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劉老爺一到了院子裡就叫住了自己女兒。
金巧兒本來帶着侍女菲兒正在閒逛,這處僧人的院子種着幾株桃樹,此時已經過了桃樹開花的時間,反而綠葉幽幽,枝葉間隱藏着棵棵果實。
“爹,你也快來,這裡全是綠樹,可比大堂讓人舒適。”金巧兒回過頭看見父親,她戴着之前的細紗,此時身姿飄逸。
“你娘和那幫夫人說的開心,我一個男人在在那裡實在是不痛快,就讓你娘幫我們母女倆擋一次風吧。”
兩人相視一笑,於是父女倆一起往樹下陰涼處去,想着躲一躲盛夏的日頭。
然而父女倆剛走到樹下,就聽到不遠處的屋子裡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一男一女聲調不小。
劉老爺看了一眼女兒,示意不要去管這些閒事,轉身就要離開,然而那屋子裡立刻就傳來了一陣爭吵,引得劉老爺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那屋子裡女人的聲音頗像姨媽的聲音。
父女倆都是莫名其妙,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姨媽,而且那姨媽明明說的要回去給夏莊準備婚禮的一項事宜,怎麼這個時候跟別人吵了起來?
不過劉老爺沒有多想,他小聲的對女兒說道,“你這姨媽跟人吵架也不知道會不會做吃虧,你在這裡等着,我進去看看什麼大事能讓我們姨媽這樣生氣。”
金巧兒點了點頭,雖然她頗爲不喜歡這姨媽,但是出門在外姨媽再討厭也是家裡人,沒有不幫的理由。
劉老爺快步上前,靠近那關着門的屋子,他正要說話,讓姨媽和那男人出來,就覺得不對。
裡面那男人似乎也有些耳熟,他回憶了一下,立刻想起這正是那夏莊的聲音。
姨媽和夏莊在這裡吵些什麼,劉老爺有些着急推門就要進去。
然而他剛擡手就聽到裡面夏莊說道。
“那金巧兒到底有什麼好的,您非逼着我去娶那不乾不淨的髒女人!”
劉老爺只覺得心神一驚,兩眼都開始冒火,夏莊口裡說的娶的髒女人是誰。
“你這小子就是矯情,你以爲你自己就是什麼乾淨的玩意?你得了那爛褲襠的病,也敢比人家大家小姐,你今天就說說你憑什麼不願意娶!”
“您...您可沒必要指着我身上的病就罵吧,我是風流了一些,可是哪有文人不風流的,得了那病也不是我想要。”
“我可是知道那金巧兒 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夏莊似乎被姨媽打了幾下,不痛快的說道:“您可別以爲我瞎說,你可知道那金巧兒去金店的時候被那賊人給劫了?”
“就爲了這破事?金巧兒好好地回了家,這事雖然傳出去不好聽可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哼,您就是爲了那點媒人錢在賣我。”夏莊哼哼唧唧,“那賊人既然進了金店能放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要我說那金巧兒現在必定已經是個爛貨!”
“這樣的女人只配給我當個通房!”
夏莊的聲音驕傲且愉悅,而屋外的劉老爺卻已經紅了眼睛,他渾身顫抖只覺得自己身體裡一股火氣就要衝上天去。
他正待進去踢死那污衊自己女兒的禍害,就被女兒拉住了。
劉老爺想到了什麼,一把拉住自己的女兒,她頭上戴着細紗,劉老爺見不到女兒的表情,卻依然能感受到金巧兒的痛苦。
金巧兒整個人都在顫抖,她和劉老爺相互靠在一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有人倒下一般。只是處於兩人的相互依靠這一切並沒有發生。
金巧兒將手指伸到嘴邊示意父親繼續聽下去,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傢伙今天都能說出什麼話來。
屋子裡夏莊的話還在繼續,甚至夏莊的聲音越來越大。
“您難道不知道那金巧兒成年才兩年就分別死了兩個姐姐,我那劉伯父自己沒有兒子斷子絕孫就算了,竟然養個女兒都養不活。我要是娶了金巧兒怕不是就要死在她的牀上。”
姨媽似乎一下子啞口無言,然而過了一會,她放平了態度,聲音也冷靜下來,“劉老爺有沒有斷子絕孫和你有沒有什麼關係,你不是已經有了三個通房給你生下孩兒了嗎?至於那死去的兩個姐兒...”
