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身邊的歡歡均勻的呼吸,原野歪頭看了她一眼,眼睛緊緊閉着,臉上還有淚痕,但看起來已經是睡熟了。也不知道明天起來眼睛會不會腫,想叫她起來洗一洗,手伸到眼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了下來。算了,難得她還能睡着,只希望她能做一個好夢,一個甜蜜的開心的夢,不要再難過了。
心覺得很痛,每次看到這小丫頭皺眉都會覺得自己也不舒服,更不用說眼睜睜的看她爲另一個男人哭了。
唉……原野嘆了口氣,自己也覺得有些倦。不過又擔心起舞會的情況,不管怎樣這可都是莎莎在C市社交場合的第一次露面啊,遇到這種意外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想到這,從衣兜裡拿出手機,走到陽臺撥通了電話。
“嘟……嘟……”起初一直是忙音,打了兩遍電話才通。那頭傳來張寒略帶氣憤地聲音,“我說你小子,對你爹媽和爺爺有意見,也不用拿着莎莎來撒氣吧!你從哪弄了這麼個活寶女人啊,個頭那麼小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帶手軟的!”
“莎莎怎麼樣?”對於張寒的話,原野似乎一點也沒放在心上,任他說完。
“她沒事啊,看起來這次她找對了人,這個男人不簡單啊!幾句話就把莎莎哄得眉開眼笑的……”說到莎莎,張寒又有些興奮起來,“你放心吧,大家只是以爲你帶來的那個小丫頭太過激動了以致一時精神失常……”
“誰精神失常了?!你才精神失常呢!”原野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脫口而出打斷了張寒的話。接着便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你……那個女的是幹什麼的?你從哪找來的……她跟你什麼關係?”張寒沉默了一下就一針見血的接着追問。
“她……她是我愛的女人!”話一出口,原野和張寒兩人都是一呆。原野頓時覺得自己臉頰和耳朵都開始發燙。
“什麼什麼?!我……我是不是聽錯了,你,你剛纔說的是愛?!”張寒可是異常的驚訝,認識原野這麼多年,看他流連花叢中自得其樂,女朋友一大堆但卻從來沒聽他說過這個字,他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啊。
“沒錯,我說她是我愛的女人!”說罷啪的掛掉了電話,似乎有些憤怒,也不知道自己在憤怒些什麼。回頭看看牀上睡的正香的歡歡,原野的神情很是複雜。沒錯,這麼些年一直在尋覓的人不就是她嗎?“愛”這個字自己從來不說只是沒有找到對象而已。
因爲很久之前,從那一天起,自己就知道,只有一個人會是自己愛的人。錯過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尋回了她,只是爲什麼一切都不是自己預想的那個樣子呢?該怎麼辦,唉,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女人啊!
“唔……”歡歡在牀上發出了無意識的一聲,翻了個身,嚇了原野一跳,還以爲她是要醒了。原來只是換了個姿勢又繼續的睡了過去。
走過去坐在歡歡身邊,忍不住伸出手將她潔白額頭上的一縷亂髮拂了下來。看她緊閉的眼睛不知道她的夢裡會不會有自己呢?邊想着,手指已經無意識的從額頭順着臉頰一路滑落下來,到了她白皙的頸項。
“嗯……”歡歡又是一動,原野趕緊想要拿開自己的手,卻感受到手心一股溫熱。原來歡歡直接把自己的小臉放到了原野的手掌裡埋了進去,整個人側睡過來,手也無意識的抱住了原野的手臂。像是一個尋求媽媽懷抱的孩童般,緊緊地抱住不放手。
心頭一熱,不想驚動她,就順着她的方向往裡坐了一下,將整隻手臂給了她,任她抱着。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歡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完全是把原野當成了一個抱枕。頭壓在他的手掌上,手臂被自己緊緊抱在懷中,自己的腿還壓在他的下半身上。
天吶,歡歡在心裡慘叫一聲,真是睡得太沒形象了。忍不住悄悄地觀察了他一下,還是得讚歎,真不愧是帥哥。眼睛緊緊閉着,眉頭卻有些微蹙,也許是被自己壓得不舒服卻還在堅持着。
唉,真是對不起他,自己睡的是舒服了,他這一夜只是半坐半倚的靠在牆上捱了一夜,竟然也睡着了,看來是累了。歡歡輕輕地從他身上把腿拿了下來,就看到他驀地一動,卻並沒醒來。看看錶剛剛六點還早,就輕輕把他扶着躺了下來。捱到柔軟的枕頭看到他轉了下身就睡熟了,又給他蓋上被子,就下了牀。
離開房間,來到陽臺,時候還早,晨光熹微。一陣略帶涼意和溼氣的微風早晨的空氣很是新鮮,涼意讓歡歡不禁打了個寒顫,可是意識也清醒起來。起初睜眼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觀察了一下這似乎是個酒店。再回想一下昨晚的事就漸漸有了思路。貌似自己是遇見一個很像許言的人,貌似他身邊有一個女人很甜蜜的樣子,貌似他還來邀請自己跳舞。然後貌似自己就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然後便是奪路而逃了。再後來……歡歡有些迷惑了,明明昨晚也沒喝酒怎麼腦袋就暈暈的。
記得好像是有人揹着自己走了很長的一段路,那寬厚溫暖的後背讓自己覺得紛亂的心情一下子就安定下來。就好像是小時候爸爸揹着自己哄着自己一樣,好舒服。這人是誰呢?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睡着的人,是他吧?
