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情節跌宕起伏,簡直就是一出精彩的大戲,糅雜了懸疑、偵探、倫理、權謀諸多因素,還真的只有喬以嫿這樣的女人能接受得了。
別人領證之後的第一天,都在幹什麼?她第一次結婚,領證回來的路上方悅城就跑了,她一個人樂呵呵地抱着兩本證回家,虔誠地用早早準備好的錦絨盒子裝好,就差沒焚香供奉。
這是第二次,她隨手把證丟進了抽屜裡,心裡還在懷疑這到底算是真證,還是算假證。她居然嫁給一個擅長辦證的酷男人呢?
“你說,我要是想辦一個綠卡,你是不是也能隨我辦到?”她咬着酸蘿蔔,好奇地問他。
“能。”厲瑾之淡定點頭。
“哎,高智商就是好,你就算不做生意,靠辦假證也能過得很瀟灑,各路英豪一定非常崇拜你。”喬以嫿嘆氣。人和人真不能比,厲瑾之放的屁可能都更適合做炮彈。
厲瑾之看了看她,嘴角輕顫兩下。
——
第二日。
厲瑾之前腳剛走,喬以嫿馬上就給偵探打了個電話。她憋了整整一晚上,楞是沒敢和偵探聯繫。厲瑾之在這裡,耳朵特別尖,她怕讓他察覺到自己的小心思。
她只同意以後不追究他的事,關於同學那邊的事,完全是她的家事,她得弄清楚。
偵探把所有的照片,拍到視頻統統傳給她看後,與她視頻通話。
“二十多年前,東安市剛開始搞開發,現在西邊那一大片地都賣給了一個叫四方集團的公司。那家公司不僅拿到了銀行一個多億的貸款,還從民間融資了一個多億。雖然現在這錢聽上去不算什麼,但是那是二十多年前!老闆拿到錢之後,突然就消失了,留下一大攤子爛帳。當時很多人吃了啞巴虧,叫苦不迭,最後有關部門達成協議,把爛尾樓分了,各自承擔損失。
但銀行這邊的帳得有人背責任,於是找了替罪羊,也就是你這位同學的父親。他父親受不了,就跳樓自盡了,自殺前把證據留給了你同學。司機那天是收了錢想殺人滅口,但是看到那孩子那麼小,當時心軟了一下,方向盤打偏,撞了你媽媽。
不過,你媽那天也挺奇怪……你還記不記得,爲什麼你們要從路的右側突然到左側來?你媽是不是知道這件事?你同學記得很清楚,她早看到你們了,你們在馬路對面,並沒有看到她。並且,你們是在車子撞過去之前,突然橫穿馬路的。”
喬以嫿用十秒時間把一串畫面聯起來了!只有一個可能,讓媽媽突然拖着她過去!她是想用她和喬以嫿兩個人的命,威脅這件事幕後的人收手!
蘇越一定參與其中了。
“把當初那些瓜分到爛尾樓的人和公司的名單給我。”她立刻說道。
“這個沒辦法拿到全部名單,那個工業園裡的爛尾樓太多了,二十年來幾經易主,當年又嚴格保密,我沒辦法知道這件事。我能查到的東西全部給你了,並且我想給你一句忠告,知道就行,不要再追究。”
偵探和她報了一下費用,掛斷了電話。
喬以嫿把傳到郵箱裡的資料夾下載上鎖,清除下載痕跡。靜坐了會兒,給蘇越打了個電話。
“嗯。”蘇越的聲音聽上去不喜不怒,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爸,不然,我們把媽媽送去可以實行安樂死的地方吧。”她面無表情地說道。
“混帳,她是你媽,是生你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讓她安樂死?”蘇越勃然大怒。
喬以嫿把手機放到桌子上,開了免提,聽着蘇越的怒罵聲,忍不住地好笑。這個男人原來真的是愛着媽媽的,這麼壞這麼自私這麼無恥的一個男人,居然也會真的愛一個女人,哪怕這個女人已經是植物人了,成了一段枯木,枯黃醜陋,不給他任何迴應,他也要這樣死死抓着她。
“蠢貨。 ”她突然罵了一句,把手機掛斷了。
那邊很快就回過來了,她罵了當爹的人,蘇越能不打過來嗎?不過她懶得聽,把蘇越的手機號拉黑,梳洗換衣,去公司工作。
不追究了,沒什麼好追究的。
她只是小百姓,不想當什麼正義使者,更沒本事去懲罰別人。她只知道,若她追究,她這個可憐的女同學又會再度陷進危險裡,還有那個司機……他的女兒,只怕也是受到牽累纔出車禍的,是給他的警告吧。
這個世界這麼糟糕,她只能在糟糕裡去儘量尋找安全的地方,遠離那些糟糕無恥的惡徒。
——
徐小美今天繼續無精打彩,也不太說話,和平常判若兩人。
“這是怎麼了?”喬以嫿把她叫進辦公室,拿着徐小美做錯的文件給她看,“我們以前說過的,不管什麼事都不能影響我們的工作。”
“想左梵了,找不到他的人,不舒服。喬總,我怎麼會喜歡他?你給我分析分析!”徐小美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想我徐小美也是一方人物,多少男人被我拍死在牀底下,怎麼就栽到他面前了?”