姨媽停頓了一下,“那兩個女兒死得蹊蹺,但是天塌下來都是衝着劉老爺去的,只要你這一波能夠讓劉老爺提拔一下,家裡還怕吃不起飯?大不了娶了劉巧兒,你就不讓她回孃家,樣有什麼不對也帶不回你夏家。”
“你要知道我讓你娶劉巧兒可不是就爲了那一點點的媒人錢,劉家死了兩個女兒,劉夫人準備的三個女兒的嫁妝這一次全部到了小女兒劉巧兒身上。我就問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三份嫁妝,那可是三份錢!”
夏莊原本聲音高昂此時也變得有些激動,“真有三份?”
姨媽得意道:“有句話你說的對,劉老爺斷子絕孫,我就問你他會不會格外寵寵着那劉巧兒,爲了那劉巧兒他能不盡心盡力?”
“只要他還在意這唯一的女兒可不就是三份嫁妝?我和劉夫人無話不談,劉夫人甚至帶我去看了金巧兒的嫁妝。”
“你可知道那是怎樣的一樁富貴?”
姨媽兩眼放光,彷彿已經將那一屋子金銀財寶收進懷裡。
夏莊也沒有比姨媽好很多,只是他吞嚥一下口水,“我真能得到這麼多錢,我可拿不出那麼多聘禮。”
姨媽此時已經平靜下來,“要不是你那父親跟我好過我會把這富貴給你?”
“劉老爺知道你家錢財不多,一早就暗示只要你對金巧兒好就行,壓根不需要什麼聘禮,聘禮設施劉家出,到時候你象徵性的掏一點出來和那聘禮放在一塊可不就得了。”
於是屋子裡夏莊與姨媽都冷靜下來,兩個人都在暢想自己拿到劉家聘禮的樣子。
屋外的劉老爺卻已經氣的站也站不穩,幸好金巧兒也是和父親站在一塊,兩人才沒有倒下。
“夏莊像是已經徹底妥協,“可是要是那金巧兒真的能夠帶來病氣,要是我得了錢沒命花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姨媽分外得意:“這個我也有辦法,我早就已經想好了。等你娶了劉家女兒,就在家裡蓋上一座禮佛的房子,應付了劉老爺後,就找個金巧兒的錯處將她關進佛堂禮佛,由佛祖幫你鎮壓金巧兒身上的厄運災厄不可能再有事。”
兩人安靜了一下,夏莊率先笑了起來,他聲音清亮只是聽聲音的確是一個翩翩公子,只是可惜說出去的每一句話都是惡毒。
一旁的姨媽卻很是得意,“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自己捯飭好,千萬不能讓劉老爺發現你對金巧兒有一點點的不喜。不好,這樣實在是太不可靠。”
姨媽想了一話,笑了起來,“我給你支個招,過兩日我就去劉府,就說這婚事反正已經定下,不如舉辦一場春宴,將你和那金巧兒一起約在宴席上見面,也好讓你們在禮成的這段時間解一解相思之苦。”
“到時候我給你帶上一瓶特製的春水兒,你找機會和那金巧兒獨處讓她吃下那春水,她就會任你擺佈。到時候你得了那金巧兒的童貞還怕劉老爺反悔不成?”
姨媽斜眼看了一眼夏莊:“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你這得了髒病的身子得不到金巧兒也沒有關係,把她的衣裳一扒做出樣子給別人看一看,這樁婚事也是結定了,記得事成要哭着說自己看金巧兒才一時興起,又想着這是你未來的妻子,才忍不住親熱一番,也就不怕那劉老爺發瘋。”
姨媽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讓屋外的兩人震驚,老爺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卻弄出了一點聲音。
屋內夏莊年輕立刻聽到了聲音,“誰,哪不長眼地敢聽爺爺說話。”
他大聲地喊了一聲,快速走出門來,只是屋外一片寂靜,只有幾隻鳥兒停在桃樹上嘰喳叫着。
“幾隻鳥,沒人。”
姨媽分外滿意:“在你和那金巧兒事成之前都要保持着這樣的警惕,你可知道?”
