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茗花苑。
柳小夏看到門外站着的人時,心裡有隻小松獅瘋狂地咆哮着。
柳方成看到門內的人時,眼皮抖了抖。
父女倆各自腦海天人交戰了半刻,柳方成纔開口。
方正的臉上有些不自然,偏頭咳了聲,“不方便我進去?”
他壓下心頭複雜的感受,略過自家女兒那張紅腫的脣,以及掩藏不住的脖子上的紅紫。
待進去纔看到,屋裡還有個男人。
自家女兒脖子上的痕跡有着落了。
柳方成冷哼一聲打算繞開礙事的男人。
柳小夏急忙走到柳方成面前,皺眉想着措辭,“那個,爸,他是……”
柳方成擡手,這個不急,他想知道別的,“你前天晚上在哪?”
——“在這兒啊。”
——“在凱撒酒店。”
柳小夏瞪了蕭啓睿一眼,顯然後面那句出自他口。
柳方成這才走向蕭啓睿,細細打量他。
嗯,人模人樣。
“您好,蕭啓睿。”
蕭啓睿伸出手,臉上依舊掛着淺笑,即便知道面前的中年人是柳小夏的父親,也沒有刻意的去討好的意味。
柳方成同他握了握,“你說,我女兒前天晚上在酒店?”
蕭啓睿面不改色地承受着那隻帶着厚繭的手發狠緊握的力道,笑得如沐春風,“是,她昨晚和我在一起。我現在是她的男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當然,就在一分鐘前她剛答應我。
柳小夏通紅着臉啞口無言,精明如父,她要是辯解,在他眼裡一定像個小丑。
信息量太多,柳方成一時無法消化,手上鬆了力道,放開手,腳步轉向柳小夏,“你來說。”
他走到沙發處坐了下去,翹起一條腿,一派恬然舒適的樣子。
要不是氛圍不對。
柳小夏都要以爲這是自己家了。
其實早該算到父親會來,一切都被那個男人打亂了。
柳小夏想到這狠狠皺眉,再次瞪了眼蕭…
咦,人呢?
她一轉頭,果然看到蕭啓睿坐在柳方成對面。
“她臉皮薄,我來說。不知道還需要說什麼,要不,您問,我答。”
蕭啓睿說完看了眼柳小夏,朝她笑笑,細長的眼睛灼亮如炬。
您問我答?
說啥?
說她和他不小心滾了牀單?
她爸非砍了她不可。
柳小夏癟着嘴欲哭無淚的走到柳方成面前,準備來個坦白從寬。
屁股還沒沾到沙發,就聽到蕭啓睿很是自然地吩咐她,“你去泡茶。”
若不是自己衣服口袋裝着這間房的鑰匙,柳小夏都要懷疑這個家的主人是誰。
實在是蕭啓睿的目光太過堅定,太過讓人信服。
柳小夏一時只能乖乖聽話,走到了廚房。
全程都沒敢看柳方成的臉。
柳父也沒說什麼,看到柳小夏徹底走遠,才冷着臉看向蕭啓睿,開門見山地展開兩個男人間的決鬥。
“你知道我女兒前天訂婚?”
“知道。”
“她如果和你在一起,怎麼還會和趙…訂婚?”
“剛剛。”
柳方成皺眉,“什麼剛剛?”
“我們剛剛確定關係,然後在一起的。”
蕭啓睿解開內裡的襯衫衣釦,指着胸口的位置說,“我們前天晚上確實在一起,還有,我是她第一個男人。”
柳方成掃了眼,就看到他的胸口一排牙印,伴隨着幾條細長的指甲痕。
莫名地惱火起來,特別是看着蕭啓睿一臉幸福地扣起鈕釦,他就覺得一團火憋在心口。
這種感覺就是,自己小心呵護大的女兒被剛認識不到兩天的男人給拱了!
柳小夏端着茶過來就感覺周邊氣溫驟冷。
柳方成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涼嗖嗖的,緊接着這股冷勁送往了蕭啓睿身上。
“什麼時候結婚?”
柳方成氣沖沖地問,只要這小子的回答讓他不舒服了,他就一茶水潑過去,看燙不死他!
柳小夏嚇得一把抱住柳方成的胳膊,表情跟見了鬼一樣,“爸,你胡說什麼呢!我們不是…”
“這個月月底怎麼樣,我親戚大多數在國外,通知後再過來需要一週,我們再拍婚紗籌辦也需要一週,剛好,月底30號怎麼樣?”
蕭啓睿看了眼手機日期,又查看了天氣,確認那天晴天后,擡頭就看到對面坐的父女倆一副被雷劈過的樣子。
柳方成假咳一聲掩飾臉上的情緒。
柳小夏捧住自己掉了一半的下巴。
什麼情況?
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
柳小夏安慰自己,他這只是權宜之計,他這只是權宜之計。
下一秒就看到蕭啓睿對着電話說,“媽,我這個月月底結婚,嗯,我正在跟岳父討論哪天辦婚禮,剛確定30號。嗯,好。”
這特麼哪叫討論?!
臥槽,這就你特麼自己決定了!
柳小夏嚥了咽口水,瞪着眼看他,努力找出他奧斯卡影帝的破綻,柳方成卻抽出胳膊,看着她點點頭說,“這個可以。”
可以什麼?
結婚?
是親爸麼,這麼快就下決定了?
