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如土灰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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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如土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面如土灰

回到派出所,歐陽平立即提審了彭滿堂。

彭滿堂被帶進會議室的時候,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就像一個被擺了幾天的茄子,耷拉着腦袋;他第一次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可是昂着頭的。

彭滿堂從歐陽平和同志們的表情與眼神之中看出了異樣,同志們的表情是輕鬆而愉快的,而同志們的眼神則是凝重且冷峻的。

在歐陽平和劉大羽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兩樣東西,一個綠顏色的塑料袋,一塊青磚——是一塊邊長爲六十公分的正方形青磚。

彭滿堂當然不知道這兩樣東西意味着什麼了。但彭滿堂自從坐到椅子上之後,兩隻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這兩樣東西——他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魏所長走進會議室,和歐陽平、馮局長說了幾句話,意思是審訊結束以後到食堂去吃水餃,兩位師傅正在食堂忙着。

彭滿堂一臉憂鬱、疑惑和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扣在一起。

“彭滿堂,我們再問你一次,海兆奎到底上哪兒去了?”

“我——我先前不是說了嗎?他是一個跑——跑江湖的,他到哪裡去,誰知道呢?”

“其實,海兆奎根本就沒有離開北門鎮。”歐陽平吐字清晰,聲音洪亮,他故意把語速放得很慢。

“我聽不懂你的話。”彭滿堂強作鎮靜,但眼珠在三角形的邊框裡面迅速地轉了好幾圈,先前那塊很不安分的贅肉同時跳了幾下,“海兆奎離開北門鎮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六十歲的人了,他們怎麼會——”

“我問你,六十幾年前,海兆奎和你家是不是鄰居?”

“是啊!”

“過去,祠堂巷東邊是不是隻有一個院子——一個大院子?分開只是後來的事情。”

彭滿堂突然停住了。

“是不是一個院子?”

彭滿堂嘴脣動了一下,但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大點聲!”

“是——是一個院子。”

“後來爲什麼隔成了兩個院子?”

“這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誰還能記得?”彭滿堂想用歷史作擋箭牌。他以爲歲月會掩蓋很多東西。

“那堵牆不是你砌的嗎?”

“誰說的?”

“高墨緣的爺爺——高老爺子,你該不會說不認識吧?”

彭滿堂又停住了。

“說話!”

“是我砌的,怎麼啦?”

“你爲什麼要把海兆奎住的屋子隔到南院去呢?你早不隔,晚不隔,偏偏在海兆奎失蹤之後隔呢?”

彭滿堂的額頭和鼻翼兩側頓時冒出了許多芝麻大的汗珠。

“彭滿堂,讓我來幫你回答吧!因爲海兆奎的屋子裡面埋着兩具屍體——”

彭滿堂猛然擡起頭,兩隻三角眼直勾勾地望着歐陽平,就像是初次見面。然後又看看坐在歐陽平旁邊的劉大羽和馮局長。

“這兩具屍體就是海兆奎和他五六歲大的兒子。”

芝麻大的汗珠變成了綠豆的汗珠,從彭滿堂的額頭和鼻溝上滾落下來。他沒有去擦,而是低下了頭,只有幾根稀疏的白髮的頭頂在燈光的照耀下油光發亮。

劉大羽從塑料袋裡面拿出兩樣東西,一把銀鎖,兩個銀鈴,其中一個銀鈴只有一半,另一半還在塑料袋裡面。

歐陽平接過劉大羽手中的銀鎖和銀鈴,站起身,慢慢踱到彭滿堂的面前:“彭滿堂,擡起頭來,這兩樣東西,你應該認識吧!”

彭滿堂擡起頭來,很機械地掃了一眼。這時候的彭滿堂,他的大腦裡面應該是一片空白,因爲他的臉就像一張蓋在死人臉上的紙,消失了所有血色,黃的有些嚇人,如果他再把眼睛閉起來,那就是一具壽終正寢的殭屍。

“這是一把銀鎖,這是兩個銀鈴,應該是海兆奎兒子身上的東西,你和海兆奎是鄰居,又是海兆奎的乾兒子,你對這兩樣東西應該很熟悉吧!”

彭滿堂的眼珠不再轉動,三角形的眼眶越來越像兩個三角形。其實在現實生活中,眼眶成三角形,這只是一個大致的,象徵性的說法。現在,彭滿堂的三角眼不再是一個象徵性的說法了。

“說話,彭滿堂,這兩樣東西是不是海兆奎的兒子的?”

“是——是海兆奎兒子的,是小寶的。”彭滿堂的眼珠子迅速轉了幾下,“真沒有想到,乾爹和小寶竟然死在了自己的家裡;不錯,這兩樣東西的確是小寶的。這把銀鎖還是我給他買的呢。”

狡猾的彭滿堂,歐陽平知道他下面要說什麼了。他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海兆奎在北門鎮沒有跟任何人結仇啊!”彭滿堂仍然抱有幻想,這大概是出於本能吧!什麼叫“垂死掙扎”?彭滿堂做了很恰當的註解。

“彭滿堂,你看看這是什麼?”歐陽平回到座位上,從塑料袋裡面拿出一把鏽蝕不堪的匕首,遞給陳杰。

陳杰接過匕首,走到彭滿堂的跟前:“彭滿堂,你看仔細囉!”

彭滿堂的頭向後讓了一下——這大概也是一種本能,他的脊背靠在了椅背上:“這不是一把刀嗎?”

“對,是一把刀,這就是殺害海兆奎的兇器,兇手將它扔在了坑裡面,但兇手做夢都沒有想到海兆奎並沒有馬上斷氣——”

彭滿堂側着臉,他似乎對歐陽平後面的話非常感興趣。

“海兆奎在臨死之前留下了兇手殺人的證據。”

“什麼證據?”彭滿堂突然圓睜雙眼,他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海兆奎用這把匕首在青磚上寫下幾個字——他在臨死之前爲我們留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鐵證。”

“是什麼字?”

“老陳,把這塊青磚搬給他看看。”

陳杰抱起桌子上的青磚,走到彭滿堂的跟前,將有字的一面對着他的臉,魏所長將馬燈拎了過去。

彭滿堂看到了,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彭滿堂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他滿頭是汗,臉色灰暗,和行將就木的死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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