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說了什麼無禮之語麼?”賈詡引着妻子從內室走出。
“姑娘家,都是這脾氣。”我反而替她找藉口。
“讓公子笑話了。”賈妻掩上門後陪坐在席上。
我連說“無妨”。
“公子是來說親的?”賈妻笑道。
我點頭:“令愛年歲正是待嫁的時候,不要蹉跎了大好年華……”
我暗自吐了自己一口:十五歲的小姑娘,什麼蹉跎不蹉跎的!
賈妻同意:“既然公子親自來說此事,我也沒什麼不同意的……”
賈詡忽然想要插話:“夫人。”
他老婆伸手製止了賈詡的發言:“這樣吧,公子你新婚燕爾,也不應給太早又娶,八月初八應該是個吉日,你看怎麼樣?”
“八月初八?”我愣愣地點頭。
蔡琰輕輕碰了我一下,低聲道:“你似乎是來爲龐家長子說媒的吧?”
賈詡也是苦笑着解釋:“夫人你沒聽我講完啊,公子並非是來爲自己求親的。”
“什麼?”賈妻愕然,倒打一耙,“你爲什麼不說完?!”
“是夫人你一聽說公子來求親便急不可耐地跑出來的吧?”賈詡很無奈。
“……你爲什麼不講明白,說媒和求親……這能一樣麼?”賈妻很較真。
我與蔡琰對視苦笑:是有些不太一樣。
屋外忽然傳來賈羽的聲音:“我纔不嫁他!”
一陣腳步聲迅速遠去。
蔡琰低聲道:“令愛……說不嫁誰?”
賈詡聳聳肩:“我怎麼知道?公子你說呢?”
喂喂喂,你自己養育的閨女,來問我一個外人?
我也聳肩:“我猜……她誰也不想嫁。是不是在洛陽她自己中意的人了?”
賈妻略一思慮,迅速搖頭:“羽兒不喜吵鬧,平日也很少出門,應該不會與外人有接觸。”
賈詡捻鬚:“昨日公子大婚,羽兒倒是見了許多青年才俊,或許……”
我做心知肚明狀:“原來如此,文和先生和夫人慢慢打聽吧,如果我能幫上忙,請儘管吩咐。”
賈詡不置可否地點頭。
賈妻卻繼續搖頭:“我還是覺得不管是哪家的公子哥兒,都不如嫁給公子你來得實在。”
賈詡咳嗽了一聲。
我也咳嗽,尷尬地笑道:“賈夫人擡愛,超不敢當,但羽妹明顯沒將我看做可以託付終生的對象,夫人便不要強人所難了。”
屋外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
賈穆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看也不看捧起我面前的一碗茶水,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喂喂喂,木頭,你也太不把本公子放在眼裡了吧?”我嚴厲地斥責他,“這碗茶我還沒碰呢,你就全喝下去了?”
賈穆一樂,拍了拍小腹:“原來你還沒喝啊,我還害怕不乾淨,喝了會鬧肚子。”
我傻了眼:這小子的詞鋒怎麼忽然如此犀利?竟然會順勢給我一記反擊?
賈詡和老婆忙責怪兒子:“臭小子,你又瘋瘋癲癲的,快給公子賠罪!”
早已前科累累的賈穆根本不懼父母這種不痛不癢的責備。
“木頭……”我朝他溫和地一笑,“我叫老趙把你挑選的馬匹收回去,你說好不好呢?”
賈穆毫不猶豫,“撲騰”一聲趴在席下:“超哥少爺,你是我大哥,那匹馬就送給小弟了吧!”
蔡琰伏在我背上嗤嗤地笑。
賈詡緩緩捋着短鬚,眼中全是瞭然之意。
賈妻樂呵呵地說道:“公子每次都能掐中這小子的痛處,難怪他只聽你的話!”
我拍了拍袖子,淡然處之。
·
從賈詡屋內回到自己室中,太陽已完全落下。
小昭早在臥榻之側挑起了四盞紅燭。
“公子,夫人。”她乖巧地點頭,便要退下。
我輕輕攬住了她不堪一握的纖腰,笑道:“如果今晚夫人她仍不願意,我就去你房中如何?”
小昭羞澀不堪地偷偷擡眼看了蔡琰一眼,又驚惶地低下頭:“夫人怎麼會不願意呢……”
蔡琰同樣暈燒雙頰,啐道:“夫君總來取笑妾身,今晚你願意怎樣便怎樣。”
我鬆開手,小昭慌忙溜出了屋子,卻撞上了一人,輕輕喚了一聲。
“小姐?你回來啦。”也是柔柔的一把女聲。
蔡琰回頭招呼她入內:“小娥,讓你擔心了。”
這是蔡琰的貼身侍女,喚作小娥,似乎是跟隨蔡家姓,也隨主子一同入駐馬府,但我今昨二日由於“事務繁忙”並不曾見到她……
“小娥?”我腦中又靈光一閃,拍掌對蔡琰道,“琰妹,你看我家的老趙如何?”
“趙承麼?”蔡琰略一思量,點頭道,“我看他對你很是聽話,做事情也很盡心。”
廢話,是我從小到大的夥計!
“你看把小娥許配給他怎麼樣?”距離老趙上一個未婚妻意外身亡已經有五年了,作爲多年相伴的主子我認爲自己有義務幫他尋找一位可靠的伴侶。
小娥受了驚似地向後縮了一步,顫聲道:“姑爺不喜歡小娥麼?”
蔡琰更是怒不可遏,雙手叉腰叱道:“你憑什麼欺負我們女兒家?!”
在這一柔一剛的攻勢之下,缺乏經驗的我頓時手足無措:“這是好事兒啊,你們這是什麼反應啊?老趙也是好人啊,嫁給他不是兩全其美麼?”
小娥默默低頭,垂淚不語。
蔡琰看來與她關係也是十分要好,一邊安慰一邊審問我:“你今日是否受了刺激?”
我摸不着頭腦:“此話怎講?”
她連頭都懶得擡:“只會給別人說媒!”
苦笑着搓了搓鼻子,我嘟囔了幾句:“我這也是關心身邊的單身同志嘛!早日解決了他們的終身問題,他們好進一步更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嘛!”
蔡琰對我這正大光明的理由不屑一顧:“你的丫鬟便能留下,我的丫鬟便要扔給管家?!”
這語氣不對啊!我指了指自己:“夫人的意思是……小娥她……也要……”
“當然!”蔡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難道不明白陪嫁是什麼意思麼,夫君大人?”
我抱住後腦勺,低聲叫了一聲:今天求了兩次媒,怎麼全返回到我自己身上了……
柔哥、老趙,不是我小馬不幫你們,實在是情非得已,兄弟個人魅力太過狂野,收攏不住哇。你們的終身大事還是自己解決吧。
我決定不去管他們兩個人的子孫後代了。
“夫人教訓的是,爲夫方纔是不明所以,故而亂加指配了,”我又扶起了小娥,歉然道,“小娥,是我的不對,你不要在意,今後我不會再提什麼老趙的事情了。”
小娥拭去了淚水,仰頭求道:“婢子來服侍姑爺更衣。”
我慌忙推辭:“今晚就算了,我要和夫人說說話,來彌補一下昨晚的遺憾……”
蔡琰狠狠掐了我一把。
饒是有護體霸氣,我仍是忍不住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