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燼眸光微陷,泠泠盯着他,緩緩道,“你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到值得你不顧生死的地步......不是嗎?”
“......”樓蘭君喉結輕動,輕輕盯着他,並沒有開口。
司天燼沉沉的看了他會兒,對於他始終的沉默,他自嘲的勾了脣角。
黑瞳冷凝,不再說什麼,轉身往鬼王殿走了進去。
樓蘭君看着他一步一步走進,喉頭似是被堵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卻也邁不開步子,朝他走進,與他並肩。
他說。
他們還沒到不顧生死相伴的地步。
那是不是說明。
他不會爲了他不顧生死。
心頭忽的悶了下。
一股微怒也涌了上來。
樓蘭君無疑是驕傲的人,除了拓跋聿以外,他從未對任何人妥協過,哪怕是他的師傅。
所以,他現在也不會爲了其他人,自作多情!
繃緊脣瓣,樓蘭君再未往裡看一眼,轉身往鬼王殿相反的方向而去。
也在他轉身的那一刻。
已經快要走進殿內的司天燼終究還是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那漸漸消失在黑暗深處的紫袍。
苦澀的笑,浮上臉龐。
司天燼深深吸了口氣,拽緊拳頭,義無反顧走進了鬼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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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殿這個名字倒也配鬼王殿內的景象。
司天燼一踏進鬼王殿,便見眼前數十階長梯,長梯上,一座偌大的黑玉石雕砌而成的恢宏椅座坐落。
椅座上,一團黑影坐於正中。
體積如兩三歲孩童般大小,坐在比他寬闊幾倍的椅座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又有些詭異。
而椅座前不遠,靠近長梯兩邊。
兩座青面獠牙的黑色石像,張牙舞爪的瞪視着他。
長梯下的大殿,幽冷空寂。
兩邊的牆壁上,全是雕刻得奇形怪狀的非人非獸的壁畫。
顏色五彩斑駁,圖刻得壁畫上的景象,越發猙獰了。
司天燼簡單掃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而後擡眸,將視線落在鬼王身上。
他無聲無息,一動也不動。
微擰了眉頭。
司天燼腳尖微動,便要躍上長梯。
就在此時。
他眼尾掃見,牆上的壁畫上,竟漸漸吐出了煙霧。
“呵呵呵呵,司谷主好膽量。”鬼王忽的開了口,黑色的一團在椅座上輕輕顫動着。
司天燼擰眉,看上去。
眸光又是緊緊一縮。
便見那兩座青面獠牙的石像,五官竟也緩緩往外冒着黑色的煙霧。
神色一緊,司天燼驟然用力,躍然而上,握爪朝鬼王攻了去。
鬼王哈哈大笑。
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座位上。
而笑聲,也同時在他身後響起。
司天燼臉色嚴肅,豁然轉身。
也就在這一刻。
一張長相怪異只有巴掌大的小臉出現在了眼前。
司天燼忍不住微微一愣。
而在這時,他看見他嘴裡吐出了一圈彩色的煙霧。
司天燼眸光微閃。
這些煙霧,似也一下子撲上了他的眼球。
雙住了他的拳頭。
“燼,你還等什麼?司爵馬上就要換心了,還不快把鬼王的心取來!”
嗓音清泠,卻又透着與以往不同的深意。
而這說話之人,竟然是樓蘭君。
他依舊紫袍銀髮,俊美非凡。
那張臉,已經冷清,可那雙眼,卻增加了幾分柔和。
司天燼愣住,怔怔的看着他。
樓蘭君見他呆站着,微微搖了搖頭,他似是看了他的手一眼。
而後臉色微亮。
“原來你已經將心取來了,快,把心給我,我立刻給司爵換心。”
“......”司天燼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因爲他看見,他的左手心,正躺着一顆,仍舊在輕微跳動的,滾熱心臟。
下一刻。
手上的心,被樓蘭君拿了去。
他疾步往前走了去。
司天燼的眸光隨他移動。
便看見了簾帳內,臉色蒼白的司爵。
心口狠狠一縮。
他暗自捏了捏拳心,黑瞳飛快掃了眼周圍的景象。
竟發現,不知何時,他又回到了皇宮。
而他此時,正在樓蘭君的朝暉殿內!!
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
樓蘭君又雙手是血的走到了他面前。
那雙迷人的淺湖色瞳仁兒滿是歉意愧疚,“燼,對不起,我盡力了。司爵他......”
他說着,緩緩轉頭看向chuang榻的方向。
司天燼呼吸一粗,脣瓣抿得緊緊的。
深黑的眸子看不到一點光亮。
扭頭了看了過去。
只一眼。
他瞳仁兒便劇烈縮動了起來。
呼吸抑制。
榻上,司爵渾身淌血,xiong膛,破開一條大口,露出裡面血淋淋的心房。
他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那雙世上最漂亮的眸子,此刻正灰暗的盯着他。
在那雙眼睛裡面,他似乎還能看到。
他求生的渴望。
心臟,彷彿被重錘狠狠擊打敲碎。
司天燼牙齦緊咬。
殘留的理智在看到司爵滿身是血躺在榻上的那一刻,終於崩潰了。
他痛苦的抱着頭。
如受傷的野獸,發出一陣陣嘶吼聲。
那雙漆黑的瞳眸,被猩紅覆蓋。
他咬着牙張着脣,剛毅的臉龐寫滿沉痛和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甚至不敢靠近司爵,強壯的身軀微不可見的顫抖着。
強烈的自責和愧疚,悲慟,深深擠壓在他的腦中。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若不是他,司爵不會生病,若不是他,他也不會死。
看起來無堅不摧的司天燼,其實最大的軟肋,便是司爵。
他本也孤獨,而司爵,是他存在的最大的目的。
面臨司爵的“死亡”這一刻,無疑的,是司天燼最爲脆弱的時候。
而在這時,心臟處忽的被重重握進了xiong膛!
那一刻,司天燼有種被人握aa住心臟的感覺。
可他雙眼木然,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意。
皮肉嘶黏聲,噠噠的傳來。
彷彿下一瞬間,他的心臟便與柔體,完全剝離了。
而此時,殿內再次傳來鬼王哈哈的大笑聲。
那笑聲刺耳,帶着勝利者的姿態。
在空蕩的大殿內,來回縈繞着。
“司谷主,你的心,是鬼王的了。”
他狠聲一說完,探進他心臟的五爪倏地用力,便要往外掏出來。
卻在即將成功的前一刻,一股猛烈的內力朝他擊了過來。
鬼王神色一繃。
翩身險險躲過。
回過神來的時候,司天燼已經被帶出好遠。
鬼王拉了拉臉上的黑衣,露出兩隻眼睛盯着抱托住鬼王的樓蘭君,哼道,“蘭君神醫,他都不需要你了,你還回來幹什麼?”
樓蘭君本就沒走開多遠。
又在殿外聽到了司天燼嘶吼聲。
便折了回來。
眼眸緊緊眯了眯,盯了眼一大片血漬的司天燼,他雙瞳的呆滯讓他微微一怔。
又見他眼膜前,似乎黏上了一層模糊的霧色。
薄脣抿了抿。
樓蘭君冷冷瞪向鬼王,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盛怒,“你對他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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