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良沒有打開櫃子裡面的木板,她躲在櫃子裡,透過櫃子木板的空隙看到裡面是一間不小的屋子,屋子正中有一張大桌子,旁邊站着兩個人,儘管只能看到背影,米良亦能認出是印昊和楚堯。
印昊指着桌面,“碉樓正對谷口這一面其實是一個盲區,後面城樓的人看不到,碉樓上的人也看不到。下面又是木製框架結構,橫樑多,我們就躲在橫樑處行事。”
“遠離地鬼的安全距離最少要十米,只有這一片的橫樑適合躲避,後面這一片還是有可能被城樓的守衛發現。”楚堯提醒。
“有躲避的地方就夠了。右側碉樓附近胡沙竹較多,我們就取這兩根最近的胡沙竹,等過幾個月它們能長到三四十米高。到時候我們躲在碉樓的橫樑上,用繩索把胡沙竹拉過來,胡沙竹韌性好,我們就利用它的反彈能力躍出地鬼區。”印昊在地圖上劃出一個圈,“這一片地勢低,多雨季節過後會形成一個小湖,我們的落地地點就在湖中,水正好能緩衝落地時的力量,不然落到地面會被摔成重傷。”
“你確定正好能落到湖裡?這裡有兩三百米的距離,如果躍不過去就正好落在地鬼區域。”
“三四十米高的胡沙竹拉彎,繩子一斷把東西拋出兩三百米沒有問題,我親眼看到過別人利用胡沙竹拋東西。不然我也不會在幾年前就開始想辦法種下它們。”印昊側頭看一眼楚堯,又加了一句,“不過我沒見過用胡沙竹拋人,肯定有風險。”
楚堯繼續看着桌面上的地圖,拿着筆在上面圈圈畫畫,又問:“看來只能搏一把。你拿到的守衛地圖可靠嗎?我們到時候要潛入守衛區偷飛龍離開這個島,要是地圖上的位置有誤,我們進入守衛的地方可是自投羅網。”
“我這幾年找了不同的人,一共拿了三份地圖過來,三份地圖都是大同小異。所以,上面標示的位置應該沒錯。最近看你和幾個人走得比較近,不過千萬不要透露我們要離開炎荒的事,誰都想離開炎荒,但是人越多越容易被發現,到時候恐怕誰都走不了。”他突然向米良的方向投來銳利的目光,“誰?”
櫃子方向傳來一點聲響,印昊沒有立即走過來,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瞭然道:“還以爲那個女人睡得跟豬一樣,沒想到這麼早就醒了。”
米良連忙躲回牀上,還未爬上牀兩人已經一前一後地走出來,印昊撥弄着櫃子裡的衣服,讓整個櫃子看不出任何異常,側頭對米良道:“醒了還往牀上爬,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剛纔在偷聽我們說話嗎?”
“我沒聽到你們說了什麼。”米良裝無辜,“剛纔聽到裡面有聲音,好奇才過去看看,剛鑽到櫃子裡就被你發現了。”
印昊根本就不擔心米良,炎荒的人沒有不想離開的,籌謀着越獄的人不止他和楚堯兩個,大家平時也經常聊這個事,就算米良說給別人聽他可以遮掩過去。印昊從喉腔發出一聲輕哼,“你聽到也沒關係,說出去別人也不會信。但是你最好在外面少說話,惹我不高興的話,我就把你隨便丟給別人。”
“老大,外面沒人聽我說話,我和別人也不熟。”米良表態。
米良回到自己的房間,越想越不對勁,這兩個人在籌謀越獄,人越多越容易失敗,所以他們不打算帶上別人。但是,如果印昊和楚堯都走了,那她怎麼辦?
石頭對她好,可是石頭沒有保護她的能力。印昊是這裡的老大,老大一走,炎荒勢必會亂,也許會有人能夠代替印昊的位置,可是再也不會有人護着她。炎荒的三百個男人,有些人毫無人性殺人如麻,有些心理變態喜歡虐待女人,有些恃強凌弱手法變態……米良想起晚上那些男人的談話就毛骨悚然,就算她作爲一個女人的身份不被發現,她既不能出工又幹不了重活,在炎荒依然活不下去,況且昨天路伍還說要把她扔給地鬼,到時候她只剩死路一條;如果她被人發現是一個女人,就算不死,剩下的也是淪爲充氣娃娃的悲慘命運,三百個男人,她遲早還是會死。
米良這一刻才發現命運的殘酷,自穿越以來,她一直做夢某天會再次穿越離開炎荒,一直沒有正視自己的命運。可是現在,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面前,她再也不能炎荒,也許,過不了多久她會死在這裡。
米良不想死,更不想悲慘地死,在這裡,她能依靠的只有楚堯和印昊。
印昊今天要去礦區做監工,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米良走出房間,去敲了楚堯的房門。
楚堯房間東西不多,他給米良倒了一杯水,“是不是無聊想找我帶你出去走走?不過現在外面還很熱,要等太陽下山之後才能出去。”
“這麼熱我也不想出去。”米良從他手中接過杯子,思慮一會,道:“楚堯,你和老大是打算離開炎荒嗎?”
