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人生抉擇 喊殺震天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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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人生抉擇 喊殺震天

第369章 人生抉擇 喊殺震天

第369章 人生抉擇 喊殺震天

三長制真正出現在歷史上的時間,本來應該是數百年後的南北朝時期。

只是糜暘是穿越者,所以他可以將這個制度提前數百年拿到當世來用。

當然糜暘還知道許多種優秀的制度,只不過制度要因時制宜。

任何跳出時代發展規律的改革,那無疑是在作死。

例如王莽。

三長制無論是從哪方面來說,都十分適合當下的情勢。

最重要的是,只要在梁州上下實施三長制了,那麼糜暘就能將梁州的人力,物力都收歸州府。

也只有在達到這一點的情況下,糜暘才能一步步實現他心中的政治藍圖。

而之所以糜暘不自己在衆臣面前提出來這個制度,一個原因是因爲他現在是梁州之主。

主君是帥,需要做的是居中裁決,需要做的是穩定大局,而不是親自下場與大臣肉搏。

另一個原因便是,他要進一步提拔麾下的心腹。

可是儘管不是讓自己親自提出來這個制度,但是相應的後手,他都已經親自安排好了。

看着一衆朝他下拜的心腹,聽着他們口中讓自己實行三長制的言語,糜暘的臉上流露出笑容。

但是他並沒有馬上開口答應。

他將目光看向了就坐在他下首的一個人。

漢徵北將軍、漢中太守、大漢外戚——吳懿。

以上的種種身份,奠定了吳懿在梁州顯貴的身份。

單單以身份而言,他的地位明顯高於法邈等人。

除此之外,吳懿久鎮漢中,在漢中郡中也頗有威望,特別是在漢中的世家豪族之中很有聲望。

任何政治改革,都需要明面上的體統,這是政治上的潛規則。

現在身爲梁州文臣之首的法邈已然勸說糜暘實行三長制,那麼按照這種潛規則來說,糜暘還需要吳懿的支持。

儘管現在吳懿的支持對梁州實行三長制一事,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糜暘還是希望能儘量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些。

這也是他昨晚找吳懿談話的原因。

在法邈等衆人向糜暘下拜的時候,高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聚集在他的身上。

或許之前鄧艾的行爲還有人猜測是糜暘背後授意的話,法邈等人的出拜進言則是直接坐實這一點。

不過只要糜暘一刻未開口答應,那麼那些極力不想三長制實施的官吏,心中就總抱着一些希望。

而在糜暘的注視之下,高臺上的所有人都順着糜暘的視線,將他們的目光轉移到吳懿的身上。

見此情形,吳懿臉色大變。

糜暘的目光帶着審視,那衆多官吏的目光則帶着請求。

或許糜暘只是想詢問他的看法,但無疑的,那衆多官員卻將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

是呀,若說現在還有誰能讓糜暘有所顧慮的,那不就是吳懿了嗎?

可是面對着衆人的目光注視,吳懿急的頭上都冒出一些冷汗。

他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出身,按常理來說他應該與那衆多官吏是同一陣線的。

只不過這時吳懿心中一直在回想着,糜暘對他說的話。

原本他一直想不通的事,結合此情此景,卻好似有了些脈絡。

糜暘昨晚所說的話,出自儒家經典《孟子》一書中。

身爲世家子弟的吳懿,當年他開蒙後繼續深造時學習的便是這本書,所以他很清楚那句話的原文。

他也很清楚,孟子爲何會寫下這樣的一篇文章。

因爲在那個時代,士人最高尚的節操便是重義。

所以糜暘昨夜纔會對他問道:“你難道忘記士人之義了嗎?”

在當世義有很多種理解。

只是在此情此景,再結合儒家大賢孟子一直推崇的“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的思想綱領,吳懿就不難猜出糜暘口中的義,具體指的是什麼。

是那個任何儒家士子都會背,卻又被大多數儒家士子拋到腦後的“民爲貴”呀!

正如之前的吳懿一般。

可是在當世,又豈止是他忘記了這一點呢。

那些向他投來請求目光的官員,難道他們就不是士人,難道他們就不曾忘記嗎?

世道本濁,他隨波逐流難道是錯的嗎?

當將一切都想明白了的時候,吳懿沒有理會那衆多官吏投來的熱切的請求目光,他緩緩擡起頭,然後用不解的眼神看向糜暘。

吳懿的這個舉動,倒也出了糜暘意料之外。

只是糜暘隨後的眼神卻不再對吳懿有詢問的意思,相反他的目光漸漸轉變爲堅定。

今天這件事他一定要辦成!

