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徐來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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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徐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徐來

徐來的名字是孤兒院的院長起的。

院長把他撿回來的那天剛好立春。

陽光明媚,清風徐來。

雖然年紀小,但心性敏感的他,早早就意識到自己是被丟棄的孩子。

每當孤兒院內迎來一些有錢的大人物過來領養孩子時,他總是躲在角落裡,偷偷地看着。

院長是個特別和藹的女人,年紀已近四十,但歲月在她臉上只留下幾道褶皺。

孤兒院的孩子很多,可她還是最放心不下那個敏感的徐來,最希望能有一個好人家能照顧好他。

看到每次來人,徐來都偷偷躲起來,院長有些無奈。

她輕輕嘆了口氣,走到角落去問他,“爲什麼要躲起來?”

徐來就不說話。

小小的幾根手指用力絞在一起。

到晚上的時候,院長查房時,才發現徐來不見了,出動了院內的所有人去找,到最後,還是在徐來慣常躲避的那個角落找到了他。

五歲大的孩子蹲在牆角哭得抽抽噎噎。

被院長抱起來的時候,孩子就摟緊了她的脖子喊了一句話,“媽媽,我不想離開你。”

滾燙的眼淚落在院長的脖頸處,也燙到了她的心底。

孤兒院的日常開支全部依靠外界捐助,才能得以維持。

有時候,院長爲了給孩子們提供更好的環境,自己省吃儉用,一年下來,生生瘦了十幾斤。

到後來,再有富人過來領養孩子的時候,徐來就衝到了最前面。

院長自從徐來對她說過那句話之後,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想着可以一直撫養他到大。

卻不想,在孩子七歲的時候,就被領養帶走。

她唯一能留給孩子的就只有一條紅繩和一句祝福。

“徐來,好好照顧自己,長大了要記得報答...爸爸媽媽。”

徐來當時眼睛就紅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你就是我媽媽,永遠都是。”

徐來走的那一天,院長一個人在徐來慣常呆的牆角下哭了一晚上。

所有人都以爲徐來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就連徐來也是這樣想的。

可他不知道,他不是作爲新家庭的養子,而是作爲新家庭的少爺的陪練。

好聽點叫陪練。

難聽點,他就是個看門的。

小少爺只有九歲大,卻已經學過三年的跆拳道。

徐來每天的工作就是,早早起來,被少爺追着打。

晚上,守在少爺門口,等少爺睡着了,他才能趴在地上睡一會。

第二天,重複着被打的生活。

徐來不覺得難過,他只想努力長大,不讓院長媽媽擔心。

他每個晚上都特別想念院長,可他不敢帶着滿臉的傷去看她。

或許是這樣的環境,造就了他後期隱忍的性格。

在他十歲那一年,十二歲的小少爺和父親爭吵,回到房間後,就拿他當出氣筒,打了整整一晚上。

小少爺還叫囂着,“滾開!明天拿鞭子抽你!”

第二天早上,徐來趁着家裡的傭人都在打掃衛生,悄悄地逃了出去。

他沒有地方可以去,幾乎是本能的,他回到了孤兒院。

孤兒院的院長已經換了個女人。

十歲的孩子對死亡的概念還很陌生,在新院長長達十幾分鐘的解釋下,他才弄明白。

死亡,就是一個人從世界上徹底的消失了。

他沒有再回孤兒院,也沒有再回那個時常打他的家庭,後來他才知道,那屬於家暴,屬於違法的行徑。

而當下,有些落魄的衣服和滿身的傷痕讓他像個行乞的乞丐。

後來,他被幾個混混圍住。

身上帶着傷,他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可他也沒有認命地跪地求饒,而是擡起那雙死灰的眼睛問,“我能加入你們嗎?”

