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鬆齡的第六師在察哈爾幫了盧永祥一把,盧永祥很是感激。郭鬆齡要繼續北上,而盧永祥接到的命令是就地駐紮。盧永祥對郭鬆齡說道:“郭兄,北上艱險,可要想清楚啊。”
郭鬆齡哈哈一笑,指着大盛魁派出的隨軍駝隊,笑道:“我兵精糧足,就怕叛軍不來。”
盧永祥乾笑了幾聲,說道:“兄弟我何嘗不想如郭兄一樣建功立業?只可惜大總統的命令如此,兄弟我也就只能在這裡祝郭兄旗開得勝,早傳捷報。”盧永祥由於之前連打兩次敗仗,被袁世凱革去中將軍銜,責令駐守內蒙戴罪立功。
郭鬆齡翻身上馬,向盧永祥拱了拱手,“待我直搗黃龍之後,再來與盧兄對飲!”
郭鬆齡率領安蒙軍南路浩浩蕩蕩地殺入外蒙境內時,庫倫城裡的僞蒙政府已經上下亂套,所有人都在惶恐不安中,很多大小貴族收拾細軟,準備化裝潛逃,只是考慮到大兵壓境,天氣又差實在無法成行。杭達親王強打精神,召集內閣開會。幾個骨幹一商量後,決定先派出人員探探口風,順便打探一下對方的實力。
郭鬆齡在軍帳中接見了前來談判的庫倫特使,這個特使也是一個鐵桿的親俄分子,張口就要南路軍退軍,說什麼倘若不退,過幾天俄國人前來,必然殺個片甲不留。
郭鬆齡冷笑一聲:“我們都已經打到這裡了,還說什麼片甲不留,有這樣唬人的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會片甲不留?”
特使一愣,一看沒嚇唬住,連忙又換了種口氣,說起蒙古!獨立和自治的意義來,甚至還擺出辛亥革命後各省獨立的例子來證明庫倫獨立的正當性。
郭鬆齡搖了搖頭,說道:“辛亥革命那會兒,雖然各省宣佈獨立,可最後都還是迴歸到了中國,可你們不同,是要跟着老毛子遠走越遠。”
庫倫特使開始冒汗,他結結巴巴地說:“我們蒙古各部原本效忠於滿州大皇帝,現在既然滿人皇帝已經退位,我們和你們中原沒什麼關係了,自然應該獨立!”
郭鬆齡笑道:“錯也,滿洲皇帝是主動退位讓賢,不是被廢,現在的民國是繼承了滿清的,清帝退位是不假,袁大總統拿的也是滿清皇帝的退位詔書,但退位詔書上明明寫着要實現五族共和,這五族之中就有蒙古,怎麼說沒關係了?你不用在這邊巧言令色,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城破之時有他的好看。”
這位庫倫特使也真地沒指望依靠自己的拙舌就說服這些南軍退兵,他使命只是儘量拖延時間,等待俄國援軍的到來,因此對於郭鬆齡的態度倒也不惱,反倒嬉皮笑臉地說道:“將軍,我是奉命前來談判的,您說說條件吧,怎麼樣才能讓貴軍退兵?”
“退兵?簡單!第一,你們什麼大皇帝立刻取消帝號,與所有大小官員一起效忠中華民國;第二,所有部隊放下武器投降;第三,與俄國人私下籤署的條約全部作廢。還有~~”
“將軍,您這麼要求恐怕有些難以實現。”特使皮笑肉不笑地打斷了郭鬆齡,“我知道貴軍遠來辛苦,我方願意出犒勞費100萬換取貴軍退兵,以後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笑話!”郭鬆齡大手一擺“爲了收復蒙疆,光是北京那邊就下撥了不止100萬軍費,我難道還稀罕你這100萬?”
庫倫特使一聽,以爲他嫌少,立即湊攏來說:“將軍若是嫌少,我方可以再酌情增加。至於各位將軍,也少不得一份……”
郭鬆齡頓時大怒,一把將庫倫使者推了出去,“滾~”
“咱們爲什麼要和他多費口舌?”一旁副官王延慶說道:“咱們大馬金刀殺過去就是了。”
郭鬆齡笑笑,說道:“不然,對方來談判爲的是拖延時間,我虛與委蛇也是爲了拖時間,可以讓士兵們好好休息,養足了力氣才能打仗。”
“他們拖延時間,爲的是等俄國佬上來,咱們可要抓緊。”張海鵬說道:“我和老毛子交過手,他們那個啥哥薩克騎兵,厲害的很。”
郭鬆齡不屑道:“在這個有機槍的年代,只要戰術運用得當,騎兵不過是一羣移動得比較快的靶子罷了。日俄戰爭的時候,日本人不也打贏了哥薩克?那些東洋鬼子,腿還沒獾的腿子長。張連長,你不會是怕了吧?”