柳小夏此刻好懷念林歡。
因爲林歡可以代替她仰天長嘯,深呼吸再爆一句粗口。
臥了個槽。
她暈乎乎地坐在那,看着柳方成同蕭啓睿兩人就婚宴各執一詞,最後妥協,再就婚宴地點各抒己見,最後達成一致,再就婚房,蜜月……等等展開熱烈探討,最後一一握手言歡。
她平生第一次發現男人對結婚這種事如此在意,連細支末節都不放過。
她看到蕭啓睿飄過來的寵溺地眼神,緊接着柳方成拍拍她的肩膀,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之態。
等到送走了柳方成,柳小夏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那什麼,蕭什麼來着,你剛剛是在跟我爸開玩笑?”她一口喝掉桌上的茶,語帶疲憊,“我已經一團亂了。”
蕭啓睿徑直在她面前蹲下,與沙發上坐着的她平視,“你剛叫我什麼?”
重點是這個?
柳小夏撇嘴,“蕭啓睿。”
蕭啓睿滿意地點頭,大掌揉了揉她的發頂,“你的回覆呢?”
“什麼回覆?”
蕭啓睿右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忍不住把腦袋伸過去咬了她一口。
柳小夏一把拍開他,用力揉着下巴,一定有牙印,一定有牙印。
這男的屬狗的不成。
“記得了麼?”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下巴。
柳小夏毫不懷疑,只要她說不記得,眼前的男人就能一口把她生吞了。
如果她沒有經歷過那天的訂婚事件,也許她可以重新規劃一下她的人生,和眼前的男人試着交往看看。可偏偏,她已經成了峽市一個笑話。
她斂下眸底的情緒,擡頭望着蕭啓睿,聲音有些乏力,“我們可以試着交往。”
等風平浪靜,再去考慮以後的事。
蕭啓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彎了彎脣,“好。”
“明天回去拿上你的戶口簿,身份證,我們去登記。”他站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
柳小夏有些懷疑地看着他,“我說話你沒聽懂?我們可以試着交往。還有,我爸已經走了,你可以結束你的影帝表演了。”
蕭啓睿喝着茶“嗯”了一聲,“我送你回家,明天別忘了…”
話未說完,柳小夏胡亂抓起桌上的東西一甩手,“我說話你聽不懂嗎!!?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結婚了!這種遊戲你他媽要玩就去找別人!你他媽憑什麼自作主張地招惹我!就因爲我們睡過!?蕭啓睿,你太他媽看得起你自己了,像你這樣的男人我一抓一大把!你他媽有什麼資格讓我嫁你?!”
茶几上的茶壺碎裂在地。
蕭啓睿手上的茶杯也碎了個口,修長的右手正滴着血,他眼睛卻盯着柳小夏,隨後直直走了出去。
果然還是傷到了吧。
呵,男人的自尊心。
柳小夏捂着臉,頭疼。
結婚。
她現在聽到這個詞就反胃。
就在前天訂婚宴上,整個峽市都知道她被未婚夫甩了。
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來鬧場,半年來寵着她順着她的男人緊張地扶着那女人,讓她不要生氣,免得動了胎氣。
胎…氣…
他們在一起半年,這女人就懷孕了四個月!
柳小夏抓抓頭髮,頭疼欲裂,眼睛酸澀的很。
感覺有人走近,擡頭就看到蕭啓睿拿着毛巾蹲在她面前。
拉着她的右手敷了上去。
冰涼刺痛。
她皺眉看着他幫她擦拭發紅滲血的右手,那是她自己發瘋作亂劃開的傷口。
可他卻任由自己的右手上一條細長的口子正滴着血。
“你看…”他指着她受傷的右手,又指着自己滴着血的手,“你傷到我的同時,也傷了自己。”
這句話無聲卻有形的直接刺進柳小夏內心最深處。
眼底的酸澀殆盡,她臉上的眼淚砸落在敷着冰毛巾的手背上。
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了。
如果是夢境,那就一直這樣好了。
臉上傳來熱燙的氣息,柳小夏心跳忽地漏拍,那雙薄冷的脣此刻正親吻她的雙眼,輕舔她的眼淚。
她傾身靠近,紅潤的脣剛貼近那份薄冷,呼吸就被男人強烈的氣息鎖住。
蕭啓睿兇狠地席捲着她的脣舌,以此來表達自己此時的愉悅,這是她第二次主動親吻他。
柳小夏摟着他的脖頸,感受着男人熾熱灼燙的吻,渾身發軟,只能無力掛在他胸前。
“喜歡沙發麼?”
呼吸退開一些距離,蕭啓睿摸着她迷離的臉啞聲問。
柳小夏茫然地搖頭,“什麼意思?”
回答她的是男人一把扯掉襯衫,露出精瘦結實的上半身的場景。
他摟緊她,重重吻着她滑倒在沙發上,啃着她細白的脖子,聲音低啞惑人,“看來,不討厭。”
接下來的時間裡,柳小夏才明白他那一問一答的含義。
沙發…
這是林歡家的沙發!
她迷離着雙眼大口喘氣,腦中只閃過這一個認知,下一秒,被一雙大掌固定住柳腰,身後緊貼一具熱燙的身體,又是一番糾纏。
眼前僅剩半分清明,她剋制住破碎的呻吟,咬牙切齒地爆粗口,“臥…槽……林、歡、家的…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