“謝謝您,我那父親走後,您就是我的親孃。”
姨媽笑了一笑,表情玩味,“我和你爹倒是的確有一番露水姻緣,你怎麼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兒?”
她見夏莊臉上顏色劇變如同吃了一隻老鼠,哈哈大笑起來:“放心,自從當年沒能嫁給你爹我就再也未嫁,才落的今日什麼人都要瞧不起我的地步,你記着得了金巧兒的嫁妝孝敬我就是。”
夏莊回過神來:“是,您說的對,這一切都要靠您斡旋。”
兩人對話結束,姨媽拿着一塊手絹略略擦嘴,瞅了一眼旁邊的女人:“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值得你這樣留念?”
原來,在夏莊身邊竟然還有一個女子,這女子衣着清涼,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姨媽和夏莊的談話,此時那女人小聲的說道。
“我只是官人的女兒,官人願意和我待一晚那就待一晚罷了。”
“裝什麼貞潔烈女?要不是你把那病傳給夏莊,她會如今日一般的落魄?”
夏莊卻不樂意姨媽數落自己的女人:“姨媽今日已經說的夠多,要不您就回去罷。”
姨媽瞪了男人腳邊的女人,“說得對,我今日不過是來上香的時候偶然見到你。你以後不準再帶着女人來着寺廟裡,小心衝撞了神靈!”
夏莊卻頗不以爲然:“您就別管了趕緊下山去吧,要知道時間已經不早。”
姨媽看了一眼兩個人,心裡不屑,卻沒有再說些什麼,畢竟以後的榮華富貴,金巧兒的嫁妝還要靠着夏莊來獲得。
她甩着自己的手絹兒推門離去,爲了不讓廟裡的和尚看到甚至從寺廟的後門走。
金巧兒拉着父親躲在角落處,看着姨媽離開,劉老爺本來憤怒地想要立刻進去打殺這兩個只知道圖謀他家家產的兩個罪人。
但是在女兒的阻止下只好呆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金巧兒心裡雖然生氣,卻沒有闖進去,不是因她一時的軟弱,而是爲了自己着想,此時正在寺廟裡,前面就是母親正在和一幫富貴人家一起還願。
如果在這裡打殺了夏莊豈不是讓她的名聲更壞,到那個時候怕是她真的要被逼死,想到此,金巧兒不願意在這裡和夏莊撕破臉皮。
而且既然夏莊還沒有走,那麼她就要繼續聽下去,誰知道夏莊是否還有其他骯髒的事,如果有那麼就這一次一起爆出來吧!
屋子裡,只剩下了夏莊和那個據說將髒病傳給夏莊的風塵女子。
那女子似乎喝了不少酒這個時候癱倒在地上壓根爬不起來。
而夏莊卻偏愛這女子頹廢妖嬈的樣子,他站直身體,顫抖着讓自己開心了幾下,也原地躺下。
“你可知道公子我爲什麼被你傳了這髒病卻還是要和你一起,就是不願意送你走?”
夏莊長長地舒了口氣,問道。
那女子眼神妖嬈,身上還有大片的紋身:“還不是公子您喜愛奴家這一身伺候的功夫。等您得了那潑天的富貴可不要忘了奴家就好。”
夏莊被女人吹捧得格外高興,從兜裡掏出一包奇怪的形如麪粉的東西來,“現在高興,我就愛在這寺廟裡,在這最嚴肅的地方和你一起放煙花。”
“少爺,這五石散雖然非常誘人,可是你再吃下去就有生命危險,到時候奴家可怎麼辦呀。”
女人泫然欲泣,然而夏莊卻完全不搭理她,相比這個女人似乎那一包五石散更能獲得他的好感。
很快那包五石散就被夏莊用完,他躺在地上女人的腿上,眼神瞪大卻無神,心裡是空無一片。
忽而夏莊顫抖起來,他渾身抖動不能自拔,在女人的尖叫聲中漸漸平緩下來。
“不要怕,我那一副裡還有一包五石散,公子我還要再來一次,這一次你和我一起,讓我們一起飛上天去吧。”
夏莊這樣說道,他身上一片火熱,彷彿陷入一片黑暗,這感覺讓他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