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剛到公司,就看到會議室幾個人憂愁滿面的。
“怎麼了?”我開口問。
範總監依舊穿着昨天的衣服,難得一見的狼狽。
他沒有回答,依舊在電腦上敲敲打打,應該是在作圖。
月月扎着頭髮,嬰兒肥的臉上,彎彎的眼睛滿是頹廢,她把我拉到師奶和鳳凰男身邊,然後才大聲哀嚎,“苦逼的我們啊,昨天晚上一直加班夜裡十二點纔回去,設計圖有兩個過關,可現在新場地突發狀況了。”
設計圖應該是昨天就敲定的,兩個過關的話,那就要從兩個裡面篩選出一個了。
我沒太在意新場地的問題,也就沒注意到他們幾個人臉上的頹色。
鳳凰男耷拉着腦袋,他看起來比範總監還慘,頂着亂糟糟的頭髮,眼睛下掛着青色的黑眼圈,他接着月月的話說,“有另一個公司出更高的價格要收購那塊場地,我昨晚幾乎沒怎麼睡。”
我這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如果沒了場地,那還篩選什麼設計圖。
“公司沒有買下那塊場地?”不可能,以我對邢總的瞭解,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師奶算是比較淡定,一身的黑白色職業裝,從容的笑了笑,“我們都是付定金預定的,這塊產地的主人是個奇葩,他硬是要看我們兩家公司誰能設計出更好的更有創意的大樓,就是標新立異獨一無二的,然後他纔會選擇把場地轉戶。”
也就是說,我們還要進行一輪新場地大樓造型的設計?
我扯了扯嘴角,“可是我們是設計香水瓶裝的呀,這個事情應該讓邢總出面解決纔對。”
月月抓住我的胳膊,“對的,我也是這麼想的,可邢總說怪我們辦事不利,效率太低,他不想出面丟人。還說我們本來就是設計師,設計什麼都一樣。”
“蘇燃,你去邢總那說說話,這個場地如果我們拿下了,以後我們的辦公場地有可能也會搬到那裡。”
咦?
這關我什麼事?
“不是,我,我不認識邢總啊,我沒有發言權...”
月月一臉“你不要再騙我,我全都知道”的表情看着我,“蘇燃,範總監都魔怔了,我們都在操心場地的事,他還在修改昨天過關的圖紙。你看看,整個sr只有我們廣告策劃部自力更生,沒人能幫我們了,特別是邢總都那麼說了,如果誰向我們伸出橄欖枝,他肯定第一個送上飛機票。”
“所以——?”
他們三個人目光炯炯的盯着我,“所以,靠你了。”
在我萬般推辭下,月月很失望的走了,臨走還把桌上的一打資料抱走。
最下方的紙掉了下來,我掃了一眼,突然愣住,“秦氏集團?”
月月彎腰撿起來,有氣無力的,“嗯。”
我搶過她手上的那張紙,“他們這次的負責人是誰,秦安雅嗎?”
月月“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你認識她?”
我笑了笑,“不認識,不過,這個忙我幫了!”
秦安雅是知道我在這個公司所以,故意過來搶標?
昨晚還唸叨着不會觸碰他的底線,現在是他的底線過來觸碰我。
建築設計圖而已,也用不着和她碰面。
既然這樣,我也該做出點回禮。
——
我是第一次進金慕淵的公司。
從公司出來幸好沒看到小黑車,不然站在門口歡送我的月月和鳳凰男保不準要調查我。
我很低調的打車過來,下車就看到這棟和銀座大廈合體的大廈只掛了兩個字母【jm】。
沒有提前打招呼。
就這樣貿貿然的過來找他。
當然了,是他說的,我有什麼麻煩都可以找他。
朗朗晴空,朵朵白雲。
我踩着露趾涼鞋踏入了金慕淵的公司。
剛進到門口,就聽到一聲甜甜的嗓音,“小姐你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
我突地想起昨天晚上我弟的那句話。
居然是對的。
前臺好漂亮。
我收回熱辣的眼睛,很客氣的朝她表達了我要見你們公司老闆的意思,二十幾歲的漂亮前臺問我有沒有預約。
我勾起脣,笑容溫和而疏離,“你跟他說,蘇燃找他。”
過了會,前臺的小姑娘打完電話後就有些驚訝的看着我,“你好,蘇小姐,請去那邊的總裁專用電梯,26樓就是總裁辦公室。”
我點點頭。
電梯門還沒關上,就看到那個前臺小姑娘打電話說些什麼,眼睛還時不時看着我的方位,離得遠我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不過覺得她的表情,和月月的表情有點像。
