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目迷離地看着他,卻被他再次含住脣一通啃咬。
他說,“再不下去我就生吃了你!”
我笑了。
橫亙在心底的那層抑鬱雲霧般散開。
洛神山腳的酒店很多,金慕淵包了人氣最高的最豪華的這座酒店三樓一整層。
假期人特別多,我們前腳剛進酒店,後腳就有幾臺車停過來要開房間。
酒店一共三層,古色古香的旋轉木樓梯。
金慕淵當先走在前面,我和我媽走在後面。
隱約聽到樓下有人說,“我提前訂了房間,現在怎麼不讓住?”
聲音有些飄忽,聽的不是很清楚。
可總覺得很耳熟。
三樓一共十二間房間。
我弟率先霸佔一間,衝進去不多會又衝出來拉着我媽進去看,“媽,快過來,有你最喜歡的溫泉啊!每一間都有啊!”
可能昨晚失眠,早上在車裡也沒補夠,右眼皮一直跳。
金慕淵站在長廊最裡的一間房門口等着我,直到我走到跟前,他才問我,“今天去山頂還是在這休息?”
我果斷地搖頭,“今天來了當然今天去看。”
他不置可否,讓徐來提了個箱子進來。
我問,“裝的什麼?”
金慕淵也不答話,往酒店沙發上一坐,兩腿疊在一起,說不出的慵懶高貴。
徐來一邊打開箱子一邊說,“女士的防曬液,防曬衣,驅蚊水,還有帽子,蘇小姐,你先挑挑。”
他說完退了出去,不一會就把我媽和我弟都叫了進來。
我看着一箱子的東西,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我媽挑了頂帽子戴在腦袋上問我,“好不好看?”
我說,“好看。”
我弟誇張的大叫,“天哪,媽,你現在看起來像28歲!皮膚在哪保養的怎麼這麼嫩…?!”
徐來好像習慣了一樣,神態自如地還拿着另一個帽子遞給我媽讓她試試。
我也從箱子裡挑了個帽子,亮黃色的遮陽草帽,很配今天的一身白裙子。
戴上去才發現一分錢一分貨。
金慕淵買的東西肯定不是便宜貨。
光是戴上的感覺都不一樣。
他眼底含笑地看着我到處翻找帽子的牌子,聲音都帶了笑意,溫溫涼涼地,“過來。”
我終於找到帽子上的品牌了,可這看起來像俄語。
我一邊走近一邊問他,“幹嘛?”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水晶掛飾,等我走近就一把拉我坐到他腿上,替我戴到脖子上。
約拇指大小,頂端是指甲大小的木塞,形狀是……一隻刺蝟?
觸手溫涼,在掌心裡又精緻又好看,還特別好聞。
這是上次在他辦公室裡他拿給我聞的水果味的香水。
看我一個勁嗅,他捏住我的鼻子說,“孕吐的時候聞一下,可以緩解。”
原來,是專門給我找的。
我情不自禁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
然後從他腿上起來,拿着掌心的小刺蝟問我媽,“看,好不好看?”
我媽問,“這什麼動物?”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這是一隻小刺蝟時,我媽瞭然地“啊——”了一聲,“是豬啊,做工蠻精緻!”
我,“……”
金慕淵叫了酒店裡的飯菜,我多少吃了一點,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今天只是有點噁心,沒有孕吐。
我聞了聞胸前的那個水晶瓶,感覺越來越喜歡。
吃完飯,我們一家三口全副武裝,頭戴遮陽帽,身穿防曬衣。
跟着依舊一絲不苟的穿着西服的金慕淵準備登上洛神山了。
洛神山一度被奉爲愛情山。
男人會帶着心愛的女人過來這邊祈禱以後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但我聽過的版本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襄王有夢神女無情,男子爲了宣泄愛而不得的痛苦都會到這裡痛哭一次,於是爲此山命名——洛神山。
我們一行五人從酒店出發走了五分鐘到達一處約六百米之高的洛神塔。
裡面進進出出多的是出來遊玩的旅客,男男女女衣着清涼,都揹着包,臉上一片溼汗。
去洛神山是要坐纜車的,而纜車,就在我們的頭頂。
只要坐電梯上去就可以看到。
我們一行五人,除了我媽以外,三個男人都紛紛吸引了衆多遊客的視線。
金慕淵伸手牽過我的手,徐來按了電梯。
電梯門一開,我們就當先進去,外面有人喊,“等一下!等等!”
徐來就伸出手攔住他,“不好意思,人已滿。”
外面的人已經到了跟前,看到裡面的金慕淵一臉不耐地看着他,他立馬擦擦汗,“沒事,我等下一趟。”
電梯門一關,隱約聽到外面那個男的喊,“裝什麼逼啊!洛神山是你家開的啊!還不讓進電梯!有本事你不讓別人進山啊!”