兩道眼神在空中無形的碰撞,察覺到糜暘堅定意圖的吳懿,心中卻越發不解了起來。

以糜暘如今的身份,他只要繼續安分守己的墨守成規,那麼東海糜氏遲早會成爲大漢頂流的世家。

而他糜暘,則會成爲大漢最炙手可熱的大臣。

糜暘想得到這些很簡單,可以說是唾手可得。

只要他對一些事,視而不見,並且加入其中就好。

可是無比尊榮,舒適安逸的生活他爲什麼不選擇去過。

反而要來做這一種容易引起世人極大爭議,容易引起士族巨大反感的事呢?

這對他的將來,沒有一點好處。

對於這點,吳懿百思不得其解。

甚至他還想到,若今日高臺上的事情傳揚出去,陛下與丞相又會怎麼看待他呢。

可是就在吳懿想到這一點後,他好似明白了糜暘爲何會如何做。

今日糜暘的做法,好像當年的陛下呀。

當年劉備入主益州時,在一開始益州士族對益州換了個主人並沒有太大的不滿。

畢竟對士族來說,換主人乃是常態,只要不觸碰他們的利益就好。

但讓益州士族沒想到的是,劉備入主益州後,他卻對益州的現狀感到十分不滿。

“士大夫多挾財勢,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爲亂者,十戶而八。”

因爲十分厭惡劉焉、劉璋父子主政時優柔寬縱士族的作風。

也爲了讓益州的民衆能過上一個好日子,在劉備的授意之下,五位大才合力創作出一部《蜀科》。

那部嚴厲的法律一經頒佈,立刻就在益州引起軒然大波。

《蜀科》的指導思想便是“先理強,後理弱”,何爲強,何爲弱,天下人皆知。

因爲《蜀科》的頒佈,益州士族對劉備入主益州開始深深不滿,並不斷明裡暗裡施加阻力,想讓劉備半途而廢。

可是讓一衆益州士族感到失望的是,當他們如此做的時候,還不等劉備做出反應,那位一向以溫和待人秉性著稱的諸葛亮卻率先舉起了利刃。

一位位世家豪強人士倒在鮮紅的大漢旗幟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批的庶民被解放出來。

當時的阻力不可謂不大,但劉備與諸葛亮這對君臣,卻在這一點上無半點妥協。

沒有他們當時的堅持,便沒有如今的益州大治,也沒有近幾年來的數場大勝。

聯想到劉備與諸葛亮往日的作風,吳懿不由得臉露無奈。

陛下與丞相又怎麼會因爲今日之事怪罪糜暘呢?

他們皆是糜暘之師,糜暘的作風正是承襲於他們。

他們與糜暘同是,那不肯與渾濁俗世同流合污的真正士人呀。

只是糜暘相比於陛下和丞相,他的行爲更爲果決。

怪不得,糜暘會那麼受陛下與丞相的青睞。

怪不得,自己始終得不到陛下的信任。

既非同道,何談信任?

無奈之色稍縱即逝,想通一切的吳懿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下站起身來。

他慢慢朝着糜暘走去。

吳懿的腳步很沉重,但他卻知道他必須要在衆人面前做出一個抉擇。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

這指的是往日的他。

只是正如孟子所說的那般,二者常常不可兼得,那麼今日就讓他捨棄一件吧。

見吳懿臉露沉重的朝着糜暘走去,他背後的一衆官員臉上全都浮現喜色。

他們最怕的便是吳懿對此視而不見。

但只要吳懿有所抉擇了,他們覺得吳懿一定是站在己方這邊的。

他們的自信,來源於往日吳懿的所作所爲。

也來源於吳懿的身份。

吳懿在來到糜暘的身前後,他與糜暘對視起來。

以往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他都儘量避免與糜暘對視,以免被扣上一個不敬的罪名。

只是今日,他不再謹慎了。

對視之餘,吳懿繼續朝着糜暘前進。

糜暘身後的丁封見狀,想上前如那日一般阻止吳懿,可是他的舉動卻被糜暘所阻止。

今日的吳懿顯得格外膽大,但這樣的吳懿卻讓糜暘有種重新認識他的感覺。

糜暘知道吳懿近前是有些事要問他,他便沒有讓丁封阻止吳懿。

今日閱兵之時,爲以防不虞,他內身是穿着精甲的。

在沒有阻攔的情況下,吳懿很快就來到糜暘的身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糜暘,吳懿將內心中的最後一個疑問問了出來。

“牧伯往日所爲之事,皆是爲了今日嗎?”

杯酒釋兵權,嚴刑處置逆將,包括話語中警醒自己等等。

一環扣一環,步步緊逼,及至今日的閱兵耀武。

今日的閱兵是爲耀武不錯,但糜暘耀武的對象卻不止關中的曹真。

在往日中吳懿只以爲糜暘是爲了大權獨攬,但很顯然他的這個想法是大錯特錯的。

面對吳懿的這聲詢問,糜暘沉思一會後,他答道:

“既爲今日,亦爲來日。”

糜暘話語中今日指的是三長制,來日指的會是什麼呢?

