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再別洛陽
四月初六,大朝會。
坐在末席的我決定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地進行全程旁聽。
今天朝會的主要議題是……祈求蒼天庇佑,希望今年風調雨順,糧食大豐收。
我饒有興趣地觀看起來他們的表演。
首先,司徒黃琬一臉沉痛地回憶了過去兩年的大旱,宣稱那是百年難遇的天災,必須有人對此負責——當然,負責人是已經貶謫到了益州的王允。
然後各位公卿大臣紛紛引經據典表示贊同。
其中,岳父蔡邕作爲觀測天象和負責曆法的太史令也多次發言,用各種自然氣象來證明司徒論點邏輯的正確性和科學性。
這場看似對王允的批判,大部分內容卻是各位大儒在炫耀自己的學識……
文化水平實在不入流的我……很快對這場學術大競賽失去了興趣,坐在門邊昏昏欲睡。
當我擦了擦口水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辯論終於接近尾聲。
我悄悄問了問周圍的官員,他們告訴我,這場研討會的持續時間已經超過了一個半時辰。
我一邊心中暗罵這幫混蛋浪費生命,一邊微微挪動着坐麻了的雙腿,強烈的電流在一瞬間傳遍全身。
口乾舌燥的大儒們終於心滿意足地舔了舔嘴脣,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辯論大會。
之後,百官用一刻鐘的時間處理了十多件重要的政務。
然後,宣佈散朝。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公卿百官一個個站起來伸胳膊踢腿舒展筋骨,而後從我面前魚貫而出。
這場朝會……沒有一個字提到我?!
那必然是劉協要召見我!
我立刻想到了這一點。
於是我保持着坐姿巋然不動,直到崇德殿中沒有一個大臣。
侍立在門口的侍衛看着我說道:“這位大人,散朝了。”
我瞪了他一眼,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搖搖晃晃邁出了大殿,穿上了僅留下來的一雙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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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馬超馬將軍吧?”從一旁快步走來一人,滿臉都是笑意。
我猛一回頭:“陛下要召見我?!”
“陛下?”他呆在原地,而後連忙搖頭,“下官是??令??,特來爲馬將軍送來印綬。”他朝後一招手,立刻有隨從捧着東西碎步趕來。
我不由大爲失望,從侍從手中接過印綬:“銀印青綬?”
“是。”他點頭道,又從袖中摸出一片竹簡,“請將軍印章確認。”
我從腰間掏出個人印章,用力蓋在了竹簡之上。
他仔細辨認無誤後,躬身拱手:“將軍事務繁忙,下官不敢打擾,這便告辭。”
事務繁忙?
我苦笑了一聲:我要是事務繁忙會用兩個時辰的寶貴時間來聽一場意義深遠的大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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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府院的我剛好撞上了趙承,他正抱着女兒在院裡曬太陽……
“叫什麼名字?”我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
趙承看着女兒,眼中全是慈愛:“叫婉兒。”
“溫婉的婉?”我確認之後點頭道,“倒也不錯,來,叫叔叔。”我挑逗着她的下巴。
“少爺,這怎麼行?!”趙承頓時手足無措,差點將寶貝女兒扔到地上。
“怎麼不行?”我從他手中奪過了趙婉兒,笑道,“你我雖然曾是主僕,但情同兄弟……我這麼說,你不會認爲我在說假話吧?”
“不敢不敢!”他急忙搖頭,“能侍奉少爺,是趙承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你才二十多歲,不要急着說這輩子。”我嘆了口氣,又懷中的丫頭,“叫叔叔。”
剛滿週歲的趙婉兒噘着小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聲:“蜀黍。”
“我還以爲你是個啞巴!”我撥弄着她嘟起來的嘴脣,一手口水。
趙承看着自己的女兒,也笑道:“也只有少爺天生奇才,剛出生就會說話。”
我哈哈一笑,將婉兒還給了她:“再過幾日,我們一起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女兒,目光微微垂下:“小的……真是對不起你啊,少爺。”
“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話。”我擺了擺手,“我再問一次,你真不願意留在洛陽幫我管理家宅?”
他毅然搖頭:“我想和家人過幾年安穩的日子。說句沒良心的話……”他壓低了聲音,“少爺今後的人生必定會充滿了刀光劍影,我……”
我爲之啞然,只能默默點頭。
沉默了片刻,我又有了建議:“我家的兩位老祖宗年歲已高,閒在家中無所依靠,我想讓你幫忙照顧。”
我的用意很明白:以馬騰目前的地位,自然不缺少人照顧老爺子和老太太,只是給趙承一個清閒的工作罷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多謝少爺。”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我要納妾,你來幫個忙吧?”
“諾!”他立刻回答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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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我在家中設宴邀朋,正式將雙兒納入了我的**。
雖然受到近日新任命的打擊,我沒心情大擺筵席,賓客也沒多邀請,但對於雙兒來講,似乎已經夠了。
整個晚上,得償所願的小丫頭榮光煥發,臉上竟出現了淡淡的嫵媚之意,讓我忍不住食指大動。
於是我終於將這個乖巧的丫頭變成了我的女人。
鑑於很長時間沒有寫過這種戲份,而且這些戲份對於本作的劇情發展沒有任何推動作用,整個過程省略四千七百八十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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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遲遲沒有等到朝廷新的命令,我終於決定自己離開洛陽。
時間是四月十二日。
我依照禮節,提前一日向馬日磾、張溫等人告別,而後在十二日清晨驅駕着兩輛馬車駛出了洛陽——一輛載着我和趙承的女眷,另一輛則載着劉政、邴原與國淵三位文士。
賈詡、程昱、王烈三位年長者帶領着衆人將我送出——王烈年老體弱,確實不適合西域之行,我早已向馬日磾推薦,讓他去國子監做個博士,平日裡去太學教教書就好,他的長子王啓則將作爲幕僚跟隨我同去。
“幾位若再沒有囑咐,便不要再送了。”我回過頭來向東望去,洛陽城的輪廓已經難以辨認。
“多用威勢,少動真刀。”賈詡吐露八字真言。
程昱也送給我八個字:“韜光養晦,保存實力。”
我雖然接受了他們的忠告,但卻搖了搖頭,同樣用八個字迴應他們:“你們知道我的性格。”
兩位智士都只能苦笑。
張烈拱手道:“將軍智勇雙全,烈只能祝將軍一路平安。”
而後,我與高順、李典、徐晃、張遼、杜畿、張機一一告別。
“幼安先生……沒來麼?”我這才注意到送行人羣中少了一人。
賈詡解釋道:“幼安略染微恙,因而沒來送行。”
我接受了這個理由,又對馬岱說道:“你在洛陽……一切都要小心。”
“小弟自當謹慎行事。”他沒能明白我的真正意思。
我不得不說得直白:“朝廷對我馬家已有提防,萬一有所衝突,你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馬岱雙目一滯,重重點頭:“小弟明白!”
我向着四下裡曾經的屬下們團團一揖,朗聲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各位保重身體,馬超去也!”
追命心有靈犀,在我閉嘴的同時,已經綻開四蹄,朝着西方飛奔而去。
身後是隆隆作響的車輪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