關於童年的記憶,對於徐來而言,似乎只有在孤兒院的那段生活是幸福的。

此外,他從十歲開始,就開始餓一頓飽一頓的日子。

直到十五歲那一年,幫老大送貨時,被買方的財主看上,花錢買了去。

財主確實有錢,供他吃穿住,還付了一年的薪資。

此外,還幫他報了武術班,又教會了他很多商務企業的東西。

人心險惡,冷暖自知。

財主在他身上投資了這麼多,以後統統是要還的。

年紀雖小卻也嚐盡人生百態的徐來愈發謙虛勤懇,凡事力爭完美,五年的時間過去,徐來最終取代了財主身邊的各項助理,成爲財主的貼身助理。

隨着年齡增長,徐來的話越來越少。

財主當初看上的就是他這一點,看起來就光明磊落,正直坦蕩。

在徐來二十四歲那一年,財主病入膏肓,彌留之際,將徐來送給了他的侄子,也就是後來的石油大亨。

財主給徐來留了一筆豐厚的遺產。

交接完財主的身後事之後,徐來就把遺產和最近幾年的所有薪資全部捐贈給了那家孤兒院。

他對錢沒有什麼概念。

對人性也早已看穿。

石油大亨以爲財主送給他的只是個尋常保鏢,每天給徐來的任務很是簡單。

站着。

站着。

徐來不像其他保鏢那樣,他總是會隨機應變的替石油大亨解決些麻煩,引得石油大亨對他愈發挑剔。

直到,他遇到了一個人。

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個老闆。

那個男人初見時,就像蟄伏的豹,危險,極具攻擊力。

那一腳的威力,無時無刻不提醒着他,這是個殘暴的男人。

可徐來,卻覺得,他是個好人。

甚至有些時候,徐來一直覺得金慕淵和財主很像。

因爲金慕淵並不把他當保鏢,也不把他當助理。

那種感覺像是兄弟。

可徐來知道,自己是配不上金慕淵這樣人物的兄弟。

金慕淵曾經問過他,“賺夠了錢以後打算做什麼?”

細數這些年,他也不清楚,他以後還能做什麼。

可當下,他的任務只有一個人。

“保護好爺,直到爺不需要徐來爲止。”

發現金慕淵的不正常時,是在見到那位蘇小姐的時候。

金慕淵在吃醋。

頻繁地吃他一個助理的醋。

縱使徐來再愚鈍,也發現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於是,他再也不敢對蘇小姐過分照顧。

由於蘇燃的事情,他那段時間經常待在峽市市醫院。

說不清怎麼就對那個女人在意起來。

或許是因爲在醫院太枯燥了。

那個咋咋呼呼的女人就那樣闖進了心裡。

第一次見到她,是由於蘇燃讓他去醫院養傷,那時候被金慕淵一腳踹到了茶几上,背上全部刺了玻璃碎片。

他還記得蘇燃當時被送到醫院時滿手臂的玻璃碎片,而金慕淵面色陰沉地抓着醫生問,“她有沒有事!告訴我她有沒有事!你他媽給我說話啊!!”

徐來發現,被人關心,原來是這麼美好的事情。

而他的記憶,卻只停留在孤兒院的院長對她微笑的那個溫馨畫面。

脫掉衣衫時,那個叫林歡的女人大驚小怪地喊着,“哎喲臥槽,這麼嚴重,這得進去三公分了吧,喂喂,木頭啊你,不疼?”

不疼。

一點都不疼。

從小到大一直在受傷,他早已麻木,倒是這個初次見面就一個勁問他痛不痛的女人讓他覺得聒噪,卻又有些溫暖。

因爲,他在被人關懷。

他自嘲地搖頭,醫生似乎都是這樣的。

在後來,和這個女人接觸久了,每次看到他,她都要說上一句,“哎哎,大木頭,你家大爺呢?”

他每次都是冷臉相待。

可莫名地,心裡發甜。

他從來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受。

看到金慕淵爲蘇小姐所做的很多事情時,他才知道,原來這就叫喜歡。

可,爲什麼不讓蘇小姐知道。

直到最後的最後。

他才知道,那不是喜歡,那叫愛。

蘇小姐住院時,林歡就找到他,“哎,木頭,給她買點吃的,順便給我帶份炒麪,要炒雞變態辣的那種。”

徐來就盯着她,半晌才說了句,“吃那個不衛生,我給你買別的。”

林歡當時就笑哈哈地,“哎你個大木頭,心疼我嗎?喲,是不是愛上姐姐我了?艾瑪,別不好意思,愛要大聲說嘛!”

這個女人口口聲聲說着愛要大聲說,可她卻一直拒絕着那個齊家小少爺。

徐來在看到那個優秀的男人時,就失了告白的勇氣。

似乎,他是個沒有資格去愛別人的人。

一次偶然,聽到林歡說,“他啊,完全沒可能,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呀,就想找個簡簡單單的人,什麼職業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對我好就行。”

他站在那,腳步像定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想走到她面前,跟她說。

我完全符合條件。

生活突然又重新有了動力和希望,在他蓄意留了鬍子,想引起她的關注的時候。

林歡看到他果然哈哈大笑,“嘿!木頭,你這樣看起來特別的man。”

爲了那抹笑容。

他願意一直蓄鬍子。

計劃無常,一趟巴黎之行,錯過了太久時間。

所幸,她還單身。

他還有機會。

可好像。

機會,也要看氣運。

他似乎連氣運都是沒有資格擁有的。

在她面前倒下那一刻,第一次離她這麼近。

她抱着他的力道大到除了心口有些痛以外,周身都是有些麻痛的。

不想讓她難過,偏偏他不能開口。

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忍不住對她說,我愛你。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手腳逐漸冰涼,連心跳都越來越輕,越來越緩慢。

他不能給她留有壓力。

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她記住他。

他用力擠出笑,想對她說。

林歡,我不是木頭,我也會笑。

只要你別哭。

我願意。

一直,對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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