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幽州軍士兵整齊的列作了四個方隊,正在等待着統帥他們之將的到來。
曹文詔三人都各自領了一隊的士兵,將其帶到一旁佈置着一會作戰的相關事宜。
可到了陳慶之領兵的時候,可遠沒有曹文詔三人那麼順利。
當文弱的陳慶之站在他那隊士兵面前的時候,士兵們都是瞪大了眼睛,還以爲是陳慶之走錯了地方。
這個文弱書生也能領兵打仗?他連弓都拉不開吧?
隨後陳慶之表明了身份,一旁的傳令官也證明了陳慶之確實是這隊士兵的統帥。
但士兵們議論紛紛,似乎是不想讓陳慶之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統領和指揮他們。
無論陳慶之怎麼動員,也無法調動起士兵們的士氣。
軍中尚武,向來是論功行賞,以武爲尊。
誰的拳頭硬士兵們就信服誰,可是到了陳慶之這,讓這文弱書生統領他們?這不是開玩笑麼!
士兵們一個個耷拉着腦袋,似乎認爲這一仗他們輸定了。
陳慶之對此也是十分的尷尬和無奈,要說這排兵佈陣、行兵打仗,他絕對不服任何人。
可這武藝一事,他卻是力不從心。
這體質先天就是這樣,陳慶之也沒什麼辦法。
陳慶之無奈之下,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劉鋒。
劉鋒也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出現這種局面也早在劉鋒的預料之中。
劉鋒起身緩步走下高臺,沉着臉來到了這隊士兵的面前。
劉鋒揹負雙手,氣沉丹田,朗聲喝道:“幽州軍的兒郎們,爾等都是從孤起事的那天起便跟在孤的左右的,即便入伍晚點的,也是沒晚了多少時日。孤承認,爾等是孤麾下最不畏死,最驍勇最能征善戰的兒郎們!”
這隊士兵聽了自家主公的誇獎,都是一個個挺起了胸膛,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
但還沒等他們高興多大一會,劉鋒便接着喝道:“但你們這一隊士兵,也是讓孤最失望的一隊士兵!”
劉鋒的話音落下,這些士兵都紛紛收起了笑容,劉鋒的話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了他們的心頭。
最失望的一隊士兵,這話使得他們瞬間便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望着一臉不服氣的士兵們,劉鋒冷笑道:“怎麼?孤可曾說錯了你們?”
這一千士兵的統帥臉上閃過了一抹倔強,拱手對着劉鋒說到:“主公,俺從您常山徵兵的時候便跟着您,又隨着您平黃巾,徵烏桓討鮮卑,身上受過的傷不在一手之數,可俺今天想問問,俺和這些兄弟哪裡讓您失望了?”
對於這些士兵來說,劉鋒就是他們的神,神說對他們失望了,他們心裡自然會沮喪萬分。
劉鋒冷哼一聲,開口說到:“你叫馬文,對否?”
被稱作馬文的士兵沒想到自家主公竟是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立馬激動的說到:“沒錯,主公,俺便是馬文!”
劉鋒接着說到:“好,既然你是最早跟着孤的一批士兵,想必你不會不記得孤定下的軍紀,你且來說說,孤的軍紀,第一條爲何?”
馬文朗聲說到:“幽州軍軍紀第一條,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不從軍令者……”
說到這馬文卻是沒有了下文,支支吾吾的沒有繼續說下去。
劉鋒冷聲道:“不服從軍令者,斬!孤讓你們聽從陳慶之的調令,這是不是孤的命令?”
馬文低着頭沒有言語,實在是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劉鋒咄咄逼人的說到:“回答孤,這是不是孤的命令?”
馬文見此猛的擡起了腦袋,高聲喊到:“是!”
劉鋒繼續說到:“那馬文你說說,爾等該不該斬?”
馬文滿臉通紅的說到:“主公,您要斬便斬了俺吧,不聽從調令,這都是俺的主意,和這些弟兄們無關!”
劉鋒厲聲說到:“馬文!別拿孤不識數!你想攬下這份罪責,可你擔的起麼?”
馬文聽完羞愧難當,一下便跪在了地上,口中高呼道:“是末將治軍無方,以至於出了此等的岔頭,主公要殺要剮,末將絕無怨言!”
馬文這一跪,軍中的其他軍官也都出列跪在了馬文的身後,向劉鋒請罪。
“末將治軍無方,請主公降罪責罰!”
但劉鋒並沒有開口讓他們起來,這行軍打仗,要做到攻必克,戰必勝,令必行。
如果連行令禁止都做不到,那還打什麼仗?
劉鋒管中窺豹,以小見大,想要通過此事再次告誡士兵們令必行這三個字。
陳慶之望着跪倒一片的軍官,有些於心不忍的勸說道:“燕王,此事也不全怪這些弟兄們,說到底還是陳某無能,才導致了這樣的局面。”
劉鋒眼中閃過了一抹寒光:“退下!這裡沒你的事,一旁候着便是!”
陳慶之聞言只好無奈的退到了一旁,等着劉鋒的下文。
這一隊士兵見陳慶之爲他們求情還捱了罵,不禁對剛纔他們的行爲感到了羞愧。
這些士兵們齊齊說到:“主公,您要懲罰便懲罰俺們吧!”
劉鋒正色說到:“爾等可是知道錯了?”
這些士兵齊齊的說到:“知錯,還望主公責罰!”
劉鋒正色道:“所謂強兵,不單要能打勝仗,更要行令禁止!爾等明知孤的命令,還不聽調令,此等行徑,算不得什麼強兵。爾等明知軍令如山,卻明知故犯,這樣的事情,孤不希望再次發生,此次你們是初犯,孤便略施懲戒,望爾等引以爲戒。”
劉鋒接着說道:“孤便責罰爾等好好聽從陳慶之的調遣,然後罰祿一月,此事便這樣吧。”
士兵們一臉不可置信的問到:“這就完了?”
劉鋒佯裝發怒的說到:“怎麼,不滿意?難不成還讓孤賞你們一頓軍棍?”
士兵們嘿嘿一笑,這事也就這麼揭過了。
接着劉鋒語重心長的說到:“高祖麾下開國大將韓信,武不勝項羽英布,文不及張良蕭何,且受過胯下之辱,可將士們卻沒有一人敢看輕於他,這是爲何?還不是因爲韓信用兵如神,運籌帷幄。是故武功勇力破敵,只堪將才,兵法謀略破敵,才稱爲帥!在孤看來,儘管陳慶之文弱,但他就是一個頂尖的帥才!假以時日,陳慶之的成就未必會比韓信的低!孤的話就放在這,爾等都聽好了,誰再敢對他不敬,不聽調令,當心你們的腦袋!”
陳慶之也是沒有想到燕王居然這麼高看自己,竟然將自己和兵仙韓信相比!
自家主公這是何等的看重自己,自己又怎敢讓主公失望?
頓時陳慶之的心中便充滿了豪情壯志,迫不及待的想爲劉鋒打下大大的疆土,讓這世人都知道他陳慶之的威名和自家主公的伯樂之能。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