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爲領着一衆將士走過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東陵王朝官居宰相高位的......葉啓賢!!
薄柳之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清亮的眸子在看到葉啓賢竟然掀起衣襬朝赫連景楓跪禮時印上明顯的憤怒。
“屬下參加三皇子。”葉啓賢還未看到薄柳之,垂首朝赫連景楓行禮。
赫連景楓點頭,上前親自將他扶了起來,溫聲道,“葉老請起。”
葉啓賢心下激動,深深吸了一口緊張的氣,朝城口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所有將士都已準備好,大家都......等着三皇子!”
赫連景楓脣瓣扯了扯,眯了眯眼道,“本皇子也等這一天等得有些久了。”
說着,他側身看向已經在婢子的攙扶下步出馬車的姬芹,又看了眼與薄柳之並行的姬蓮夜,道,“這兩位便是西涼國的皇上以及北遼國的皇后。”
葉啓賢聞言,神色一緊,恭敬的朝姬芹躬了躬身,而後又看向姬蓮夜的方向。
本想拘禮的動作在他身邊正一臉憤冷盯着他的薄柳之時微微頓了下。
而後才朝姬蓮夜躬身道,“西涼皇一路辛苦。”
姬蓮夜從鼻縫裡哼了聲,沒搭理他。
葉啓賢訕訕。
或許是心虛,或是是出於其他原因。
葉啓賢再次看了眼薄柳之,臉上似乎還閃過一絲不認同。
薄柳之見他還敢看她,氣得臉都黑了。
拽緊拳頭,薄柳之真恨不得上前大罵他一頓。
而這時,葉啓賢卻突地折身,朝鐵叔走了過去。
眼中竟帶了些惺惺相惜,甚至還有些敬畏。
“王爺......”
鐵叔眯眼,語氣放鬆,“叫我鐵叔吧,我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王爺了。”
葉啓賢吸了口氣,“在屬下心中,您王爺的身份,永不會變。”
“......”鐵叔看着他,一時感慨,也就不再說什麼。
他二人的談話傳進薄柳之耳裡,又引起一陣驚濤駭浪。
視線落在鐵叔身上。
薄柳之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她沒想到除了赫連景楓是前朝皇子的身份以外,鐵叔的身份竟然也是前朝的王爺?!
真不敢想象,她之前在侯府度過的六年時光,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指尖一寸一寸涼了下去。
薄柳之轉而看了眼葉啓賢。
看樣子,他也與前朝的關係也是不簡單。
頭昏腦漲。
薄柳之艱難甩了甩頭,心裡的不安和恐慌又冒了出來。
連葉啓賢都背叛了那人,現在赫連一衆的勢力儼然已經侵入了花滎鎮,離東陵城不過兩座城池的距離。
很顯然的,東陵城如今已然岌岌可危。
那他呢?
他現在是什麼情況?!
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注意到,從葉啓賢一出現,她渾身便止不住的輕顫着,臉色也越加蒼白了分。
姬蓮夜能清楚感覺透過握住她胳膊的手傳來的她的惶遽。
星目微微縮緊着,他輕嘆口氣,往她身邊靠了靠,微帶了痞氣的嗓音在她耳邊噱然響起,“若是站不住了,小爺給你靠!”
“......”薄柳之微白的雙脣輕濡了下,沒說話。
可身子卻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上倒了倒。
她這下是真的累了。
或許是沒料到她果真靠了過來。
姬蓮夜心房激跳,一股既興奮又難過的熱流將他從頭澆灌了便。
他握住她的胳膊手竟也微微戰慄着發抖。
嚥了咽喉嚨,姬蓮夜舒展了胸口的肌肉放軟,以讓她靠得舒服。
甚至於他俊朗的面容也因爲“受*若驚”而變得有些僵硬而奇怪。
姬芹無意看到她這打小便張狂放蕩不羈的十三皇弟現在的摸樣,先是一愕,而後便是輕跐了下。
垂下了頭,可雙眸卻陡然劃過一抹厲光。
同樣的看這邊不順眼的,還有在她二人不遠處站着的赫連景楓。
負在身後的拳頭鬆了緊,緊了又鬆。
才忍住沒上前拉開他二人。
不知何時踱到赫連景楓的鄭靈溪也正看着薄柳之和姬蓮夜,臉上神色諱莫,眸低猶豫而煎熬。
目帶愛意看着身邊的男人,只覺得一顆心比嚥下一顆黃連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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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滎鎮縣府內。
薄柳之被安排到偏院的一間房間內。
她有些不舒服,所以一進房間便躺在*上休息了。
而姬蓮夜將她送進房間之後就離開了。
許是滿腹心事,許是肚子的小東西給折騰的。
薄柳之睡得並不踏實,一有風吹草動便能將她驚醒。
尤其是這動靜並不只是“風吹草動”那般小。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找我爹,我要找我爹......”女子聲音尖細,顯然是激動很了。
“小姐,您就別爲難小的們了......”
