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得海的眼睛不再閃動,而是眯成了一條小縫。
兩樣東西就在在桌子上,報紙是鋪開的——東西放在報紙上面。桌子距離馮得海不到兩米。
劉大羽站起身,雙手拎起報紙的兩頭,走到馮得海的面前:“你仔細看看這兩樣東西——”
馮得海很聽話地看了看一分多鐘,然後擡起頭來,茫然地望着劉大羽的臉。從表情上看,好像是沒有理解劉大羽的意思。
“馮得海,你不想跟我們說點什麼嗎?”
“說什麼?”馮得海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劉大羽望着扳指和頭箍道,“你不是和這些東西打了大半輩子的交道嗎?”
“我——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馮得海,你該不會否認你們馮家是靠挖墳掘墓起家的歷史事實吧!”
兩盞燈又開始閃起來。馮得海試圖坐正身體,但不管他怎麼坐,身子總是傾斜的,不僅如此,他的頭也不在中心位置。
“誰說的?”
“朱恆,就是靈谷寺的智弘禪師,你總該認識吧!”
馮得海沒了來語。
“你從小就讓馮基練縮骨功不就是想讓他繼續幹你的老本行嗎?”
閃光燈對着劉大羽閃了一會,又跳到了馮局長、郭老和歐陽平的臉上。
“我們已經和你的老婆談過了,我們也審訊過你的兒子馮基,”劉大羽回到座位上,但眼鏡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馮得海的臉。燈光下,這張臉蠟黃蠟黃的,已經被完全扭曲。
馮得海在心理上比馮基成熟多了。他惜字如金,輕易不開口說話。
劉大羽從周穎的手中接過審訊記錄,隨意地翻看着。
閃光燈又回到了劉大羽的臉上,當然也少不了劉大羽手中的審訊記錄。審訊室裡只有劉大羽翻動記錄的聲音。
“馮得海,我問你,六月十三號的夜裡,你兒子馮基在馮培的屋子裡面呆了一段時間,他怎麼會跑到馮培的屋子裡面去的呢?”
“我——我不知道,我早早就睡下了。”
“你每天夜裡不是有巡夜的習慣嗎?馮基經常在深更半夜到馮培的屋子裡面去,你難道不知道嗎?”
馮得海猛然擡起頭,眼鏡直勾勾地望着劉大羽的臉,愣了好一會才從嘴裡面擠出一句話來。“阿基跑到阿培的東屋去做什麼呢?”
“今年春節前的一天夜裡,你兒子馮基到什麼地方去了?”劉大羽並不完全相信馮基的話。
沉默。
“說。”
“阿基到後山去了。”
“到後山?”
“就是我家後面的山。”
“他到後山去做什麼呢?”
“他在家悶得慌,到竹林裡面去透透氣。白天怕碰到人,只有更深人靜的時候出去走走。”
“他在後山呆了多長時間?”
“天亮之前纔回來。”
破綻,劉大羽終於找到馮基的破綻了:馮基說在馮培的屋裡呆了兩個多鐘頭;馮得海說馮基在後山呆到拂曉。這兩個人至少有一個撒了謊,抑或兩個人都撒了謊。
1號、2號和3號的死亡時間就在春節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