這原本就是外面這個男人的一句激怒的話,我怕金慕淵在意這件事,回頭那男的就別想豎着回去了。
我握緊了金慕淵的手說,“待會買個紀念品回去吧。”
無非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金慕淵臉色如常,他好似根本沒聽到那個男人的話一般,身體微微後傾靠着電梯手扶,那隻大手還輕輕摩挲着我的手,黑眸裡一成不變的深沉如潭,“你之前來過?”
我不知道我的一句話也能讓他聯繫出來我以前的事,怪只怪他太睿智。
我點點頭,“嗯,來過。”
等了很久,也沒聽到他問我,和誰來的。
應該,是不在意的吧。
如果,在這一時刻,我能撂下所有的矜持告訴他,我和洛神山的故事。
我想,即便發生後來的事。
他也不至於會生那麼大的氣。
也,不至於,讓我那麼難過。
電梯很快達到最頂層,走出來踩在透明玻璃上,腳底下是成片的建築大樓,綠化帶,還有洛神山腳錯落有致的小山,小溪流,小潭。
我弟和我媽從出了電梯就立在電梯門口一步也不敢動。
我走了兩步才發現他倆沒跟上,不由得轉過身問,“蘇哲你不會這麼沒出息吧?恐高?”
我弟嚥着口水,“姐,我,我是真怕…”
小時候我們全家去過上海東方明珠塔,他和我媽也是動也不敢動的蹲在那,閉着眼睛看都不敢看。
可那也是小時候,沒想到大了還是這樣。
到纜車那也不過二十多米,我安慰我媽讓她閉着眼睛,我拉着她走。
我媽兩腿都在抖,根本不敢看。
我弟更是緊緊抱着我媽的胳膊。
我無奈的回頭看着金慕淵,“怎麼辦啊?”
難不成就把我媽和我弟放在這?
好不容易來一趟這裡。
洛神山是祈福的。
金慕淵凝眉看過來,然後拉過我弟的肩膀,跟他說了幾句話。
下一秒我弟一臉凝重地彎下了腰。
而金慕淵已經把我媽腦袋上的草帽拿了下來,直接蓋住她的臉說,“趴到蘇哲背上。”
我媽倒沒反對,直接趴上去了。
一旁的徐來找了塊黑布蒙在我弟眼睛上,然後牽着我弟的一隻胳膊往前走。
“這樣看不見不應該更害怕嗎?”我疑惑地看着金慕淵。
他第一次露出這種沉重的表情,眼底是毫不掩飾地欣羨。
那把低沉好聽地嗓音此時此刻說出讓我無端難忘的話來,“他可揹着你媽呢,背上擔負的是這個世界上比自己命還寶貴的重量,他還敢害怕嗎?”
金慕淵說完,偏頭看着我。
我看着前方揹着我媽路子邁的極穩的我弟,手背青筋爆突。
一旁的徐來根本不需要扶了,只說,“往前走,還有十五米。”
誰說金慕淵是個冷情的人呢。
他骨子裡的熱情比任何人都要濃烈,如果他真的愛一個人,我想,那個人一定會被他燃燒殆盡的。
第一次看他在外面露出這麼感性的一面,我不禁主動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從透明玻璃臺上走過去。
那一刻,心裡想的是。
如果能這麼牽手,走一輩子,該多好。
一輛纜車至少要塞十五個人,徐來去那邊買了票,等我們五個人上了纜車之後,前後相隔十幾米的纜車上都沒有一個人。
不用說,徐來都知道金慕淵的脾性,早就打點好了。
這種有錢任性的感覺蠻爽的。
“累了?”
看我一進纜車就坐了下來,金慕淵也貼着我坐過來。
他聲線又低,貼得很近的時候,說話的聲音會噴到耳蝸裡,讓我不自禁摸了摸耳朵。
“不累。”我說。
我媽是個典型的宅婦,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現在站在纜車裡,像個小姑娘一樣興奮地指着遠處說,“那是什麼?”
我弟就會跑過去問,“哪裡哪裡??”
“金慕淵。”氣氛安好,我突然喊了他一聲。
他也不回我,只用一雙滴墨的黑眸鎖住我的臉,眼底是我不曾看懂的深淵。
我朝他笑了笑。
“我那天去sr面試。”我說,“邢總錄用我是不是授了你的意。”
“不是。”
他忽地湊近我的臉,低聲問,“如果是的話,你準備辭職?”
十點鐘的太陽從纜車玻璃鏡射了進來,在他那張眉目深邃的臉上投下一層金色光圈。
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都染了毛茸茸的陽光。
好看又溫暖。
“我不會拍海報的。”我伸手撫上他染着金色暖陽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