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一羣討債鬼（一更）
老楊頭還沒表態，楊華明趕緊道：“爹，老五讓出來的那屋，給我們四房，剛好三間，住我們五口人。”
“成！”老楊頭點頭。
又圍繞其他細節問題，商量了一番。
基本落定了。
等到衆人心滿意足打算要走的時候，一道脆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
是楊若晴。
楊若晴問老楊頭：“爺，你把田地都分出去了，那你和奶往後吃啥喝啥？”
老楊頭看了眼楊若晴，詫了下。
幾個兒子都只顧着自己得了多少，都沒人問下他們老兩口接下來咋養老。
“五弟，我這心裡頭，滋味不大好受啊！”楊華忠道。
“每一個，我都是這麼拉扯大的……”
“二房大多是在鎮上過日子，逢年過節回來一趟，若是要生火。”
譚氏看着老楊頭這樣兒，心裡也不好受。
“四房佔據西面三間屋子，竈房自己搭。”
“逢年過節得有孝敬！”
兩兄弟眼看着又要爭執起來。
就留下老楊頭和譚氏。
想不到，偌大的老楊家，說散就散了。
“等到秋收後，你們每房給我們二老送八十斤稻穀。”
“這會子瞅着興旺，指不定後面又揭不開鍋了。”
經楊若晴這麼一問，楊華忠和楊華洲也隨即意識到這點。
“三哥，說實在話，我心裡真不想分家。”
“我和你們娘病了，吃藥的錢你們均分！”老楊頭道。
目光隨即投向楊華忠的身上。
“我就想一輩子，大家都和和睦睦在一塊。那多好啊！”
“那就這樣吧！”
楊華忠皺了下眉頭，站了出來。
譚氏抽泣着，兩鬢花白的頭髮，在先前追打楊華安他們時全亂了。
打從十五歲跟了他，這大半輩子，風裡來雨裡去的，就沒見他淌過淚。
楊華洲的聲音有些哽咽。
楊華忠道。
“咱家走到這一步，不能怪你。”
兒子們終於退出了屋子。
“做不過來就不做唄，租出去，咱也收租子。”她道。
“爹，咱啥時候開倉放糧啊？”楊華林巴巴問。
老楊頭攬過話茬，道：“我和你娘，往後還住這東屋。”
老漢心裡淌過一絲動容。
一聽楊華明這話，楊華林急了。
隔壁屋子裡，楊華明和劉氏也睡不着，湊在一塊合計。
“一個個，當初我都是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四弟他們這會子瞅着緊吧，指不定後面交了好運又發達了呢？”
“沒有奶水，每一個都是抱在懷裡喂米糊，喂麪湯。”
……
“明日吧，明日亮皮亮眼的，你們該咋分就咋分！”
“老三開了酒樓，那是真有錢，我充其量是給蘭兒大舅跑腿的，我沒錢！”
老楊頭心裡也是一片酸楚。
“那咋辦？”劉氏問。
今夜再睡一夜，明日楊華洲就要把這些東西搬去鎮上了。
劉氏卻不以爲然。
“可是，這日子，不分家不成啊，老是出岔子，素雲還差點滑胎……”
譚氏說着說着，眼淚也下來了。
“這給爹孃送多少穀子，我們五兄弟應該照着一樣的標準來！”楊華忠道。
“可以借用下其他任何一個兄弟家的竈房。”
“我可是他們的娘啊！”
“冬夜把他們小腳裹在懷裡，夏夜拿蒲扇打蚊子。”
老漢嘆息着。
這會子在燈下看起來，愈發的蒼老憔悴。
“尤其是先前出東屋的時候，我見爹孃那樣子，忒難受！”
“煩死了，這六七畝田地，咱倆咋做得過來呀？還不得累死！”他道。
楊華忠陪着楊華洲來了西屋收拾東西。
“嗯！”楊華洲用力點頭。
楊華明捏着下巴。
“分家了也好，往後咱努力掙錢，多送孝敬給爹孃，即便分家了，咱也是他們的兒子，也要供奉他們的晚年！”
楊華忠心裡也是百感交集。
卻見老楊頭靠在那，面如死灰，老淚縱橫。
“梅兒娘，莫哭了，往後就咱倆作伴吧！”
楊華明出了聲。
“庫房裡的糧食和五穀雜物，我和你娘留下半年的口糧。剩下的分給你們。”
“東屋三間，一間留給梅兒，還有一間用作我和你們孃的竈房。”
還是這個胖丫提起。
“爹，我們三房日子是比從前要好過一些。可是，開酒樓有風險！”
老楊頭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老楊頭喝住了他們。
楊華忠道：“即便我們五兄弟分了家，爹孃還是咱共同的，不能不管！”
楊華忠拍了拍楊華洲的肩：“事已至此，五弟你就莫要再糾結了。”
其他三位沉默。
楊華明道：“就那點租子，頂多餬口，再沒有半點閒錢。”
其他人都不做聲。
“爹，二哥和三哥他們有錢，每年八十斤稻穀對他們來說，真不算個啥呀！”
楊華洲停下手裡的活計，也嘆了口氣。
譚氏起身給老楊頭倒了一碗茶，挨着他身側坐了下來。
楊華明道：“二哥你省省吧，二嫂塗脂抹粉，蘭丫頭十指不沾陽春水。你們沒錢？誰信！”
兄弟兩個收拾好心情，接着收拾東西。
老楊頭又指了老楊家那竈房道：“從前那竈房，留給大房，大房兒子多，飯堂也給他們。”
“我們四房勒緊褲腰帶送八十斤，他們至少得送兩百斤才說得過去！”
“穀子大家就得送一樣的，誰家日子過得好，逢年過節可以多給爹孃送些孝敬就是了！”楊華洲提議。
他道。
“咋這長大了，一個個娶了媳婦，都把我當仇人似的呢？”
“人都說養兒防老，我看哪，就是養了一羣討債鬼！”
“不瞞三哥，我這心裡，也是怪怪的。”
楊華洲點頭：“我贊同三哥的話！”
楊華明捻着手裡的田契，一籌莫展。
意思很明顯。
楊華洲也點頭。
老楊頭看了他一眼：“這會子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斤兩回頭你們又得鬧！”
譚氏過去把屋門重重關上，罵罵咧咧的坐回了牀邊。
“我打算把分到的二畝二等良田賣出去，剩下那四畝三等的，咱自己隨便做做。”
“兩畝二等的，得賣八兩銀子呢！”他道。
“呀？那麼多呀！”
劉氏的眼睛亮了，在那掰着手指頭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