“放屁,是你們要關着我,爲難我的是你們,不是我!”女子情緒極不穩定。
薄柳之甚至能聽見她將那開口勸說的她的人打了一巴掌。
那聲音極響,可想她用力之大。
“滾開,都給我滾開,我要去見我爹......啊......放開!”
終於的,薄柳之被這尖利的聲音吵醒。
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從*上緩緩坐了起來。
而這時候有人牽開珠簾走了進來,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薄柳之蹙眉,想她許是爲她準備的丫頭,開口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怎麼這般吵鬧?!”
那丫頭神色猶豫,還是恭敬道,“回姑娘,奴婢不知。”
不知?!
薄柳之見她閃躲的樣子,水眸輕閃了下。
而這時,外面又傳來了那女子情緒幾近奔潰的嗓音。
“放開我,我要去找王爺,還有我的念兒......”
“小姐,大人已經在找小少爺了,不日,大人定能將小少爺接來與您團聚......”聲音發出者是個男人,聲音有些無奈。
“不,我要自己去找,我要自己去找,你們不能攔着我......”
“放肆!”一聲低喝,打斷了那女子的叫嚷聲。
薄柳之微微皺眉。
咬着脣坐在*沿。
那丫頭便懂事的上前給她套好了鞋子。
薄柳之有些不好意思,朝她點了點頭。
而後便站了起來,可是一起身,她便感覺腹部有些異樣,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她肚子裡吹泡泡,咕嚕咕嚕的響,隱約還伴着一絲疼意。
接着,她身子一晃,差點便跌坐回了*上。
幸好那丫頭機靈,忙用手扶住了她。
見她臉色青白,那丫頭不免有些擔心,“姑娘,您臉色不好,要不回*上歇着吧,奴婢去找大夫過來給您看看......”
大夫?!
薄柳之忙搖頭,故作精神的抽回手,忍着滿目的眩暈往前堅持走了幾步,“不用,我沒事,就是剛纔起身起得急了,頭暈了下,沒事......”
那丫頭見她又沒事了,便放了心,也沒提去請大夫了。
薄柳之眼尾瞄了她一眼,見她信了,在心裡微微舒了口氣。
一隻手撐在珠簾便的房柱上,她隱約能從珠簾看出去,只能看見模糊的幾個家丁裝扮的男子左右抓着一個女子。
那女子的容貌被那幾個家丁遮住,看不真切。
而家丁面對的男人,因爲門板遮住了些,只勉強能看見一截黑色的衣裳。
薄柳之蹙了蹙眉,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
外面的聲音又再次響了起來。
“爹,爹,您終於來了......”那女子聲音驚喜,充滿了希望,“爹,您放了女兒吧,女兒......”
“放了你?!”男子的聲音嚴肅而低沉,裹着顯而易見的怒意,“放了你幹什麼?放了你去找拓跋瑞!?”
拓跋瑞?!
薄柳之眼仁兒猛縮了縮,耳朵都豎了起來。
“爹,瑞是女兒的夫君,女兒去找他有什麼不對?”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悽婉而可憐。
而薄柳之聽到這兒,已經能猜到他們的身份了。
據她所知。
拓跋瑞一共娶了兩個妃子,一個正妃一個側妃。
而正妃便是南玥,側妃則是葉啓賢的女兒葉清卿。
而那女子說拓跋瑞是她的夫君。
這麼看來。
她應該是葉清卿無疑。
而她面前的,便是葉啓賢了!
“拓跋瑞從現在開始已經不是你的夫君,你是我葉啓賢的女兒,就不能跟拓跋瑞再扯上關係!”葉啓賢說得堅決而不留一絲餘地。
葉清卿瞬間暴躁了起來,“爹,可是女兒已經是拓跋瑞的妻子,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您不能這麼殘忍......”
