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將繩子遞給金荷花看,金荷花一眼就認出這根細麻繩是他們家的,上面有三個結,有兩個結是金荷花打的——因爲繩子有兩個地方快要斷了,她就在上面打了兩個結。
爲了進一步確認這根繩子就是自己家的,金荷花跑到院子裡面,院子裡面有一個籮筐,這根繩子原來是放在籮筐裡面的,一共有兩根,金荷花偶爾會上山砍柴,這兩根繩子是用來擔柴的,兩根繩子都在,但每一根都少了一截,兩根繩子被結在了一起,第三個結是兇手打的。
陳杰將這根繩子和籮筐裡面的兩根繩子比對了一下,茬口完全吻合。
兇手是非常狡猾的,他以爲自己做得非常巧妙,但沒有想到金荷花的心這麼細。
如果汪麻子是死於他殺的話,那麼,兇手一定到過王麻子家的院子。
下面是陳杰和汪家鬆的老婆金荷花的談話:
“大嫂,你和孩子是什麼時候出門的呢?”
“吃過早飯以後。”
“你男人是什麼時候出門的呢?”
“我出門的時候,家鬆正在收拾貨擔子,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
“你們走的是一條路,爲什麼不同行呢?”
“他挑擔子走得慢,還要做生意,我急着回孃家,我娘病了。”
“你男人平時都和誰來往?”
“他在外面的事情從來不跟我講。”
“除了本村的人,平常都有一些什麼人到你家來?或者說他和村子裡面哪些人走得比較近?”
“他從不把人帶回家。在小汪村,他和每家的關係都不錯。”
李文化碰了碰陳杰,陳杰順着李文化的視線望去,在竈臺旁邊的牆角放着兩個像箱非箱、似筐非筐的東西,牆邊靠着一根扁擔,牆上掛着一個撥浪鼓,這些東西應該就是死者生前吃飯的傢伙——賣貨的挑子。
李文化走到挑子跟前,用手在挑子摸了一下,再看看手指,手指上有灰。他走到陳杰和李文化的跟前,伸出手指。
金荷花一開始就沒有說實話。賣貨的挑子上落了這麼多的灰,這說明汪麻子有日子沒有出去做生意了。金荷花爲什麼要說假話呢?汪麻子以挑高籮爲生,突然停掉了生意,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呢?
“大嫂,你男人這一段時間都出去賣貨了嗎?”
“不出去跑,就沒有飯吃。”
“你的意思是說他天天都出去嗎?”
“是啊!”
“那這副挑子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灰呢?”
“他這個人平時就很邋遢,見天早出晚歸,回來以後,喝兩杯酒就上牀睡覺了,除非我幫他收拾。這些日子,我娘生病,我三天兩頭回黃家窪。”女人一邊抹眼淚,一邊看着李文化,李文化的一舉一動好像全在她的眼睛裡面。
“收拾貨擔子就一定會出去嗎?”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呢?汪麻子收拾貨擔子,只是做給老婆看的,他並沒有出去。這樣解釋比較合理,兇手要想製造汪麻子自殺的假象,地點必須選擇在家中,對兇手來講,自殺是最好的選擇。自殺的目的是爲了滅口,是斬斷瓜藤,藏起狐狸尾巴,所以,如果汪麻子呆在家裡面,這是兇手求之不得的:當然,如果汪麻子今天出去做生意的話,那麼,兇手就會選擇在半路上殺人滅口。二龍山地形複雜,樹多林深,讓一個人消失於無形,應該不是一件難事。以上是陳杰當時的心理活動。
“他不出去爲什麼要收拾擔子。往常出門之前,他都要收拾一下,要麼就是讓我幫他收拾。”
“他有沒有說今天到哪幾個村子去呢?”陳杰覺得談話非常艱難。有點推不動的感覺。
“不知道,我剛纔不是說了嗎。他出門從不還跟我講。”
汪麻子也是一個神出鬼沒的人,不但在外人面前神出鬼沒,還要在自己老婆面前神出鬼沒。一個男人,出門之前,不跟老婆說到哪裡去,除非他是去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否則,爲什麼要藏着掖着呢?
“你男人有沒有回家很遲的時候,或者回來以後又出去的情況呢?”
“沒——沒有。”毛毛已經躺在母親的懷裡,眼眶裡面閃着兩個大大的眼睛。金荷花撫摸着毛毛的烏黑髮亮的頭髮。
“去年十一月,你男人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每天晚上什麼時候回家?”
“這不一定,去的地方遠一點,就是七八點鐘,近一點,就是五六點鐘。”
“有沒有夜不歸宿的情況?”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