快來呀,這孩子滿嘴說胡話了。”
我的眼睛雖然看不到,但還是極力讓媽媽相信我的話,懇切的說:“不是的,我沒有說胡話,真的看到了奶奶,但是我下車尋找並沒有找到她。”
爸爸顫抖的拉着我的手說:“孩子你看錯了,你回來的那晚,奶奶一直在炕上躺着,早就不行了,就是留着口氣等你回來呢?”
我終於明白,急忙說:“我要去狐仙廟,奶奶的秘籍一定在哪裡,她是要我這個接班人去拜見狐仙娘娘。”
此時爸媽也管不了別的了,只要我的病能好,做什麼都願意。
秋季的東北夜晚還是很涼爽,甚至有點冷。媽媽把大衣披在我的身上,爸爸用奶奶的輪椅推着我,我們三人向着狐仙廟進發。
黑夜裡一聲聲恐怖的叫聲,讓我們如履薄冰。心裡卻默默祈禱奶奶夢裡教的那句話,忽然感到身體刺骨的疼痛,好像被刀子分割骨肉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