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數千杆火槍的齊射，在明軍的橫隊上頓時爆起一排白煙。
數千枚彈丸形成密集的彈幕，金屬的風暴從包衣軍的橫隊橫掃而過！
和包衣軍之前的三段擊形成的火力比起來。
這密集到極點的火力，再加上二十步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子彈打空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製造出來的殺傷效果是非常恐怖的。
頓時，第一排的包衣軍橫隊幾乎全部倒在了地上，不少仰面倒地的包衣胸口還出現了一個血洞，血液汪汪向外流淌着。
第一波出陣的三千包衣軍被打懵了。
如此密集的火力的爆發完全是在他們的想象之外。
明軍頂着火槍的射擊走到距離包衣軍二十步的距離上開火。
爲的就是這個效果。
而且
他們在這個距離上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在打空了手中燧發槍的子彈之後。
楊芳就大聲吼了起來。
“手榴彈！手榴彈！！”
隨着尖銳的嗩吶聲。
所有的明軍士兵拔出了插在腰間腰帶上的手榴彈，拉索點燃，隨後奮力朝着前方丟去。
這種木柄手榴彈可以輕鬆投擲三十步左右的距離。
密集的手榴彈從空中落下，連綿的爆炸聲響起。
將還在懵逼中的包衣軍的包衣們炸得抱頭鼠竄。
嗶嗶嗶！！
嗩吶的尖銳、急促的聲音在戰場上穿透了一切。
這是發起白刃戰衝鋒的進軍信號。
“大明萬歲，明王萬歲！殺敵！”
“殺啊！”
頓時，各種口音的吼聲響起。
明軍的士兵們端着上了刺刀的燧發槍，高吼着向前衝去。
紅色的浪潮猶如呼嘯着的海嘯，包衣軍稀薄的防線就像是一條稀碎的堤壩，被高聳的紅色浪潮拍得粉碎。
噗呲！
噗呲！
轉身逃跑的包衣軍們大多是背後被刺刀刺穿。
三千包衣軍在經過了炮擊、二十步火槍齊射之後，又遭遇了最猛烈的白刃衝鋒。
早就已經喪膽。
成爲八旗大爺的夢想，早就已經被逃命的本能取代。
還倖存的包衣們尖叫着丟掉了手中的火槍，抱着頭就轉身往回狂奔，身後的八旗督戰隊也被打喪膽，根本沒有阻攔，反而是轉身跟着一起往回逃。
這一逃。
就把作爲預備隊，準備第二波發動攻擊的三千包衣軍的軍陣給衝散了。
“大明萬歲！”
高呼萬歲的明軍士兵連手榴彈都懶得丟了。
端着刺刀就朝着個混亂的包衣軍的預備隊殺了過去。
子彈是懦夫，刺刀纔是好漢！
在明軍士兵們的衝擊下。
第二波的包衣軍也毫無懸念的潰了。
一次衝鋒。
衝潰了兩波包衣軍的軍陣。
看的在一處山坡上舉着望遠鏡觀戰的乾隆血壓上涌，太陽穴噗噗直跳。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乾隆猛然把手中的望遠鏡摔在地上。
嘴裡怒罵。
看得周圍的大清文武高層一陣擔憂。
萬一這老爺子再被氣出個好歹可怎麼辦？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乾隆雙手在發抖。
被他寄予厚望的包衣軍，既然一觸即潰。
這可是他耗費了上千萬兩白銀打造的王牌啊。
和明軍對陣的效果
和陝甘綠營也差不了多少。
這種落差讓乾隆腦袋嗡嗡作響，一陣胸悶，好在一旁的一等侍衛額勒登保眼疾手快，扶住了老頭子。
否則的話，這大清皇帝要是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先不說摔出個好歹怎麼辦，單單是這對士氣的打擊就很致命——大傢伙都在看着呢。
“皇上.”
