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禦敵國門之外
“根據屬下的勘察,朔方的大部分土地還是適合耕種的,”程昱身爲農都尉還真是盡職盡責,看來最近的確是下了一番功夫,他皺了皺眉,“只是……”
“只是缺少人來耕種而已。”我當然知道這個問題,河套之地,土壤還算豐沃,無論是耕種還是放牧,收穫都不會太少——但是這裡也有面積不小的荒漠地帶。
“是的,”他點頭,“屬下估測,憑朔方現有的土地,容納三十萬人口應該沒有問題,如果再將附近的荒漠予以開墾,可以增加一倍。”
“六十萬?”我笑了笑,“聽起來很不錯,但是……太不現實了呀……”
我當然也知道歷史大勢,人口與經濟重心將會逐漸從黃河流域向長江流域轉移,南方會開始發展起來,而這個地方……就算再過三千年,也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的。
“據我所知,朔方最初設立時也有十三四萬人口吧?”我也曾閱讀過相關文獻資料。
“不錯,孝武帝時,戶口一度達到二十萬,”程昱道,“不過,匈奴鮮卑等頻繁叩邊,城鄉不安,戶口非常容易流散,百姓很難紮根。”
“唔,仲德先生啊,”我以手扶額,“我們也不打算在朔方停留太久,這些百年大計不必太過用心費力地思考,只要保證軍民吃飽喝足,倉庫裡有幾個閒錢就足夠了。”
他嘆了口氣:“昨天其實屬下謊報了一件事情。”
“呃?”我一怔,“什麼?”昨天……他好像沒有講什麼財政大事吧?
“之前我說雞鹿塞城牆坍塌,無法屯兵……”他緩緩說道,“實際上,當年孝武帝令人築城時頗爲用心,城高三丈以上,至今大部分城體依然完好。”
“哦……”我頷首,問道,“位置如何?”
“雞鹿塞北傍陰山,位於北上草原的捷徑之中,若是據險而守,堪稱南北要塞,其東方又有大湖,取水十分便利,如果真要抗擊胡人,應該可以堅守一個月。”他做出推測。
“一個月?足夠了,草原人可不會長時間跟我們消耗。”我想了想,又問道,“但是……我記得你說過,還有一個關塞的來着?”
“不錯,這是讓我犯難的地方,”他攤開了一張圖紙,“這裡是雞鹿塞,位於三封之北一百里,沃野城西一百五十里處,而高闕,在大河之北,距離沃野有兩百餘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我們無法肯定敵軍會從哪一處關隘攻進來,因此……”
“很難麼?兩處都派人把守不就行了?”我撇撇嘴,這地圖實在粗糙,只有黃河被標了出來,什麼湖泊山川,我根本看不見。
“你說分兵把守?”他搖頭,“我們只有五千可用之兵,敵軍情況不明,這如何使得?”
我仰起身,向後伸了個懶腰:“我記得你就是守城起家的呀,既然雞鹿和高闕都是險峻要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分兵把守又有何不可?”
“我想有必要再說明一下,”他沒有贊同,“雞鹿塞不僅有石城,在東面和西北,還各有一座衛城遙相呼應,相距都不超過二十里地,之間每隔二里地還有烽火臺……這道防線堪稱完整;而高闕位於長城之中,北方是山,東西爲牆,南面臨河,只有一座城而已。”
我立刻對雞鹿塞的防禦體系顯出了強烈的興趣:“還有衛城與烽火臺?”漢武帝時就能夠設想如此周到麼?
“不錯,”程昱乾脆用細筆在地圖上將衛城的大概位置標出,擡頭問道,“現在聽了屬下的說明……大人有何想法?”
“沒什麼想法,”我用力捏着下巴,“徐晃領一千人去守高闕,我去雞鹿塞!”
程昱捏着筆桿的右手停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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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幹我就幹,當即向徐晃分派了任務:領軍一千,堅守高闕!
守城之將,首先要沉穩,不能急躁,秦陣、拓拔野什麼的肯定難當大任;小岱沉穩有餘,但能力實在無法令我放心;至於李典麼,比起徐晃,還是年輕了一些,不如都跟我去雞鹿塞。
而徐晃被委任去獨當一面之後,對於這次的任務也頗爲重視。但他並未立刻點起兵馬向北開赴,而是親自趕往高闕考察地形。
我也把祖烈與孫文派往雞鹿塞,兩個旅五百人,先去進行打掃工作,而後又派遣老趙督運糧餉——話說這一百多裡的路一天就能抵達目的地……有什麼好督運的?
之後我向諸位愛妾宣佈了此次的計劃。
“鮮卑人?”雙兒瞪圓了雙眼,“很厲害嗎?”
“我又沒見過,”我任由她環繞在我的腰上,一手託着她逐漸隆起的小臀,“聽說鮮卑野人至今還是茹毛飲血,有時候餓極了還會生吃活人……”
她急忙抱住了我:“你又嚇雙兒!”
我拍了拍她的屁股:“也不是沒可能,這些可憐又兇蠻的野人,在草原上沒什麼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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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有牛羊嘛?”雙兒還是不信,“我可是知道的喲,草原上牛羊成羣,你不是還有一首詩麼?風吹草低見牛羊什麼的……”
“呃……”我一時無法解釋,牛羊……
“雙兒你有所不知,”博學多才的賈羽替我解圍,“草原部落雖然牛羊衆多,但他們追逐水草而生,一旦出現天災,一部一族很可能就會死亡殆盡,因此生存並不是那麼容易。”
“對對,”我趁機點頭,“如果冬天下一場暴雪,他們就死翹翹啦。”
“小昭想去服侍公子……”小昭低聲道。
我拒絕了她的好意:“不成……我身爲主將,逢此大戰,當與士兵們同吃同住,不能再讓你們服侍了,你們就乖乖留在臨戎吧。”我雖然喜歡她陪在身邊,但也可以接受最基本的軍營生活。
她看了我一眼,不再堅持。
“好啦,那我給你擦擦鎧甲什麼的。”貂蟬給自己分配工作。
我點點頭,那套盔甲已經七個月沒有動過了,雖然時不時的小昭都會去打掃整理,不至於滿是灰塵,但也需要細細地擦拭擦拭了吧。
第二天,我穿上鋥亮的盔甲,拎起沉重的鐵槍,腰挎鋒利的長刀,騎上追命神駒,準備前往雞鹿塞迎戰鮮卑野人。
程昱踱步上前,滿臉驚訝:“大人……你要走了?”
我奇怪的看着他:“怎麼?情況有變?”
“秋冬相交之際,胡人纔會侵擾……你很急麼?”他哭笑不得,“至少也等到九月吧?”
“你不早點說……我差點就要去點兵將了。”我撇撇嘴,從追命背上跳下,一把將飛星與斬嶽拋開,大步回到了房內。
於是,行軍計劃被推遲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