“啪”的一聲。
葉清卿臉上生生捱了一巴掌。
有些不可置信的,她緩緩擡頭看着葉啓賢,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爹,您從未打過女兒......”
葉啓賢掌心顫抖,看着她嘴角因爲他用力的揮打而沁出的些許血沫。
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懊悔。
他上前,想去扶她紅腫的一半臉頰。
卻被她先一步躲開。
葉清卿笑,眼底卻是森冷的盯着葉啓賢,“爹,如果您執意不讓女兒去找王爺,女兒只好......”
她停住,目光卻漸漸堅定。
葉啓賢心口一駭,“你只好什麼?”
葉清卿吸着氣,“女兒只好不孝,不能照顧您了,您就當從未有過我這個女兒,放我走吧!”
“......”!!
葉啓賢眼珠兒因爲震驚和心痛往外凸出了些。
雙拳攥緊,手背上的筋絡根根腫凸。
望着他從小如珍似寶養大的女兒,心痛如刀割。
渾濁的嗓音微啞,“你要和我脫離父女關係嗎?!”
“......”葉清卿心房一抖,盯着他臉上顯露的傷痛,沒有說話。
人心都是肉長的,她葉清卿也是。
她很愛她的父親,可是,她更愛那個男人。
若是兩者只得選其一。
她清楚,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的那個男人!
“哈哈......”葉啓賢悲愴的笑,那蒼白的聲音似乎也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好,好!我葉啓賢養的好女兒!”
葉清卿終歸還是不忍心的,含着眼淚看着他道,“爹,女兒不管你做了什麼事,能不能成功,女兒只求你,讓我去找他,我愛他,不能沒有他!”
葉啓賢收了嘴角的戚笑,眸光尖利,“休想!”
說完,轉身就要走!
葉清卿急了,大吼道,“爹,你若是不放女兒走,女兒就死在你面前!”
她說着,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
竟是一下子掙開了那些家丁的手,猛地往門房邊上的石牆撞了過去。
葉啓賢大驚,嗓音驚惶吼道,“快,快攔住小姐!”
自然的,葉清卿也並未真想尋死,只是爲了嚇一嚇她這固執的老爹。
頭撞到了飛撲攔在他前面的家丁上。
她一愣,又開始掙扎了起來,“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
“夠了!”葉啓賢低吼,氣得老臉漲紅,他上前,惱瞪着她,又啪的一個給了她一耳光,“混賬東西!”
“......”葉清卿被打懵了下,反應過來,又低下頭低低挫氣着。
葉啓賢氣不打一處來,揹着手焦躁的在門口走了兩轉,最後才停在葉清卿面前。
顫抖着手指指着她,“你不是要找拓跋瑞嗎?好,我今日便告訴你,拓跋瑞死了,你若真想死,大可死了下去陪他,看他還要不要你!”
死了?!
葉清卿瞳仁兒猛地擴大,呼吸停滯,小臉也一瞬蒼白了起來,抖着脣瓣看着葉啓賢,“死,死了?爹,爹,你沒有嚇女兒吧?”
葉啓賢見她臉色不好,有些心疼。
但是爲了以防萬一,他堅定道,“對,已經死了!”
拓跋瑞收了重傷,至今又下落不明,這兵荒馬亂的,即便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葉啓賢如是想着。
葉清卿整個人呆了,臉色仿似天塌下來般慘白,她搖着頭,眼淚如雨下,“不會的,不會的......”她猛地擡起頭,含着最後一絲希望看着葉啓賢,“爹,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他怎麼會死?他怎麼可能死了?”
葉啓賢或許是心疼她癡情如此,輕嘆了口氣,道,“我們的人親眼看見他掉進了懸崖......”眯眸,“死了!”
說着,他上前勾住她的顫抖不止的肩頭繼續道,“女兒啊,天下好男人多得是,待三皇子大業一成,爹再爲你尋一門好人家......至於念兒。現如今東陵城名存實亡,拓跋聿如今也身中劇毒昏睡在榻,便連樓蘭君都束手無策......今日得報,拓跋聿已經是油盡燈枯了......現在只要三皇子一聲令下,這天下便是三皇子的囊中之物,到時候,我們再將念兒接到身邊照顧,我們......”
“啊......姑娘,你怎麼了?天啦,好多血......來人啊,來人......”葉啓賢話未說完,便聽見院內傳來丫鬟的慌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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