“你跟他表白了?”喬以嫿驚訝地問道。
“哦,那天果園就說了。可是他說我是開玩笑,我說我不是開玩笑,他不信。我這幾天給他發好多消息,讓他和我我試試。他直接拒絕我了。”徐小美揉着額心,長吁短嘆,“我覺得我遭報應了,是不是他嫌我不是處?他要是早出現,我肯定第一個給他。他不是自己跑太慢了嗎?”
“他和你之前喜歡的類型完全不一樣啊!”喬以嫿也覺得很奇怪,徐小美喜歡張揚的,最好有壞壞的眼神,壞壞的笑容,還要長得乾淨,幽默風趣,能哄她肯哄她,還得有錢,家境好。左梵可是一件都對不上,完全不符合標準。
“我要是想得明白,我能讓你幫我分析嗎?你說,我是不是在果園撞邪了?肯定是有鬼上我的身,我才這麼鬼迷心竅!我居然花十多萬買表給他,而他不要……我定是鬼上了身!”徐小美繼續用力揉腦袋,“完了,我完全沒辦法工作。喬總,你是怎麼能做到,一邊失戀一邊工作的?方悅城那些女人把照片丟你眼前,你都能不爲所動,你真是一個神人。”
“神個毛,做事去。”喬以嫿沒好氣地把文件摔給她,“按制度,扣一千塊錢。”
“你怎麼忍心扣我的錢?”徐小美抱着文件,嘆着氣出去了。
在工作上,喬以嫿哪有不忍心的事?誰都別想應付她!她看完手頭所有的文件,自己去煮了杯咖啡,站在窗邊暫作休息。
徐小美正在辦公桌前埋頭打文件,神情沮喪。喬以嫿朝她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左梵發消息。
“晚上出來吃飯。”
過了會兒,左梵回消息了。
“我出差了,改天吧。”
“家裡有什麼事,能告訴我嗎?”
“沒事,發了筆小財,挺好的。”
喬以嫿纔不相信他挺好呢!但是這是他的家事,她一個外人,確實不太好過多的干涉。若他不想賣房子,她一定會幫到底,但左梵現在已經做出了選擇,不管是什麼情況下籤的事,做爲喬以嫿,真的沒有立場過問。
叮咚……
電梯那邊傳來了動靜,趙明力跑出去看了一眼,帶着兩個年輕的護士過來了。
“蕭小姐有沒有過來?她不見了。”護士急得兩眼通紅,不停地往四周張望。
“沒有啊!”喬以嫿楞了一下,蕭敏兒怎麼會不見了?
“她上午問過我,有關喬小姐的事。我說你是厲先生的女朋友,她連飯都不吃了。好不容易哄她睡了會兒,我去整理東西,出來一看,她不見了。”護士急聲說道。
“趙明力,你去調樓層監控,看看她去哪裡了。”喬以嫿馬上讓趙明力帶其中一名護士去保安處,她自己和另一名護士到各個樓層先去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
“我往上,你往下。”喬以嫿在中間樓層,和護士分開行動。
蕭敏兒在頂樓,她若是想去找厲瑾之,肯定會往樓下走。她隨時會發病,也沒有自理能力,萬一真的離開了大樓,那可糟糕了。
一層一層地找過之後, 幾人無功而返。監控倒是拍到了她,光着腳,慢悠悠地晃到了樓梯口,走進去之後,就不知道去哪裡了。樓梯上的監控有死角。她靠着牆走,只在其中兩層拍到過她的白色裙角。
“快通知厲先生吧,我好害怕。”護士終於嚇哭了。
正手足無措時,突然蕭敏兒從門外走進來了,手裡拿着一朵玫瑰花,長髮披散着,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給你。”她把花遞給喬以嫿,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安靜地看着喬以嫿。
“謝謝。”喬以嫿收下花兒,正琢磨着她是什麼意思時,只見她走到了鋼琴前,手指在琴鍵上輕輕摁了兩下,開始彈奏。
兩隻老虎!
一閃一閃亮晶晶!
這是那天厲瑾之和喬以嫿兩個人在這裡彈過的。
她彈了十多遍,突然就彈起了命運交響曲。
蕭敏兒確實是鋼琴天才,她彈琴的時候,和平常有些茫然的模樣判若兩人,磅礴大氣的樂聲從她的指尖滾滾而來,讓喬以嫿這種不懂音樂的人也聽得入神了。
“他是我的,我的。”蕭敏兒突然停下來,輕輕地說了一句。
護士都沒聽清,喬以嫿站得近,聽得格外清楚。
“你不和要和我搶他。”蕭敏兒擡起頭,泛白的嘴脣微微顫抖,小鹿般的眼睛裡涌出晶瑩的眼淚,“我只有他,你怎麼能搶他。”