楚堯目光深邃,沒有立即回答她,踱步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沙石在烈日下冒着熱氣,緩緩道:“這裡沒有人不想走。”
“你們要走的話帶上我一起吧。”米良懇求道,她想了一下午,楚堯對她一直很好,人也比較好說話,她纔來找楚堯。
“很多人都試過逃出炎荒,這裡也爆發過大的暴動,但是都失敗了。失敗意味着死亡,也有可能我和印昊會重蹈覆轍。”
“我不怕。如果要死,我也情願死在逃亡的路上,我不想一輩子被困在炎荒。”米良堅定道。
楚堯沉默良久,還是說出了事實,“米良,我們帶不走你。而且,印昊也不會同意。”
米良走出楚堯房門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浮,站在走廊的窗戶處眺望,外面是沒有生命的黃沙土石,不要說綠樹,就是一根小草、一株仙人掌也無法看見,荒山慘淡,除了黃沙,就只剩鋪在沙土原野上大如鬥、小如豆的卵石。這裡是死亡谷,名如其實,寸草不生,黃沙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白骨,而她的生命也將在這裡乾涸。
她之於他們,不過是發泄慾望的對象,逃出炎荒,外面有更多的女人。所以他們不願意帶上她,楚堯對她的好只是一種客氣,在生死的大事上,誰都不會照顧她。太陽在天上發出耀眼的光芒,地表的熱氣讓空氣扭曲,炎荒從來都是一個殘酷的地方,這裡沒有人情,想活下去只有各憑本事。
米良邁着沉沉的腳步朝自己的屋子走,路過印昊房間門口腳步又停下,印昊成天想着和她做,心裡想的卻是做完之後拍拍屁股走人,把她一個人留在炎荒不管她的死活,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米良攥緊了手心,她一定要讓印昊帶她一起走。
落日在西方變得又紅又大的時候,印昊回來了,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出一大片水漬,拐過走廊就看到米良坐在自己的房門口,略略有些意外。
“老大,你回來了。”米良見他回來,連忙迎了過去。
印昊看她一眼,“有事?”
“沒事。”米良搖頭,“一個人無聊,老大,下次你去礦區帶我一起吧?”
“那邊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印昊開了門,米良跟着他一起進屋,走到桌邊給他倒水,捧着杯子遞過去,“你肯定累了,多喝點水。”
印昊沒接杯子,目光在她身上幽幽轉了轉,去旁邊舀水洗臉,一邊擰毛巾一邊道:“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說?”
米良走到他身邊,“老大,你英明神武,呆在炎荒完全是龍困淺灘,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裡,在外面要錢有錢,要勢有勢,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說正事吧。”印昊側頭輕飄飄道。
“老大,帶我一起走,好嗎?”米良期盼地看着他。
印昊擦過手,把毛巾扔回水盆中,轉過身好笑地看着她,“你是個累贅,我爲什麼要帶上你?”
米良眼波波光瀲灩,走進兩步,踮起腳,湊上去在印昊的脣上落下一個吻,擡起頭看着他,“因爲,我喜歡你,和你分開我會難過。”
印昊眸色微動,半晌,開口道:“你不是喜歡楚堯嗎?”
“我從沒這樣說過,是你自己瞎猜的。我昨晚還睡在你的牀上,不喜歡你喜歡誰?”米良脣畔綻出盈盈一笑,脈脈含情地看着印昊,“你長得這麼英俊,難道認爲自己比不上楚堯?”
米良雙手勾上他的脖子,“我不想和你分開,如果你走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那簡直是生不如死。老大,如果你要走,一定要帶上我一起。”
她的手上的溫度滲入印昊頸部的皮膚,微微有些燙,又有些癢,像蜻蜓停在荷花瓣上的感覺,滿屋寂靜,落日的餘暉從窗戶中斜射進來,給兩個人鍍上淺金色的光,印昊在米良黑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他緩緩拿下米良掛在自己脖子上手臂,“你身體太差,我帶不走你。”
他轉身,不想看到米良那雙漂亮的黑眼睛,“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在炎荒活下去,而且會活得很好。你是這裡唯一的女人,以後會有許多人來討好你,炎荒所有好的東西都會歸你。”
“我不喜歡他們……”
“米良,來了炎荒,你就應該想開一點,放下那些無謂的執着。在炎荒呆得久了,你就能慢慢學會這裡的生存規則。”印昊走到門邊,拉開了門,“我要洗澡,你先回去。”
人都是一樣的自私,米良走在回房的路上想,她能夠理解他們把她扔在這裡,但是理解不代表贊同,她不想後半生都困在炎荒成爲幾百個男人共有的充氣娃娃。印昊是她離開炎荒的希望,她沒有威脅他的資本,她僅有的,只是她這個人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的內容:米良,你就從了獄霸吧!
接下來是:獄霸,你就從了米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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