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雨過天晴
大雨持續了整整一天後烏雲才慢慢退去。
二十七日,我再次展現出親民的一面,協助士兵清理營地的積水,烘晾被褥衣物。
“軍長啊,”已經習慣了這個彆扭稱謂的士兵向我詢問,“我們什麼時候能走啊?”
我抖着手中的短袍,聳肩道:“我也想早點滅了公孫度的小崽子啊……”
小兵費力地將一團被子搭在晾衣繩上:“那就趕快走啊!”
“喂,兄弟,”龐淯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東面泥濘不堪的大路,“你確定那破路能走?”
小兵的肩膀立刻垮了下去,無語地整弄着自己的被褥。
“如果今天一天都有太陽,”我擡頭看了看天空,和煦的旭日剛剛爬到山腰,“那或許明天就能上路。”
小兵雙手合十,朝着太陽公公喃喃道:“啊,讓太陽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我搖了搖頭:這預料之外的一場大雨,讓我的計劃至少推遲兩天。
這兩天二十四個時辰,如果公孫康抓緊時間,足夠他收整人馬甚至強拉數萬壯丁……到時候他將硬弓強弩堆在城頭,我速推遼東的宏偉計劃便極有可能泡湯。
我只有一千張強弩,還在步軍的輜重車裡……
我嘆了口氣,繼續率領親兵進行着晾曬的工作。
由於大雨的影響:
虎豹飛軍士氣-5。
我在虎豹飛軍的尊敬度+5。
虎豹飛軍戰鬥力-5。
“少爺,”龐淯的胳膊肘子在我後背上捅個不停,“有快馬過來啦。”
我直起腰,怒目注視着他:“你很不禮貌啊!”
他舉起懷中的一團衣物給我看:“騰不出手,不是我的錯啊!”
兩句話的功夫,快馬已經從遠處直奔而來。
自有負責警戒的士兵弓箭上弦瞄準來人,但對方長驅而入後立刻跳下馬背高呼:“小的是李典營長麾下,求見馬軍長!”
龐淯急忙向附近叫了一聲:“小陳,你跟着少爺,我手上很忙!”
“知道。”陳到拍了拍褲腿的泥巴,從地上爬起,緊緊護在我的身前。
“對方只有一個人。”我覺得他的架勢有些太過緊張。
他絲毫沒有放鬆,背對着我回答:“一個人就不能殺人?”
作爲被保護人,我只能對他的責任表示配合。
“參見軍長!”小卒乾淨利落地向我施以軍禮,從這一個姿勢就看得出來他至少經過一個月的訓練。
我已經完全放鬆了警惕,微笑着向他點頭:“一路奔馳而來,辛苦了。李營長有什麼訊息?”
他收回右手,朗聲道:“李營長令小的稟告軍長,三萬步軍於二十三日自薊縣大營出發,明日正午便可抵達土垠。”
五百里地耗費六天……考慮到昨天土垠附近雨勢磅礴,這個速度已經不慢了。
“很好,”我也表達了自己的讚賞之情,並對他吩咐道,“你可留駐土垠軍中,今晚稍作休息,明日待步卒大軍到達後再歸營。”
“遵命!”對方迴應的聲音中氣十足。
“陳到,你將這位兄弟安排在你們旅中吧。”我很自然地將這項任務交給面前的護衛,“好好招待。”
陳到的腦袋微微一沉:“屬下明白。”他立刻熱情地把傳令兵拖離了我的所在地。
李典明天到土垠的話……我就有必要專門等待片刻了吧?
“通知各營及公孫續部,”我招來通訊排排長,“……”
“軍長?”排長等了半天,只好開口詢問,“什麼內容?”
“算了,明天再說。”我擺擺手,他一頭霧水地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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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八日,烈日當空。
前天是微帶寒意的暴雨,昨日也是溫和的秋日,今天卻又返回了酷暑天氣,即使坐在樹蔭之下,也依然能感受到大氣中的灼熱。
這正是修習至剛至陽內功的極佳天氣。
於是,在最高司令官的帶領下,全軍一萬兩千餘名將士,均盤膝而坐,或掐指虛懸膝上,或雙手交疊合於小腹,各個臉色潮紅,部分人的頭頂還隱隱騰起些許白煙。
程昱親傳給我的那套九陽神功我已經練到了第七重,無論是質還是量均遠超在第六重便無法深進的程昱本人,程昱也早已承認在這個領域我天賦異稟一日千里,甚至稱得上無師自通。
第七重的精要是進一步控制內力的釋放,這是一項需要長期磨練才能達到的境界。即使我已經初步練成,目前也無法做到完全的收放自如,偶爾仍會出現真氣逆流或走入岔路的情況出現——不過再也沒有發生過走火入魔的危險狀況。
夏天雖然已經進入末期,但午後的暑氣還是霸道非常,我緩緩吐出胸腹之中的濁氣,自石板上站起。
我輕輕閉着雙脣,低低地發出幾聲鼻音,卻足以讓三裡之內的友軍全部聽到。
“小心收攏真氣。”我壓低自己的音量,提醒將士們可以結束脩煉了。
因爲通過身下石板的顫動,我能感覺到不遠處地面也在微微的震動。
被我佈置在外圍的公孫續很快便傳來了消息。
李典大軍如期而至。
我派遣龐淯入城通知太守閻柔準備酒席——反正我們幾位高級將領的午餐肯定是土垠城來負責——而後我率領衆將一同迎接李典的到來。
隨着地面的轟鳴,數萬步兵浩浩蕩蕩自西天緩緩走來。
我並沒有看到高居馬背的將領——軍中僅有的十餘匹戰馬,背上並沒有騎手。
在戰馬之前,我看到了李典,他與所有的士兵一樣,牽馬而行。
——也許他是臨時跳下馬背呢?
我急忙朝這位剛滿二十的小將迎了過去。
步卒大軍緩緩停止了前進,十來名士兵快步朝後方跑開——那應該是去通知各營了。
“屬下參見大人!”李典用了軍禮,但卻沒有稱呼我的軍職。
我雙手在他兩肩上大力一拍,笑道:“你來的時機很好,若再晚一天,我們就要離開土垠了。”
“大人要繼續收復遼西?”他微微蹙眉。
“不必擔心,”我側過身子,攬着他向東走了兩步,“遼西吏民還是心向大漢,又有公孫瓚的親戚從中接應,費不了多少力氣。”
“唔,”他點了點頭,腳下忽然一頓,“之前和公孫度大軍……”
“殺了公孫度,又擊潰了步騎的主力,應該算大勝。”
“我們傷亡如何?”他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我稍微壓低了聲音,“我軍一共損失了五百餘名兄弟,主要是盧刺史的州兵,傷亡近兩萬吧。”
李典明顯鬆了口氣,他不再詢問這個問題,轉向程昱等人,一一拱手問候。
一羣年輕人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除了已不算年輕的程昱和褚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