衆臣急切上前。
乾隆連續深呼吸，伸手製止了衆臣。
臉色陰沉的盯着戰場。
“包衣軍撤下來整頓，出動騎兵踩踏！”
“另外，讓包衣軍整頓後再衝一陣，和明軍一樣，到二十步再齊射！”
乾隆咬着牙說道。
福康安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
能夠頂着炮擊，排列成密集的橫陣到距敵二十步再齊射，這需要何等的勇氣？
那些包衣們有嗎？
福康安心中一嘆。
能做到這一點的明軍，絕對是他見到過的最具勇武的軍隊。
而且
包衣軍也沒經過類似的訓練。
恐怕在前進過程中，就會被打潰了吧？
踏踏踏！
兩千多騎從潰軍一側衝殺而來。
“空心方陣！”
楊芳立刻下令。
密集的空心方陣刺刀斜斜向前，手榴彈的威脅下，這些騎兵沒能趁亂衝殺，只是圍繞着明軍的空心方陣打轉。
而此時明軍空心方陣內的士兵開始裝填。
很快就爆發出來了一陣陣的槍聲。
火槍和騎兵的騎弓的對射，誰吃虧是顯而易見的。
在損失了幾十騎後，明軍擲彈兵們開始用單兵擲彈筒拋射手榴彈了——爲了減輕後勤壓力，現在單兵擲彈筒拋射的炮彈也是手榴彈了，只需要在木柄後榴彈的尾部安裝一個帶發射藥的尾翼即可。
在密密麻麻的炮彈的轟擊下。
清軍的騎兵也很快混亂了起來。
不得不收攏起來整頓。
而此時楊芳則是趁機收攏部下，從容後撤回到己方陣地。
這一陣。
乾隆輸麻了。
寄予厚望的包衣軍根本沒能起到王牌的作用。
面對五千明軍新兵。
廢了這麼多力氣。
以絕對兵力優勢打了三天。
都還沒打下來。
出動了包衣軍，本來以爲不說是打個平局吧，至少也能打個三七開。
結果呢？
結果包衣軍是一觸即潰。
人家三千步卒直接衝了兩陣，將六千寶包衣軍打得大潰之後又從容退了回去。
就在此時。
一騎策馬而來。
到了乾隆面前雙膝噗通跪下。
“皇上，逆明大軍即將抵達，阿桂將軍領騎兵已退到了距離中軍本陣十里內了！”
朱道樺的主力要來了！
乾隆猛然站了起來。
眼神閃爍一番，猛然一咬牙。
“再壓一陣！讓包衣軍再壓一陣！”
到了現在。
乾隆就像是快要輸光了的賭徒，最後再搏一把！
只要能趕在朱道樺的大軍趕到之前，吃掉這一夥明軍，就算是勝利！
很快。
進軍的鼓點聲響了起來。
又是一陣包衣軍被動員起來，踏着鼓點準備出陣。
“王上要來了！”
楊遇春此時也得到了消息。
不由得大爲振奮。
雖然到現在，他的十七旅的陣地還從來沒有被突破過。
但是此時彈藥已經快見底了。
如果再打個半天，怕是底下的士卒就只能端着火槍去打肉搏了。
到時候傷亡不可避免就會提升起來。
而現在不需要擔心了。
“王上的大軍已在二十里之外，羅定山旅長率騎馬步兵旅作爲先鋒已到十里面外！”
前來報信的哨騎大聲道。
“好！”楊遇春大喜，他盯着正在出陣的包衣軍大笑道：“這次不用節省彈藥了，給我一輪把炮彈打空！！”
心裡有了底的楊遇春這回都沒有命令步兵出陣。
羅定山這個人他知道。
很能打仗。
是朱道樺在南洋的時候就跟隨的老資格了。
按理說以他的戰功早就當上旅長了。
但是這小子也挺能惹禍的。
官位也是起起伏伏。
到了現在。
纔算是得到了一個騎馬步兵旅旅長的位置。
得知羅定山的部隊就在十里之外之後。
楊遇春就徹底放心了。
他的十七旅新兵比例很高。
戰鬥力是鐵定比不上是從各部抽調精銳獵兵組成的騎馬步兵旅的。
這個旅一到。
明軍的陣地，穩妥泰山。
第二波被趕上戰陣的包衣軍這一次被命令到距敵二十步齊射。
然而就在他們忐忑的緩步向前的時候。
迎接他們的。
是猛烈到了極點的炮擊！
一個輕榴炮連，一個迫擊炮聯。
各自還剩下兩輪、一輪的彈藥。
幾乎在同一時間轟擊出去。
一輪炮擊之下。
包衣軍的軍陣炮聲隆隆。
火光、爆炸聲、慘叫聲交織成一片。
什麼距敵二十步開火.
根本就是妄想。
這一波本來就有些喪膽的包衣軍，在一輪炮擊下，就被打得大潰。
四散逃竄。
看得福康安等人一陣無言。
乾隆清瘦的臉上，嘴脣在發抖。
這是他耗費了重金打造的包衣軍。
兩陣下來。
就損失上萬。
其餘還盡喪膽，士氣跌落到了極點。
已經開始磨磨蹭蹭的不敢上陣了。
如果包衣軍無用。
難道要讓八旗上去拼命嗎？
先不說能不能拼的贏。
就算拼的贏，又如何呢？
明軍是漢人，他們背後可是有好幾萬萬人。
八旗呢？
就算每陣都拼贏了。
怕也是拼着拼着，就拼光了。
乾隆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大清朝已經沒有任何軍隊能夠在南方和明軍打成勢均力敵的程度了。
放棄南方
已經不再是選擇。
而是必然。
“皇上，讓健銳營上吧！他們肯定沒有彈藥了！”
額勒登保忍不住說道。
乾隆看了額勒登保一眼。
“八旗不可消耗在此！”
乾隆現在還是清醒的。
雖然他輸的徹底，但是八旗還在，就有翻盤的本錢。
“皇上快看！”
身邊有侍衛手指向北方。
只見到兩個巨大的熱氣球升了起來。
日月徽彷彿眼睛，注視着大地。
“萬歲！！萬歲！！”
在前方的明軍陣地。
士卒們驟然高呼了起來。
明王到了！
乾隆盯着那天空中的日月旗。
良久之後。
嘴裡吐出了一個字。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