想必就是實施三長制後,那個不一樣的梁州吧。

得到答案後的吳懿臉上流露出笑容。

他馬上面對着糜暘後退,及至退到了鄧艾的身前時,他用力一揮衣袖,然後以極爲標準的臣拜君姿勢對着糜暘深深一拜。

與此同時,一聲來自於老將慷慨激昂的喊聲響徹於寬闊的高臺之上。

“臣附議!”

吳懿的高喊雖只有三個字,但卻充滿了力量。

或許以往他的路都走錯了,那今日就讓他重新抉擇吧!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當吳懿喊出附議的話語之後,高臺上的衆多臣子臉上全都浮現驚詫莫名的神色。

這怎麼可能!

吳懿他也是世家子弟呀!

吳懿的一句附議,擊碎了高臺上衆多官員內心中的依仗。

其實他們並沒有依仗錯,只是他們卻忘記了一點。

那位以民爲先的諸葛公他也是世家出身,包括追隨糜暘的那些心腹大臣中,也不乏世家子弟。

亂世是渾濁不堪的,但是在渾濁的亂流中,亦總會有着幾顆明珠浮現。

曹魏有過,東吳有過,滿懷理想的季漢自然也不會缺少。

在震驚之後,有一部分官員因爲吳懿的選擇而猶疑不定,畢竟吳懿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

若是他堅定反對糜暘的三長制,以他的身份地位衆多官員就會齊齊團結在他身邊反對糜暘,這也是糜暘不想看到的局面。

政治行爲,就是要拉一派打一派。

可是儘管吳懿做出選擇並影響了一部分官員,但還是有着很大一部分官員無法接受三長制。

其中反對情緒最爲激烈的,便是以蕭普爲首的那部分官員。

蕭普這時已經快失去理智,他不知道什麼叫大局已定,只求自保的他,突地將矛頭直對糜暘。

“牧伯你難道就不怕此舉失盡梁州民心嗎?”

蕭普的言語中隱露威脅之意。

身爲明君者沒有不怕這點的,因爲失盡民心代表着將會面臨不斷的叛亂。

而以往民心二字,往往就是士族掣肘主君的手段。

因爲他們在百姓中的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

顯然蕭普這是將壓箱頂的手段拿出來了。

見蕭普竟然昏頭敢如此對糜暘說話,法邈頓時大怒,他意欲下令讓人將蕭普拿下。

可是這時糜暘已經從座位上起身。

他一步步走到蕭普身前,面對着糜暘的步步靠近,感受着糜暘身上釋放出的氣勢,蕭普嚇得幾欲站立不穩。

在來到蕭普身前後,糜暘冷笑了一聲,他對着蕭普問道,“身爲蕭丞相的後人,你知道什麼是民心嗎?”

在問完蕭普這句話後,還未等蕭普回答,糜暘便對着他言道:“孤,今日就讓你看看,何爲民心。”

說完後,糜暘按劍來到高臺邊沿。

來到此處後,糜暘的身形重新出現在高臺下方的三萬士卒眼中。

看到糜暘的身形後,三萬樑軍的眼神又漸漸變得火熱起來。

在高聳的高臺邊沿之上,糜暘看着下方他的三萬子弟兵。

他張開雙手似要將下方的三萬精銳樑軍都擁入懷中,然後他口中喊出了一句話:

“逆孤者,當如何?”

縱使糜暘的聲音再大,他的喊聲也不可能盡皆傳入三萬樑軍的耳中。

但在高臺的每處臺階都有一位傳聲官。

一位位傳聲官將糜暘的這句問話傳遍高臺上下,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傳進三萬樑軍耳中。

三萬樑軍在聽到他們的主人問他們這句話時,他們立即在各級將校的帶領下,開始用行動回答糜暘。

數萬長槍撞地聲瞬間拔地而起,似要衝破衆人頭上的這片青天。

而隨之而來的,是比數萬長槍撞地聲更爲振奮人心的一種聲音。

“殺!”

“殺!”

“殺!”

三萬梁州子弟兵盡皆用盡全身力氣,喊出在當世最有威懾力的那個字。

震耳欲聾的數萬喊殺聲,猶如數萬把利刃將高臺上下的一衆官員所包圍。

感受着在數萬喊殺聲的影響下,這方天地間似乎無處不在的殺機,高臺上的一衆官員全都嚇得魂不附體。

他們想起了方纔閱兵儀式時,那三萬樑軍的精銳程度。

如此精銳,是他們的族兵可以阻擋的嗎?

想到這一點,蕭普面如死灰,大多數官員全都癱倒在地。

這便是糜暘的民心,這也是糜暘實行三長制的決心。

三長制,無法阻擋了呀!

而耳中聽着讓衆多官員膽寒的喊殺聲,糜暘卻顯得頗爲享受。

他遙望着西方的方向,心中暗暗想道:

臣民如子,而愛子者,必爲之計深遠。

你們都曾爲臣民計過,現在輪到弟子了。

昨天第二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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