“鳥!”張海鵬大聲道:“誰怕誰孫子。”
副官王延慶又說道:“不過,聽部隊裡的蒙古兵說,最近要下大雪了,咱們可能不得不放慢行軍腳步。”
郭鬆齡點了下頭,“秋末冬初,難免的~不過這老天爺是公平的,我們遇到風雪,叛軍也會遇到、俄國人也一樣。咱們走得慢,他們走的也慢!”
騎兵連長郭瀛洲點了點頭,說道:“這倒也是,只是我軍的戰線很長,萬一叛軍方面發覺,截斷我軍後勤,事情就大大不妙。”
“別擔心。蒙古人又沒什麼火炮,全部是騎兵,連機槍都沒有。咱們那些臨時屯子,別看只是些土圍子,只要用機槍守護,一時半會休想攻克。”說話的是大盛魁的武裝衛隊頭領齊克武,他奉命率領駝隊爲東北軍運送補給物資。“這種一路造屯子的方法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我們大盛魁在草原上行商這麼多年,這屯子從來沒出過問題。”
董大虎問道:“沒遭過鬍子!?”
齊克武笑道:“當然有啦,可有幾股鬍子是拉着大炮來的啊?”
董大虎笑笑,“那是~!”
張海鵬、董大虎、郭瀛洲都是馬匪出身,沒少砸過響窖,知道這種土圍子只靠幾桿槍是打不下來的。
秋天的草原景色美的令人心都要醉了,甜絲絲的威風像情人的手溫柔的從鼻孔進入然後將五臟六腑都輕輕的撫慰一番再飄然離去。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和草原的姑娘一般,雖然不夠驚豔但勝在率真,肆意的在草原上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
過烏得之後,安蒙軍的部隊就算正式進入外蒙了。安蒙軍開始續續地碰上了散居的蒙古牧民,草原上的民衆不僅單純,而且閉塞,根本不知道所謂的獨立、政治、自治是什麼東西,甚至連皇帝已退位這樣地消息都不是很清楚。他們只知道扎薩克、王公們成天會讓他們繳納無窮無盡的賦稅,要不就以通漢爲名,把你抓起來,什麼時候能放出來,全靠個人造化了。
所以散居牧民們剛開始看見了漢人部隊,嚇得都躲了起來。對此,郭鬆齡派出以蒙古族士兵與他們反覆溝通,一再強調漢人軍隊沒有別的企圖,就是來專門收拾那些壓榨牧民的王公們的,只要牧民跟着一起幹,還有機會分到那些王公們的財產。
好說歹說,這些牧民纔有點放心了,膽子大的還和部隊做起生意來。蒙民手裡的俄國盧布自然是不通用的,但大洋可以,大盛魁發行的大盛票也可以。草原上的牛、馬、羊都分外便宜,李春福爲了吸引更多的牧民和他們做生意,故意價格給的高一些。那些樸實的牧民連忙退還,生怕落得貪便宜的名聲,雙方你推我讓的,來來回回好幾次。牧民們勉爲其難地收下後,立即在同伴中宣講起來,雖然貴族老爺們一直渲染漢人的可怕,但漢人部隊待人和氣、買賣公平的名聲經過他們一宣傳,立刻壓倒了以往的誣衊之詞。同時,齊克武還得到授權,當中免除了一些蒙古牧民與大盛魁之間的債務。這下,牧民開始歡呼起來。
郭鬆齡的部隊裡有不少昭烏達盟的卓索圖盟的蒙古族士兵,在軍隊休整的當兒,他們就和當地的蒙古牧民攀談起來
“你們的旗主是不是抽很高的稅,而且把最肥美的草原都佔了去?”
“可不是是!他還把我們旗的公用地都佔去了,要真是他自己用了倒也算了,可一轉手,他又賣給了俄國人!”
“還好我們內蒙的旗主們不這樣,我們若是把他們消滅掉,他們的草場、牲口都歸分給你們好不好?”
“有這麼好的事情?”
“那是~巡閱使徐天寶大帥下的命令,這些叛國王公都是罪人,誰抓了他們,殺了他們,就可以分他們的財產。”
“分了他們的財產之後呢?”
“然後?你們繼續牧馬放羊,每年和漢人做買賣,過日子,不是挺好的?”
“聽着是好,若真是那樣,我們情願每年給你們繳稅。”
“巡閱使說了,你們的稅太重,以後會給你們減免的!”
“您說得可都是真的?他們都說漢人狡猾,我怕……你是蒙古人,不會騙自己人吧?”
“你這說的什麼話,不信?打完了仗,你跟我去我那兒看看,看看咱們過得是什麼日子,你就信了~!我可以對着長生天給你立個誓,蒙古人最看重誓言,我發了誓若是做不到,自然要遭天打五雷轟……”
“可是~~我是小百姓,我哪裡動得了那些王爺?”
“那簡單,你把這樣的好消息告訴草原上所有受苦受難的蒙古兄弟,告訴他們,我們漢人不是來害他們的,而是來救他們的,讓他們不要再給那些只顧自己富貴的老爺們賣命了,更不給俄國人當替死鬼~~!”
“行!我信你了,既然你這麼看得起我,我一定做到。我們擊掌爲誓~!”
啪啪啪
兩人互相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