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總看了看劉大羽。
“匯款單——”劉大羽低聲道。
吳總心領神會:“伯父,美琴寄的匯款拿回來了嗎?”
“沒有,今天中午村子裡面有人家過壽,我們去喝壽酒,就耽擱了。”
“匯款單能給我看看嗎?”
“在。”
“您拿給我看看——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她的音信了,我想找到她,然後好好照顧她,不能再讓她一個人在外面漂泊了。”
伯母滿眼含淚,伯父則用激烈的咳嗽聲表達了內心的情感。
伯母在伯父的後背上撫摸了好幾個來回,伯父的咳嗽聲總算停住了:“孩子她娘,你去把匯款單拿來,在我的枕頭底下。
不一會,伯母拿來了匯款單。
吳立波看匯款單,其實是安然和劉大羽在看匯款單,匯款地址是上海市閘北區。匯款人的姓名一欄寫的是翁美琴。
吳立波將匯款單湊到眼睛跟前,實際上是湊到安然的眼前,郵戳上面是閘北郵局,匯款時間是七月三十一號。
這不是很奇怪嗎?翁美琴死於七月三十日夜,匯款的時間卻是七月三十一日。
吳立波從劉大羽和安然的眼神裡面看出了這張匯款單的重要性。
“伯父,你就不要到郵局去拿錢了,我回去的時候,順便拿一下。”吳立波從皮包裡面拿出一沓人民幣,放在八仙桌上,“伯父,這是一萬塊錢,八千塊錢,是我孝敬你們二老的。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你們苦了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劉大羽看見了吳立波眼眶裡面的淚水。
“不用,你上次丟下來的錢,我們還沒有用完呢?再說,我現在已經落實了政策,已經轉成了公辦教師。錢夠我們老兩口用了。美琴經常寄錢回來。用不着給這麼多錢。”
一滴眼淚從吳立波的眼框裡面滾了出來,吳立波接着喝茶的機會,用衣袖抹去了淚水。
“問他有沒有美琴的信——過去的。”
“伯父,美琴的信呢?不知道我方便不方便看。”
“孩子她娘,把箱子裡面的信都拿來——你把木匣子拿來吧!”
不一會,大娘捧着一個木匣子走出東屋。
翁老師接過木匣子,從口袋裡面掏出一串鑰匙,摸出其中一把最小的,將木匣子上的鎖打開,掀開蓋子,裡面全是信:“立波啊!美琴的信都在這裡,從到成都上高中開始,一封也不少。”老人開鎖掀蓋子的時候,手是顫抖的。
“伯父,您如果不介意的話,這些信就交給我保管吧!”
“行啊!是該有一個人來保管了,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老人的話聽起來有點感傷,“立波啊!你就給我留一封信吧!”
“伯父,您要留那一封信?”
“就留最底下的一封吧!”老人將信全部從木匣子裡面拿了出來,然後抽走了最底下的一封,“這是她到成都讀高中,第一次給我寫的信。”
“老頭子隔三差四就會把這封信拿出來看看。”大娘道。
翁老師將這封信重新放回木匣子,然後上了鎖,交給了大娘。
此景此情,令人心碎。魔鬼啊!連你自己都要詛咒你自己。
吳立波將信全部裝進了皮包:”伯父,伯母,你們二老一定多保重,我看這樣吧!美琴一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來了,抽不開身,等我忙過了這陣子,把您接到北京去住院治療,伯母,您也一塊去照顧伯父。”
“不用了,你忙你的,再幹一學期,我就準備休息了,幹不動了,歇下來,我的病會好許多。”
“我同意您的想法,但病還是要看的。二老就聽我的,我安排好了就來接你們,一切聽我的。上次我來看你們,你們問我有沒有再娶,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們,我還是一個人。”
“立波啊!我又該講你了,你已經是一個五十歲的人了,到現在還沒有——”翁老師指的是孩子,“我們老兩口除了牽掛美琴,就是牽掛你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美琴這孩子,天性善良,但性格拗的很,從小到大,只要她認準的事情,她是一條黑道走到底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翁老師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
閒話似乎扯遠了。
劉大羽接給吳立波點菸的機會,小聲道:“問一問,翁美琴最後一次回來是在什麼時候?”
“伯父,美琴今年回來過嗎?”
“春節回來,住了七八天。對了,她回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朋友。”
這可是新情況,說不定能通過此人找到翁美琴的蹤跡。
“朋友?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是一個女的。”
“女的?”吳總有些泄氣,安然則有些失望。
“這個女的多大年齡?”劉大羽實在憋不住了,他看吳立波有結束這個話題的意思。
劉大羽的提問並沒有引起翁老師的警覺:“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孩子她娘,我說的差不離吧!”
“不錯,是二十五六歲,摸樣很標緻,就是有點——”大娘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