心沒來由的很亂,想想昨晚的一切自己簡直不敢相信。怎麼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做出那樣的事情,是不是把人家的舞會也給毀了。想到這,歡歡覺得心裡有些負罪感,看得出來昨晚肯定是個很隆重的場合,雖然自己不明白到底是幹嗎的。
哎呀,也不知道誰是原野的朋友,不會是自己打的那個人吧?不過他真的好像許言啊,可是他一定不是!歡歡使勁的搖搖頭,彷彿在勸說自己相信着什麼。他肯定不是許言,雖然他有那麼相似的身材,那麼相似的眼神甚至連那渾厚低沉的嗓音都很像。但是他肯定不是!如果真是他,怎麼會在自己眼前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爲什麼連名字都換了?那可是自己最喜歡的名字啊,不會是他的!
歡歡又是使勁搖搖頭,突然覺得渾身發冷,這才發現自己大清早的只穿着那件已經被一夜的睡眠蹂躪的不成樣子的小晚裝。整個肩膀都裸露在冬日清晨的涼風裡,披肩呢?趕緊往屋裡瞅瞅,還好,披肩還在。
這才鬆了口氣,還以爲自己把衣服弄丟了,不過看看身上衣服這樣子,也得好好整理一下才能還了吧。這麼貴的衣服竟然被自己穿着在牀上折騰了一宿,這個心疼啊。摸摸頭髮也是亂了套,立馬奔進了洗手間。
出來後頭發被簡單的紮成了一個馬尾,衣服也換了下來,還好自己隨身帶了個大包,昨天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都塞到了隨身的包裡。要不都沒有衣服可換,那該多慘。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打算離開,看了看熟睡的原野,又停了下來。拽了張酒店的便籤紙,寫了個字條。
還好今天是週六,不用上班,回到家以後洗了個熱水澡,歡歡才徹底放鬆下來。又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心就開始發緊。似乎有聲音在腦海裡問自己,你真的確定他不是許言嗎?你就這麼有信心?不要再逃避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爲什麼還要死死地抓住不放?
如果愛過一個人,後來變成了恨,那是不是仍然說明你還在愛着他?至少是沒有完全的放下吧,這真的是自己的一場噩夢。歡歡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坐在沙發上隨手打開了電視。
還不是什麼黃金時段,打開的頻道正在回放着昨晚上的肥皂劇。屏幕上的男人正在深情款款又堅定不移的大喊了一句,“她是我愛的女人!她是我愛的女人!”
無聊,最討厭這些整天無病**把愛恨掛在嘴邊的無聊劇目了。愛恨哪有那麼簡單,歡歡苦笑一下,換了臺。大腦裡某一根弦卻響了一下,爲什麼這句話聽起來這麼耳熟呢?好像昨晚上有人在自己耳邊說過,可是卻想不起來,好奇怪啊。
C市某高級公寓的房間裡,白色的窗簾大開着,陽光灑落進來。臥室的牀鋪整潔異常,明明還是清晨,卻已經整理的乾乾淨淨,又或許是昨晚根本沒人在上面睡過。旁邊的沙發上坐着一個男人,英俊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疲倦,不過即使黑眼圈似乎也掩不住他的氣質。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樑,微薄的嘴脣,明明是一張十分俊朗的臉卻偏偏的帶上了幾分冷峻。
身邊的矮櫃上,精美的菸灰缸裡已經盛滿了菸蒂,旁邊是一個空空的煙盒,跟那整潔的像是沒被人住過的牀鋪形成了有些鮮明的對比。的確,許茂寧是一夜沒睡。舞會結束後,已經是疲憊不堪,應付着那些不同的人和臉,還得照顧好莎莎,不止是體力累心也覺得累。更累的是自己的大腦,因爲從見到她,那個嬌小的身影,那個被象牙色小禮服襯托的更加動人嬌美的她開始,大腦已經全然不是自己的了。曾經以爲再也不能相見,卻不曾料想會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以這樣的一種方式再見,這是當初誰也不曾預料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