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前倨後恭皇甫固
十八歲的馬鈞被我安排到程武麾下實習。
因爲程武的文化素質在旅長級別的年輕人之中首屈一指,對於年輕的馬鈞來說會有所裨益。
我想,大概在三五年經過實踐的磨礪之後,馬鈞身體內的科技細胞會漸漸激發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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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日,派往左馮翊的右路軍傳來了捷報。
拓拔野、太史慈、楊奉未動一兵一卒,就佔領了洞門大開的左馮翊郡,城中剩餘的守軍數量與右扶風郡一樣,都只有區區數百老弱病殘。
而派往長安施壓的信使也帶回了情報。
留守長安的是皇甫嵩的長子皇甫固,信使將他的親筆書信呈放在我的案前。
我捏着這張薄薄的信紙,紙上的字體卻如鐵鉤銀劃一般。
“馬大都護:”開頭直呼我的官職,也算是個表態。
“朔方之情,猶如昨日,而今閣下提兵入我三輔,佔據京兆左右,長安雖兵寡糧少,也不會輕易屈服;大都護縱然神武天成,固亦將提刀荷弓死戰之。願大都護好自爲之!”
我沒想到皇甫固的態度這麼堅決,在有些惱火之餘,我感到十分棘手,於是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方面,從雙方感情關係上講,我不太願意和皇甫家父子對陣;另一方面,長安城高池深,若是皇甫固閉門堅守,我這一萬多人想把長安攻打下來,勢必付出極其慘烈的代價。
所以我有些頭疼。
“長安城……易守難攻啊。”面對這座雄城,我也只能發出感嘆。
太史慈也沉吟道:“皇甫固明知兵力懸殊,必然選擇死守,我們無法將其引出城外進行野戰。”
“那就派內應入城吧。”太史慈向我建議,“只要打開一道城門,所有問題就解決了。”
我蹙眉想了想,點頭道:“就這樣吧,”我敲了敲案几,“至於人選麼……就讓我一營的孫文……哦?子義?”我看到他似乎有話要說。
“屬下原本想推薦手下的段建的……主公既然有了安排……”太史慈稍有遲疑。
“段建麼?”我笑了笑,“我記得他的身手還不錯,好吧,就讓他去,囑咐他小心行事。”
太史慈微一低頭:“諾。”
在一邊旁聽的白髮忽然出聲反對:“主公,其實……沒必要派人去。”
“哦?”我轉頭看他,“你又算到什麼東西了?”
自從他勸我動兵以後,這個白毛妖道正式進入了我心腹嫡系之列,因此也獲得了參加核心會議的權力。
“貧道只知道,三月主公不會動刀兵。”白髮一本正經地回答。
“不動刀兵?”我撓了撓下巴,拍了拍案几上的信紙,笑道,“那你讓我怎麼辦?”
道士指着自己的胸口:“貧道願意爲主公說之。”
我斂起笑容:“長安城早已嚴陣以待,此去無異於羊入虎口,你確定你要去?”
他並無懼色:“風險並不算大。”
太史慈緩緩道:“或可一試。”
我深吸了一口氣,也同意了他的建議:“若能不動刀兵而將皇甫固招至我軍,你是首功。”
白髮微微笑道:“貧道盡力而爲,不過,首先得向主公借幾名護衛將軍。唔,”他頓了一頓,又提出了要求,“最好腿腳靈活,到時候也能逃脫。”
“說到輕功,呵,”我轉向一邊的褚燕,“飛鴻,你來推薦兩個人吧。”
褚燕略一思索,答道:“屬下推薦……孫輕與……褚方。”
我微微笑了笑:“你倒是舉賢不避親。”在批准了他的人選之後,我對白髮叮囑道,“我只給你三天,哦,五天時間,五日之後,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發兵。”
他還是那句話:“貧道盡力而爲,應該沒什麼問題。”
雖然從他淡定的神態中我平添了許多信心,但我依然派遣了段建潛入長安以做內應之用。
畢竟,妖道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兩手準備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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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幾天的時間我並沒有浪費,而且在文臣們的輔佐下全力研究政事。
具體來說,我將左馮翊、右扶風兩郡的縣級官員悉數徵召在槐裡縣,從各方面對他們進行政治審查。
由於邴原、王啓、劉浩等年輕人才的存在,我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心力。
我所做的……主要是接受這些人的拜見,然後將看不順眼的換掉。
可惜白毛妖道出差公幹去了,不然可以讓他來看一看這些人是否有反骨之相。
儘管任務簡單,但我依然感覺很累。
於是我給自己放了半天的假,陪着小昭和雙兒在院子裡躺了一個下午。
“公子~”雙兒懶懶地嘟囔着,“人家這兩天好像有些噁心的感覺喲。”
“呃?”我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問道,“這麼快?”
“還吐了一次呢。”她撫摸着自己的小肚子。
我忍不住坐了起來:“真的?”
小昭輕輕笑道:“她是吃壞了肚子。”
“哦……”我緩緩躺了回去,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呢?還是沒有反應?”這次將她們姐妹帶出來,我沒有一天浪費,甚至還經常上演姐妹雙飛的戲碼,可惜至今爲止,似乎沒有一發命中目標。
小昭十分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沒有繼續研究,因爲太陽實在太過溫暖,我直接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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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七日,白髮如期傳來了捷報,據稱皇甫固在他的勸說下幡然悔悟嚎啕大哭,而後毅然決然棄暗投明。
接到消息後,我立刻揮軍朝長安城行進,同時向右路軍傳達了進軍的命令。
我將邴原留在了槐裡城,接管了右扶風郡的全盤政務,又讓兩位年輕人王啓和劉浩留下輔佐——之前投降的太守由於我看不順眼,已經在第一時間讓他回老家種地去了。
兩天之後,大軍行至城門大開的長安城三四里之處,已經可以隱隱地看到:這座城池正沉默着敞着懷抱歡迎我。
而在眼前,皇甫固在白髮、孫輕、褚方的陪同下快步朝我走來。
我抖了抖繮繩,從追命背上一躍而下,一把抓住了他的雙手:“堅壽兄!”
“馬……哦,孟起賢弟!”皇甫固很快改過了口。
我攥着他的手,卻首先問道:“伯父現在如何?”
他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我會問候他數千裡之外的老爹:“家父……整個中原的情況都很艱難,家父帶走了三輔九成兵馬,但對於冀州的形勢,似乎仍遠遠不夠。”
我用力將他的肩膀摟住,一同朝城門走去:“大漢已成朽木,願不願跟我共建大業?”
皇甫固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顫抖着。
我沒有在出聲,就這麼沉默着往裡走着。
許久之後,他終於平復了呼吸:“我只有一個要求。”
我側頭看他。
皇甫固濃眉如墨,雙目閃着微微的亮光:“若是戰場之中遇到家父,請不要派我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