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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9.第7239章 相見

7239.第7239章 相見

第7239章 相見

她不知道這三十四年來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何他會衰老得如此之快?

他的肩膀雖然依舊寬闊,但他的背卻有些馱。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他消瘦蒼老得讓她第一眼差點沒認出。

對面的男人似乎被她的話給刺激到了,用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兩聲。

他這一咳嗽,船艙外便有腳步聲臨近,並傳進一個低沉且帶點問詢的聲:“主子?”

齊桓擡手。

船艙外的那一抹身影便退了回去。

齊桓也停止了咳嗽,放下帕子直直望向面前的拓跋嫺。

“我身體出了點問題,不過,嫺兒,你卻是當年初見時的模樣。”

“還是那麼的年輕貌美……”

“我都是照着我們當初在江南水鄉第一次相遇來佈置的。”

衣食住行這塊的事兒,他依舊是外行,卻又偏偏要拿這外行的事來表達關心,卻不知會弄巧成拙嗎?

看到拓跋嫺一直盯着那碗涼皮看,卻遲遲不肯擡筷子。

這是她最想要知道的。

又彷彿一個入定了的高僧。

“我已經五十二歲了,人生過去了大半,芳華早已不再。”

“當你知道我的下落,爲什麼藏頭露尾卻遲遲不肯相見?”

四下陷入一片靜謐,偶有水鳥掠過水麪。

拓跋嫺脣角的譏諷越發深刻。

但這一刻,他笑不出來了,眼神一點點暗下去。

“當年拋棄你,並非我本心。”

“我再沒有想要跟你重敘舊緣的念頭。”

附近其他的船都陸續找了合適的地方停泊,之前是鬧中取靜,此刻卻是真正的安靜下來。

拓跋嫺垂着的眸再次擡起,眼中的執着讓齊桓暗暗心驚。

“最後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嫺兒,我虧欠了你三十四年,我罪大惡極,如果有來生,我再補償你。”

可是,齊桓只是在訴說着他對她的思念,他的懺悔。

知道了這個答案,她就能徹底解脫了,餘生一心一意的青燈伴古佛,不會再有半點波瀾。

拓跋嫺每多說一句話,齊桓的臉色便蒼白一分。

梆、梆、梆。

看得出來他的身體真的大不如從前,說的很慢,說幾句就要咳嗽幾聲,喝兩口茶。

這個人,還是當年那個只知道騎馬打仗的人中貴子,大齊武王。

根本不需要齊桓這番討好的提醒,拓跋嫺剛進船艙看到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用心。

然而,齊桓卻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差一點就忍不住想把真相告訴她,最後關頭,到底是忍住了。

非得問得那麼清楚做什麼呢?

齊桓點頭。

從客棧到船艙,這一路上齊桓一直在笑,在觀察,在小心翼翼的討好。

“那就是想你親口告訴我,當年,爲什麼要拋棄我?”

拓跋嫺靜靜的看着他,在等待他給出那個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不必了。”

拓跋嫺笑了笑,脣角帶着三分自嘲兩份譏誚。

用長坪村那些淳樸村婦們的話來說,當年的自己,就是個傻女人。

“再過八年,我的兒子媳婦,孫子孫女們便要給我慶賀六十壽辰。”

留在肚子裡,做個快樂的糊塗人不好麼?非得做個傷心的清醒人?

齊桓自知理虧,但他除了道歉,其他都做不了。

岸上傳來打更的聲響。

齊桓卻堅持說:“不,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當初那個風華正茂的大遼長公主,是我最心儀,也是唯一心儀過的女人。”

拓跋嫺蹙眉,這個答案跟她猜測的一般。

來生?

“嫺兒,是我對不起你!”

拓跋嫺輕輕搖頭,“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年輕貌美早已與我無緣。”

“嫺兒,我們久違重逢,今夜我只想接你出來敘敘舊。”

拓跋嫺凝視着面前那碗熱過就風味不再的涼皮,心內略覺好笑。

齊桓將拓跋嫺那落寞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下一陣絞痛,彷彿一萬隻螞蟻在啃噬。

“還有這碗涼皮,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想吃,我給你帶來了,你嚐嚐看?”

“齊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人的胃口是會變的。”

齊桓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的問:“是不是涼了?我命人拿去熱一遍……”

“齊桓,我餘生的執念只有一個,”

齊桓坐在那裡,燈火的光亮彷彿照不進他的身,他的背一點點佝僂下去,整個人彷彿一個縮進了黑暗中的老者。

“之後那麼多年你也不來找我,也是因爲兩國的對立,我們這尷尬的身份,對麼?”她問。

補償?

“你那些情話,騙騙當初十八歲的我可以,今年,我已五十二了。”

“嫺兒……”

拓跋嫺都在耐心的聽着,只是,卻一直等不到她最想聽的那句話。

“齊桓,我今夜跟你過來,不是想聽你的懺悔和思念。”

拓跋嫺自嘲的笑了笑。

拓跋嫺卻擡手擋住。

“你躲了我三十餘載,今夜突然擄我來這裡,就是爲了說這些情話麼?”

船艙裡突然就陷入了靜默。

無非就是一對男女相愛,最後關頭男人理智佔據了上風,而女人呢,卻一頭扎進去了。

她這在佛前伺候了十幾年的人,心裡其實都不敢奢望會有來世。

“這麼多年,爲什麼你一直不來找我?”

齊桓目光掃過這船艙內的佈置擺設:“你看這裡一切,是不是很眼熟?”

拓跋嫺側過頭去,不想聽。

“當時兩國戰事緊張,水火不容,我身爲大齊的皇子,別無選擇!”

一聲聲傳進船艙。

半響之後,就在拓跋嫺等到快要再一次絕望的時候,齊桓終於再次開了口。

船艙裡,一直是齊桓在說。

“嫺兒,是我對不起你,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很慚愧。”

“爲何近幾年你明明與我相認,卻又遲遲不肯現身?你到底在忌憚什麼?”

“你爲什麼不說?”

“我們的人生都已走到了暮年,你還要保守什麼秘密?”

大齊如今的皇帝是他的侄子,而兩國的戰事也早已沒有當年那麼緊張,經商往來也是常有的事。

他,到底還在堅持什麼?

“嫺兒……”齊桓低低的喚着她的名字,他的濃眉糾結在一起,那眼中,涌動着的都是痛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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