一臉的八卦。
電梯剛到26樓,我一出來,就有個女助理等在那,“你好,蘇小姐,總裁在開會,麻煩你去他辦公室等一會。”
我點點頭往她指的方向走,腳步一頓,忽然回頭朝她一笑,“不了,我去看看。”
開會時的金慕淵,我真沒看過。
可能他跟這個助理交代過我的身份,女助理有些訝異,卻沒攔着我,而是領着我走到另一個辦公室,可以清晰的看到隔壁辦公室的場景。
“總裁經常坐在這裡,看他們開會,裡面是看不到外面的。”
“謝謝,你先去忙。”
我找了老闆椅坐下,然後搜索金慕淵的身影,他坐的位置剛好是背對着我,我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和背影。
管理層有幾個老外,掃了一圈感覺各個管理層的經理也好,總監也罷,年齡幾乎都在三十歲以上。
冷不丁的,金慕淵把桌子上的文件甩了出去,他站起來,聲音很清晰的傳了過來,“這裡不留廢物,有能力做好的拿去重新做,沒能力的自己去人事部領離職單!”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然後金慕淵轉身,挺拔高大的身形,刀削般好看的輪廓冷漠而堅硬,那雙眸子深邃犀利,陰沉之氣肆意瀰漫。
這就是會議結束了。
我站起身,發現那個女助理還站在我身後,有些微訝,“呃,你可以先去忙的,不用等我。”
我話剛說完,金慕淵的身影已經從門前走過,過了幾秒又倒退了回來,眉峰皺了起來,“怎麼在這,不是說在辦公室等?”
他一皺眉,就給人發火動怒的假象。
就像在大娘水餃那天一樣,臨走前一臉的戾氣。
女助理連忙低頭,“抱歉,總裁。”
明明就是在怪我,卻把過錯降到助理身上了,我當然不會傻乎乎的扛,更何況我今天過來還是有事求他。
只能,自己先示好。
我走過去,輕輕拉住金慕淵的袖子,朝他調皮笑了笑,“是我想過來看看的,走吧。”
我一直想這樣和他相處。
所有的表情都爲了他。
他漆黑的眸子鎖到我臉上,眉骨柔和下來。
然後牽住我的手,大掌很暖。
兩手相觸那一剎,我內心不可抑制的跳動着,難以言喻的心情。
我其實有些意外他這個舉動。
卻又突發奇想,如果我剛剛沒有先過來示好,他是不是會一直冷着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他牽着我那一刻,嘴角微微向上揚起,整張臉的輪廓愈發柔和,極其深刻的五官如沐春風般透着灑脫恣意的味道。
看到金慕淵笑了,身後的女助理像是看到外星人和地球人手牽手秀恩愛一樣驚訝的半張着嘴。
我們一路牽着走到辦公室,身後散會的管理層也紛紛見了鬼一樣睜大了眼睛,嗓門飈的極大,“她就是總裁夫人?!”
路上遇到的所有女性職員都一臉驚悚的盯着我和金慕淵牽着的手。
我不禁好奇,她們在大驚小怪什麼。
老闆和老闆娘手牽手很奇怪嗎?
嗯,我也奇怪。
就好像我一直以爲我們之間必須要有個合理的解釋才能好好溝通,可事實卻是我只是朝他笑了笑。
我們就恢復了之前的相處模式。
他不需要任何的說明和解釋。
單單我過來了,他就對我好。
他在履行他的那句話,【無條件的對我好。】
到了辦公室,他鬆開我,一邊解下領帶,一邊按了電話,“一杯牛奶,一杯咖啡。”
“什麼事?”他單刀直入的問我,也看出來我確實是有事纔來找他。
我坐在沙發上,三言兩語的概括了。
空調溫度有些低,我穿的是草綠色的無袖長裙,冷風吹在肌膚上,細細麻麻的雞皮疙瘩盡數冒了頭。
他看到我搓了搓胳膊,立馬關了空調,挑眉看着我,“所以——?”
我咬住忍不住翹起的嘴角,心裡因爲他這個舉動開心的直冒泡泡。
“所以,我需要你提供一個房產方面的設計師,或者裝修方面的專家。”我盯着茶几看,聽他悉悉索索的脫衣服,忍不住擡頭看了眼。
他體質劇熱,抱着我睡覺的那幾晚我夢裡都夢見自己趴在火爐子上。
他動作利落的脫下外套,內裡的白色襯衫緊緊的貼在身上,依稀露出緊實的胸膛,襯衫下面解了兩個釦子,壁壘般棱廓硬朗的腹肌若隱若現。
他一走過來,我就覺得雄性氣息鋪天蓋地的涌過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衝進鼻息。
我的心跳開始不規則跳動。
只不過幾天沒見,像過了很久一樣。
見到的那一刻,還會有怦然心動的感觸。
愉悅而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